回收孩子爹 第六章

作者 ︰ 寶萊

溫貴爵戴著深色墨鏡,一身正式服裝,平心靜氣的待在機場的貴賓室里。

但他的貼身特助可沒他這麼好命,心急如焚的東奔西跑,原因全出在梁心倫遲到了。

飛機再過不久就要起飛,她大小姐到現在卻連個影子都還沒看見。

幸好,飛機起飛前幾分鐘,粱心倫終于趕來。

溫貴爵沒有多看滿身大汗的她一眼,只是冷冷的囑咐可以上飛機了。

梁心倫原以為兩人同機,多的是接觸的機會,搞不好飛機還沒落地,她就可以跟溫貴爵將產品外形和包裝的確認工作定案,直接搭下一班飛機回台灣。

然而直到上了飛機,才發現他坐頭等艙,她則是一般的經濟艙。

下了飛機後,溫貴爵又馬上被眾人圍繞,趕著一個又一個緊湊的行程。

梁心倫先被特助送往飯店,連跟在溫貴爵身後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討論工作上的事了。

望著明明只與她隔著一段距離的溫貴爵,一時之間,她卻覺得兩人正處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她走不進他的世界里,能夠昂首闊步直接走進他世界里的,大概只有像艾薇那樣的女人吧。

梁心倫詢問特助,溫貴爵這天的行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結果,得到的答案讓她干脆直接放棄等他回來。

住進飯店後,她大致梳洗了一下,跟飯店人員要了份地圖後,梁心倫冒著語雷不通的危險,脖子上掛著相機,決定先完成女兒交代的「作業」。

晚餐時間,特助依照老板的交代,打算帶梁心倫去用餐,才赫然發現她根本不在房間里。

特助搶在第一時間通知溫貴爵,結果,這一晚,梁心倫回飯店的時間居然比日理萬機的溫貴爵還要晚。

正當她輕快的哼著歌,開心的走進飯店,十分慶幸自己第一天就搞定女兒要的照片時,完全不知等在她面前的將是一場大風暴。

「梁小姐?」

在大廳里等候的特助一見到她,立刻如釋重負地奔到她面前。

梁心倫被猛然奔來的高大身影嚇著,哼到一半的歌就這麼卡在喉嚨,讓她半張著嘴,困惑地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男人。

「特助先生?」她眨著眼,不明白向來從容優雅的特助怎麼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大概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梁心倫聳聳肩,豪氣地拍拍特助的肩膀。

她跟在特助身後,往電梯走去,抒算先回房間跟女兒通過電話後,再找時間問問他詳細的情況。

一個人走在陌生國度的街道上,她有種被外界隔離的感覺,也許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想通了很多事。

不管溫貴爵這麼做是不是故意刁難,還是帶著點記憶中的細心疼寵,這些都不再重要,在她的世界里,現在第一優先的是女兒,接下來是工作。

和他談戀愛好累,她知道主要的原因出在她身上,不是他。

她對自己沒有自信,每次他身邊一出現像艾薇那樣美麗的女人,再加上幾句捕風捉影的話,便足以讓她打起退堂鼓。

沒有辦法在溫貴爵身上得到安全感與對未來的安定感,令她變得軟弱,如果他是個願意說愛的男人,也許她可以從中獲得勇氣,橫掃所有看起來簡直令她想直接揮白旗投降的厲害女人。

