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衣白發的滄桑男子的身上隱然流露出的無上氣勢,或許在座的商旅行人、甚至頗有些道行的隴山四君子也無法察覺。
但是,身具神通的斷浪卻能夠憑著一顆通靈透徹的「劍心」,清晰的感應到這個落魄男子與無名如出一轍,他的身上時刻散發著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萬劍朝拜、天地唯我的至尊氣勢!
在這世上,除了已經達到「天劍」境界的無名擁有這種落難英雄的不凡氣度外,也就只有這個男子,還擁有與他難分軒輊的氣度!
也許兩人唯一也是最大的分別是,無名猶如一個「自我湮沒」的神話,而眼前這個奇男子,卻是一個「窮途潦倒」的神話。
是的!
他此時真的潦倒到了極點!
瞧他一頭雜亂的披肩白發,清 的臉上也滿是濃密的胡渣,本應顯得月兌俗出塵的白色長衫不但沾滿灰塵,而且還相當的破爛,可見他此時生活已然捉襟見肘。
難怪他的手里一直拿著一把老舊的胡琴,方才嘴里還輕吟輕嘆著那段什麼「英雄、應雄」的故事章目,顯然,他來這個茶室一邊操琴一邊訴說江湖故事,他是來賣藝的。
他手中的胡琴雖然早已陳舊異常,卻並沒有半分破爛。
可見,這些年來他是何等地珍惜這把胡琴——
猶如珍惜一個曾與他患難與共、生死不離的好兄弟、好知己一般。
不錯!
這把胡琴,是一個今生今世他最重視的知己、兄弟所贈,所以他才對其視如生命,珍之重之。
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隴山四君子並沒有親眼見過那個曾經單人一劍大敗中原十大門派的武林神話,只是從不少江湖前輩口中得知那人一頭散發,一身長衫,而且喜歡拉一手胡琴。
如今,這個滿頭白發的滄桑男子乍然出現,雖然他顯得潦倒不堪,但其相貌氣度卻也不凡,于是「四君子」心中已然認定,眼前之人必然就是當年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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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白發男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周圍有四雙不懷好意的眼楮正有意無意地打量自己,他只是大步向茶室掌櫃直直走去,淡然招呼道︰「掌櫃,我來了。」
他的嗓音低沉淡默,仿佛已經了無生趣;
而他尚還活在世上苟延殘喘,只因為有一個對他極為重要的兄弟尚在人間……
他仍然沒有死心,他仍舊記著當年那份無法磨滅的感情……
茶室掌櫃顯然熟知他的性子,溫然一笑道︰「胡琴先生,你今天怎麼到得遲了?我們這個茶室,沒有你來講那英雄故事,大伙兒可都無趣得緊呢!」
胡琴先生?
這肯定不是此人的真名!
哪里有人以樂器為名的?
白發男子徐徐道︰「掌櫃,我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才會遲了一點,莫要見怪。」
坐在不遠處的儲無悔聞言,心中暗忖,難怪那什麼隴山四君子說「他」正在受著報應了——
假若這個男子真的是那個曾經叱 一時、以一敵萬的蓋世英雄,如今他卻淪落到在這簡陋茶室賣藝謀生,著實讓人唏噓慨嘆。
這個潦倒的落魄男子和掌櫃寒暄了兩句之後,自己也悠然地找了個位子坐下,接著從胡琴桿上將弓取下,左手捏弦右手持弓,胳膊一振就要拉動胡琴開腔獻藝。
誰知他尚未來得及開腔,一個冷冷的聲音已經打斷道︰「慢著!說故事的,你真的叫作——胡琴先生?