他有他的個性,她也有她的弱點。

梁心倫想通了,除非他們之間有人願意改變,否則他們就算在一起,也永遠不可能擁有令人渴望的幸福。

她可能一輩子也學不會該怎麼愛他才不委屈,但她希望自己學會坦白,然後退回屬于自己最舒適的位置。

她不怕溫貴爵是不是想報復她五年前的不告而別,也不想再在乎這件事,因為她已經很幸運地擁有了一個「最愛」,這已經足夠她感謝老天爺一輩子。

電梯來到七樓後,梁心倫正要踏出去,卻被特助出手制止。

接著,電梯持續往上升。

「我要回房間。」她看向他,神情充滿困惑。

「好的,不過在這之前,可能要麻煩你先跟我走這一趟。」特助恭敬的態度里有著不容她拒絕的強硬。「總裁正在找你。」

「找我?」梁心倫微訝地瞠大水眸。「等一下,資料放在我房間里,我先回去拿。」說著,她便伸手想按下電梯鈕。

「梁小姐。」特助對她搖搖頭,「總裁正在生氣。」

「生氣?」梁心倫心中更加困惑,「為什麼?」

「因為你。」特助覺得自己好想嘆氣。

「我?」她受到不小的驚嚇。「我什麼都沒做呀!」

「你跑出去。」電梯到了頂樓的總統套房,特助示意她先請,以防她又突然臨時出狀況。

「就這樣?」她的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

光是這一點就夠了。特助表面上維持著微笑,心底已開始嘆氣。

還沒離開,他已經開始擔心,過兩天他飛往美國協助處理飯店突發的危機時,這一對火花四射的男女會不會出什麼事?

「總裁,梁小姐回來了。」特助將她帶進房里後,很快便傾身退下。

梁心倫望著特助離開的背影,突然很希望可以跟他交換身分。

溫貴爵沒有搭理她,專注于眼前的合約書內容。

她站在他面前,發覺他好像總是無時無刻都在工作,站在好幾萬人之上的位置,果然是很辛苦的。

溫貴爵手里拿著上億元的合約,卻氣惱地發現自己根本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令他心煩意亂的始作俑者,在等了他五分鐘後,就開始不斷瞧著窗外的景致,最後咬著下唇,他猜,那是正估量著他會不會出聲制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結果,她還是做了,在他假裝看合約,實為努力壓抑怒氣的當兒,她居然明目張膽的一小步、一小步往他身旁的落地窗慢慢移動。

被窗外的美景吸引的她,甚至發出贊嘆的驚呼聲。

現在是怎樣?溫貴爵丟開手中的合約,滿腔不悅地瞪向梁心倫。

他教她上來,可不是專程請她來欣賞窗外的美景!

不痛快地皺起眉,他正要開口刁難,卻在看見她欣喜的側臉時,原本即將爆發的怒氣頓時不爭氣的瞬間消失。

「風景還不錯吧?」溫貴爵站起身,像頭優雅的危險獵豹逐步接近她。

「很漂亮!」

接著,梁心倫隱約察覺不對勁,于是身子一頓,僵硬地轉過身,眼神怯怯地投向他。老天,他看起來真的很不高興。

「你今天一整天去哪里了?」溫貴爵單刀直入,質問的語氣像個管妻極嚴的丈夫。

「拍照。」她誠實地指了指掛在胸前的相機。

「拍照?」他咬牙切齒地重復道。

當他正為她的安危掛心的時候,她居然當起觀光客,玩得不亦樂乎,忙著拍照留念?

她是存心來氣他的,對吧?

「因為你今天的行程很滿,所以我就想……」

「梁小姐,你好像忘了自己跟來的目的。」

听聞溫貴爵不甚友善的口吻,讓她下意識偷偷往後退了一步,垂首盯著交握的雙手。

「我……」她知道他正在等她解釋,但她除了「我」這個字以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貴爵站在她面前,等了幾分鐘後,發覺她居然就這樣沒了下文。

「不解釋嗎?」他冷冷地問。

梁心倫深吸口氣,一次把話說明白,「我沒有忘記自己跟來的目的,也很清楚我為什麼『必須』跟來,既然溫總裁您沒有時間『接見』我,我先自己找事做打發時間也不行嗎?」

「不行!」溫貴爵無法掩飾語氣里的氣憤。

無論她是瀟灑,還是無知,帥氣地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但他無法像她那般無所謂,一知道她沒有乖乖待在飯店里,他差點直接取消所有行程去找她!

要不是詢問過飯店的櫃台人員,確定她以英文問了路,一個人優閑地外出,他早沉不住氣,發狂的四處找人了!

「所以你希望我像個囚犯一樣關在飯店里,等你有空,或者是終于整夠我了,再把我召來你面前?」

「如果能這樣最好。」他不想因為她,再次把自己搞得心神煩亂。

梁心倫沒想到他竟當著她的面這樣說,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被怒火焚燒了理智的溫貴爵,在她水亮的眸子里發現一絲受傷的痕跡,心猛然一慌。

「好,我知道了。」梁心倫不帶感情地看他一眼,打算回房去。

現在,她好想听听女兒的聲音,否則她覺得自己脆弱得像隨時都可能崩潰。

看著她冷淡的眼神和急著離去的步伐,溫貴爵毫無預警地伸出手抓住她,直到看見她不解的眼神,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緩緩放開她的手,他隱約听見她輕輕說了聲謝謝。

瞬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不管被她甩了幾次,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在意她,程度遠遠超過他願意承認的範圍。

她那不經意流露出受傷情緒的水眸,他一直擱在心底深處,想再次親口問她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的念頭,再度佔領他所有的思緒。

他之所以想問,是因為還珍惜、想要挽回這段感情,而不是一味進行盲目又空虛的報復,來讓自己好過。

事實上,他所謂的報復,到最後只是讓他不斷受苦,他很清楚,造成這種結果唯一的原因是,他還深深愛著她。

特助飛去美國了,臨行前曾語重心長地的與梁心倫道別。

「他干嘛跟我說『只要暫時丟開無聊的自尊,幸福其賞唾手可得』?」梁心倫手里拉著行李,喃喃自語。

他們換了間飯店,按照老規矩,溫貴爵坐騷包的豪華加長型禮車,她則是跟對方的接待人員一起乘坐小型座車。之前還有特助幫她瞻前顧後,如今沒了他,許多事情她都要自己來。

進了飯店,人高馬大的法國人似乎不明白她到底是來干嘛的,語言不通加上身分不明,對她的態度總是帶著點傷人的輕蔑與疏離。

梁心倫不怪別人對她的態度並不友善,老實說,連她都覺得自己跟在溫貴爵身邊真的顯得很多余。

對方公司的接待人員是一個金發的美艷女人,另外一個矮胖的男人則是一步不離的緊跟在溫貴爵身邊,細心照料他所有的需求。

進了飯店,金發美女丟給她房間鑰匙後,也連忙趕去服侍那位大少爺。

梁心倫拿著鑰匙,獨自拖著極重的行李,艱難地走向電梯。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溫貴爵,胸中竄過一陣心疼,憐惜的眸光纏著她略顯孤單的背影。

沒有多想,他長腿一邁,想要上前幫忙,然而就在他跨出第一步時,卻被幾名趕來見他的朋友團團圍住,簇擁著走出飯店。

他能拒絕當地合作對象的款待,卻推不了許久不見的朋友們的邀約。

接下來,梁心倫在房間里待了一整天,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才抓起身邊的提案文件和合約書沖往溫貴爵的房間。

他不在,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之前,她還有特助可以詢問,現在她連一個可以說中文的人都沒有。

委屈的眼淚在發紅的眼眶里打轉,梁心倫站在房門前,緊緊握著合約書,恨不得可以當場撕碎它。

再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梁心倫下定了決心,今晚絕對要逼他把案子確定,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把自己喂飽。

作了決定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先回房打了通電話給寶貝女兒,母女倆聊了好一會兒,獲得足夠的心靈能量後,她帶著身邊的美金來到飯店一樓,換了些歐元,然後悲慘地發現自己根本吃不趄飯店里的餐點。

在心底輕輕嘆口氣,看來,不出去冒險一下,她根本填不了自己大唱空城記的肚子。

定在陌生的街道上,她才突然發覺特助之前有多照顧她。

不但照三餐敲她房門,還吩咐飯店的人員幫她提行李,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梁心倫在街道上閑晃了一下,隨便買點便宜的食物果月復,讓自己沒有那麼餓之後,才緩緩往飯店方向走。

強忍著滿月復委屈的她,其實並沒有如她表現出的那麼堅強,低垂著頭,听著自己的腳步聲,獨自品嘗孤身處于異國的滋味。

突然,她沒頭沒腦地撞進一堵寬闊的胸膛里。

「抱歉,喔,不對,應該是sorry!」

慌亂之中,梁心倫胡亂地說著道歉的話。

滿身大汗的溫貴爵耳里听著她笨拙的道歉,一顆心瞬間揪緊,擁抱著她的手臂暗自施力,將她摟得更牢。

「喂,你……」

莫名其妙被抱得死緊,梁心倫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麼變態,被恐懼籠罩的她失去理智,開始朝對方拳打腳踢。

感受到她的排斥,溫貴爵胸口填滿令他難以負荷的恐慌。

他從來沒有對一件事情這麼沒有把握過,也從未有一個人能讓他與極度慌亂如此貼近!