問這句話的人正是四君子的老大。
說書男子不以為意,淡然回答道︰「江湖賣藝,本就不需以真姓名示眾!在下當然不叫胡琴,這外號只是眾人順口亂叫的罷了。」
「那好,你到底姓甚名誰?」
那說書男子不卑不亢道︰「在下一介落泊野人,羞于提及本姓真名,這位大俠又何苦強人所難?」
四君子中的老四見他三緘其口早已頗不耐煩,插嘴恥笑道︰「你這廝落泊潦倒也是話該!別再裝了!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不等那說書男子開口,四君子的老四就繼續道︰「我們就是當年十大派之一的——隴山劍的傳人。今日,我們要宰了你這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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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白發落魄男子仍就懶洋洋的搖頭回應︰「抱歉!在下真的只是個說書的,並不知道什麼十大門派,我已經很潦倒了,還請諸位大俠高抬貴手,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四君子的老大謾罵道︰「我呸!你還裝什麼蒜!你讓我們十大派面子丟盡、顏面無存,你以為自己假死就能全身而退?哼!沒那麼容易!今天無論你如何狡辯,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兄弟們,君子劍陣!」
一聲號令,四君子其余三人猛地一把抽出藏在袖中的利劍,齊齊掠到白發男子身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他圍困在方圓兩丈的劍陣當中!
那白發男子眼見四人動手,不禁又道︰「各位大俠且住!我給各位賠個不是!在下雖死無惜,卻不要連累了此處老板茶具被毀,賠了老本……」
可四君子如何會听進去半分?
他們的劍已如箭在弦,不得不發,四人中的老大暴喝道︰「馬的!我們君子劍劍出必見血,管他什麼茶具木桌,若是不長眼,就算死個把人又能怎樣?接招!」
喝聲甫出,四君子同時出劍!
霎時間劍光鋪天,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恍如泰山壓頂一般向劍陣中心的說書男子瘋狂罩去!
「君子劍?」
斷浪嘴角微微翹起,似是不屑,似是嘲諷。
這個劍陣雖以「君子」為名,卻渾然沒有半點君子平和之風,反倒異常狠毒凌厲!
好一個「君子」劍陣!
好一個隴山四「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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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白發大叔怎麼還不出手,難道他有傷在身出手不得,還是有什麼不能動手的苦衷?」
儲無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放在桌下的拳頭暗暗緊握,正欲撲進劍陣施以援手之際,他身旁的斷浪卻驀地一把搭住他的肩膀,雲淡風輕地微微搖了搖頭。
儲無悔疑惑的望向一旁神色自若的斷浪,未及發問,他就明白了為什麼斷浪要阻止他出手。
因為,他根本就沒必要出手!
電光火石之間,劍陣中那個白發男子臉上的無奈無助驟然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臉的——劍氣!
神話一般的劍氣!
不錯!
他固然不是當年一人一劍獨敗十大門派的無名,但他卻是這世上的另一個神話!
一個被逼無奈,再次出手的神話!
四柄君子劍洶洶來襲,已然逼近他身周五尺方圓之內,可他仍是那樣氣定神閑。
悠悠轉身,那男子對四柄已迫在眉睫的君子劍輕輕嘆道︰「唉……劍名‘君子’,本是應當鑄給君子所用,如今,你們卻落在四個滿口污言穢語、滿腦自大齷齪的偽君子手上,可謂是人劍不配!劍啊!你們若真的有知有靈,可會慨嘆自己遇人不淑、懷才不遇?」
話聲方歇,那白發男子眼中泛起無限同情,這種憐惜的目光更落在不斷逼近的四柄君子劍之上。
異變陡生!
赫然只听到「嗡」的一聲,四柄君子劍驀然地不停自行抖動。
就像是劍也無顏面對眼前這個白發男子的聲聲反問。
就像是劍也在為自己身不由己、為虎作倀而深感慚愧、心有不甘,慚愧得無地自容,不甘得全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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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斷浪的生住異滅四相使者已出其二︰
天生具有活死人、肉白骨這等逆天異能的儲家小妹——儲夢,為生。
近乎于永恆不死、不變、不傷的儲家大哥——儲無悔,為住。
下一位,就該是異了,這一位現在到底身在何處呢?他(她)的身份又會是什麼呢?
豬哥︰……(讀者群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