方才跟幾個留學時的同學和朋友聚會,飯吃到一半,才猛然想起特助已飛往美國,她身邊沒有人照顧,他立即丟下未結束的飯局,在朋友們驚訝的目光下沖出餐廳,直奔飯店。

發現她不見了,他匆匆問過飯店人員後,知道她曾找過他,也換了一些歐元,並詢問關于附近的餐廳,不難推測她這麼做的目的。

他在心底罵她超過一萬次,哪有人像她這麼笨,為什麼不在飯店吃飯就好?難道他會跟她計較這點餐飲費用?

是不是非得要他發了狂似的猛找她,把他搞得筋疲力盡她才滿意?

「別動!」溫貴爵低喝。

梁心倫察覺自己的雙手被對方以一手控制住,緊繃的情緒讓她下意識想閃躲他急著探向她臉龐的大掌。

「放開我——」瘋狂掙扎的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還不想死!

老天爺,她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她想看著她長大,而且,這輩子還沒有男人跟她說過「我愛你」!

如果她就這樣客死異鄉,她一定會恨死溫貴爵那個臭男人,恨他故意刁難,恨他把她一個人丟下,最恨他為什麼不跟她說愛她,只要一句就可以啊,她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嗎?

「心倫。」溫貴爵這時才發現自己對她有多殘忍,她已經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

「放開我——」她听不進任何話,求生本能讓她直覺想逃,「求求你放過我!」

垂眸凝望她滿臉的淚花,他的心倏地繃緊、發疼。

不顧她反抗得有多麼激烈,低下頭,他以吻封住她所有崩毀的情緒,感覺她在他懷里愣了一下,隨後像感應到什麼般,漸漸安靜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透過情人專屬的方式,逐漸蔓延她所有的感官,在相濡以沫的那一秒,她全身所有的細胞立刻知道正抱著她的不是別人,是他!

心情一放松,梁心倫虛弱的身子驀地癱軟。

「心倫?」溫貴爵心一擰,動作極快地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牢牢鎖在他身上。

「我好累……」在經歷過一連串的委屈和驚嚇後,她已脆弱得什麼也顧不了,此時腦子里只轉著特助的那句話——只要暫時丟開無聊的自尊,幸福其實唾手可得。

「好,我們回飯店。」溫貴爵一把將她抱起,看見她像是突然清醒,先是害羞地看看左右路人的反應,然後將小臉埋進他胸膛。

瞬間,他整顆心變得又暖又熱。

「我跑出來是因為肚子餓了……」梁心倫沒忘記之前她溜出去拍照的事讓他很生氣。

听見她的解釋,溫貴爵內心的愧疚戚更深。

「回去後,我立刻讓人送吃的來。」他粗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補償意味,討好地道。

「我剛吃過一種很硬的餅,很便宜,可是不好吃。」她把臉窩在他胸口,說話時吐出的熱氣搔得他一陣心癢。

溫貴爵正要告訴她那種餅的名字,沒想到她又開口了,說出的話讓他感到好氣又好笑。

「改天你也應該吃吃看。」

這是什麼邏輯?因為難吃,所以他也該嘗嘗?他搖頭失笑。

進飯店前,在梁心倫的堅持下,溫貴爵將她放下,兩人之間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進入飯店後,換成在他的堅持下,兩人一起先回到他所住的總統套房。

溫貴爵掛斷電話,過沒多久,服務生便送來滿是美食的兩部餐車。

梁心倫看得目瞪口呆,責怪地瞄他一眼,覺得他似乎太夸張了。

「還不過來?」他站在飯廳里,低聱催促仍站在書桌旁的她過來用餐。

他是如此的俊美,尤其站在璀璨晶亮的華麗水晶燈下,更加突顯出他渾身英挺貴氣的氣質與霸氣逼人的注視。

梁心倫望著他,感覺一陣紅潮緩緩爬上臉頰。

「我們先談公事。」她頑固地搖搖頭,故意不告訴他,那個不太好吃的餅,其實還讓人滿有飽足戚。

「先吃。」他十分堅持。

「先簽約。」她也不遑多讓。

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知道,現在是最容易讓他屈服的時候,要懂得善用他鮮少出現的愧疚感。

果然,溫貴爵輕聲嘆了一口氣,移動腳步往書桌走去。

來到她面前後,他看著她臉上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得意笑容,伸出手冷哼,「還不拿來?」

賓果!

梁心倫開心的從皮包里拿出合約與修正過好幾遍的提案,接著雙手將它們奉上。

只見溫貴爵冷肅著臉,沉斂的眸子快速將提案看過一遍,提出兩個需要再修正的小細節後,便果決地簽下合約。

「就這樣?」捧著大功告成、熱騰騰的合約書,梁心倫皺著眉頭望向他的俊容。

成功來得太快,令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對。」他連最後一點籌碼都給她了。「現在,可以請你移動尊駕去吃飯了嗎?」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肚子餓?溫貴爵在心底輕聲嘆口氣。

「當然可以。」她小心翼翼地將合約書對折,拿在手中。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跟在她身後走進飯廳,听見她贊嘆的驚呼聲後,跟著開口。

「把東西放在旁邊,你不覺得手里拿著合約吃飯很不方便嗎?」

「怎麼會!」梁心倫驚呼,隨即一臉不解地瞄他一眼。

不這樣拿著吃飯,她怎麼品嘗得出什麼叫作「勝利的果實」?

溫貴爵听見她篤定的聲明,一時之間也懶得反駁她,總之,她現在第一要務就是填飽肚子。

滿滿一桌的美食佳肴,被梁心倫在一小時之內急速掃去三分之二,雖然他也有幫忙吃掉一些,但不多,通常是在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某一盤時,他才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拿起叉子踉著品嘗。

「吃飽了?」

飯後,溫貴爵倒了一杯頂級的錫蘭紅茶給她。

梁心倫不甚淑女地拍拍鼓脹的肚皮,伸手接過,「謝謝。」

「既然你吃飽了,我想問你一件事。」難得她卸下防備心,溫貴爵認為機不可失,就是今晚,他要听到真實的答案。

「請問。」她以為他要談的是公事,因此十分悠哉地喝著極品紅茶。

平常她口渴都是喝白開水,為了存錢給寶貝女兒當教育基金,別說是茶葉了,她連一般的茶包都舍不得買。

「五年前,你為什麼離開我?」他以平穩的語調把話問出口。

「噗!」她不禁一口噴出還來不及吞下肚的紅茶。

天啊,上好的紅茶就這樣被她糟蹋了,她鐵定會被雷公打死!

溫貴爵冷冷看她一眼,眼神仿佛責怪她不應該挑這種時候作怪,默默遞上餐巾給她,沉穩的嗓音依舊緩緩陳述著。

「我知道這是我第二次問你相同的問題,這一次,我不听敷衍的答案,給我事實。」

梁心倫靜靜凝望他炯亮的黑眸,心跳加速,手心狂冒汗,不懂為什麼如今他身邊都已經有個大美女了,還想問她這個問題?

「上次給你的答案就是實話。」她垂睫,不敢看向他。

溫貴爵眼神一閃,又問,「你是試圖隱藏什麼秘密嗎?」

「什麼?」梁心倫倏地抬眼看向他,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我們都很清楚,你沒有說實話。」他站起身,直接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將她整個人困在他的身下,企圖以堅定的眼神逼迫她吐實。

「我……」她困難地咽了咽唾沫。

「我、要、听、實、話。」溫貴爵每個字都說得極重,充滿威脅的犀利眸子緊盯著她的眼楮,「或者,你比較喜歡我找人去查?」

但他知道,如果答案只在她心底,就算找來最厲害的偵探,也挖不出什麼確切的答案。

不過,梁心倫很清楚「某些事情」只要他一查馬上就會完蛋,因此被他的威脅嚇出一身冷汗。

女兒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甚至是女兒的父親也不行!虹虹已經是她全部的生命!

「那時候,我听到了……」她緩緩地道。

「听到什麼?」他立即追問。

「畢業典禮當天,你跟同學在教室里的對話,我統統都听見了。」

梁心倫悶悶的嗓音里滿是心痛,令溫貴爵的心隨之抽緊。

他屏氣凝神,努力回想著當時自己說過什麼鬼話,居然會逼得她作出一聲不響便離開他的決定。

「你同學問你喜不喜歡我,你完全說不出口,那時候我就知道,也許你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溫貴爵一听,有種完全被她打敗的感覺。

「就這樣?」他雙眸轉寒,努力壓抑語氣中頓揚的驚異。

他何時要什麼狗屁自由了?從頭到尾他都想帶她一起出國念書,如果不是考慮她的意願,早就直接幫她處理好所有出國的事宜。

沒想到她居然跟他扯什麼見鬼的狗屁自由!

「還有。」梁心倫垂下目光,感覺痛苦的回憶又要再次將她淹沒。

「嗯?」他想听完她所有的想法,還有詭異得幾乎超乎他理解能力的邏輯思考。

「你們談到你要出國留學的事。」出國留學的事?溫貴爵等著她說下去。

「我從來都不知道關于你私人的事,不認識你的朋友,沒有听你提起過家人,你要出國留學,我事先完全不知道,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你未來的藍圖里!」梁心倫低吼著,把悶了

五年的委屈一次統統發泄出來。

她愛他,當初必須選擇不告而別,她心口的痛比什麼都深啊!

「心倫……」溫貴爵听得心碎,粗啞地開口,試著柔聲安慰她,卻被她猛然抬起的眼眸震得當場縮回手。

「你從來不說甜言蜜語,也不跟我說到底愛不愛我,每次我一想到這個問題,就會責怪自己,認為應該要相信你,你不說愛我,並不代表你是真的不愛我。」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望。

「我……」溫貴爵欲言又止,俊容顯得焦急。

他想對她說愛,但是天曉得這個字為什麼這麼難以說出口。

「一開始,我可以拚命說服自己,可是,當心里出現疑問的時候,我真的很需要確認你的心意,否則我完全不知道該憑什麼繼續往前走……我變得脆弱又懦弱,因為不想听到殘忍的答案

,所以只好轉身選走……」

梁心倫低垂著小臉,緩聲輕訴,說到自己的脆弱時,眸底打轉的熱淚翩然滾落。

溫貴爵蹲,雙手捧起她的臉,拇指溫柔地拭去她頰上晶瑩的淚珠,心疼她獨自承擔了這麼多。

「那時,我只是不想跟他們談我們交往的私密事。」他啞著嗓音緩緩低訴。

梁心倫揚起猶帶淚珠的眸子,望進他澄亮的眼楮里。

「至于出國念書,那是我父親很早便安排好的,在遇見你之前就已經存在的計劃。」溫貴爵捧著她的臉,看見她空洞的雙眸逐漸重新注入他所熟悉的靈魂。「我早已經想好,打算帶你一

起走,如果你堅持不過去也沒關系,現在通訊設備很方便,只要我們有心,一定可以找出方法維系我們之間的感情。」

梁心倫屏住呼吸,不敢相信那時候的他其實已經想得這麼深,她還以為他打算趁著畢業,剛好名正書順地結束這段感情。

是她……誤會他了?

「如果你不願意等我,那時候的我認為,其實兩人先暫時分開也可以,把一切交給命運決定,如果我回來時你仍然單身,我會再追你一次。」遲了五年,溫貴爵終于把自己當初的打算完

整地說出來。

從他的話里,梁心倫听出處處為她設想的心意,無論是兩人共同努力維系,或者放她自由,他都願意尊重她的意願。

等他留學回來,有辦法永遠待在她身邊時,才會再次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而不是一味地要她空等。

這是屬于他獨特的溫柔與體貼!

「所以,你並沒有打算什麼都不跟我說,就讓我們直接分手?」

梁心倫震驚得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麼。

溫貴爵深深地凝望著她,語調轉為落寞,「真正這麼做的人,其實並不是我,不是嗎?」

他心痛地想,真正這麼做的她,可曾認真地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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