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個人經歷著人生的挫折和低谷,支撐他走過的不過是對未來的信念。
懷陌想,曾經沉醉那麼痛苦,萬念俱灰的選擇死在他手中,只是因為,她那時經歷的痛苦和折磨讓她看不到未來了。當一個人以為再也沒有未來時,才會萬念俱灰。
而今,懷陌只想讓她經歷人生的各種幸福和圓滿,那麼,當他讓她恢復記憶之時,她所經歷的就只是「過去」。
也許會痛定思痛,但那畢竟已經是「過去」,而她身處的卻是美好的「未來」。
那時,他想,他可以將她的痛苦降到最低櫧。
「等……過了這一陣吧。」懷陌凝著她,輕聲道。
「為什麼要等?」沉醉蹙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戳著他的胸口,悶悶道︰「懷陌,我覺得你真的是太霸道了。記憶是我的,要不要都該我說了算,可我如今想要恢復記憶,卻還要好聲好氣的和你好好商量,求著你看你態度。」
懷陌笑著握住她的手,垂眸,「你若不願意,可以不要好聲好氣。班」
沉醉睨了他一眼,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出,「我怕惹急了你,恢復記憶會更沒指望。」
「嗯,你倒是明白。」
懷陌含笑點頭,得來沉醉狠狠瞪了他一眼。
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霸道得天經地義。
「沉醉,你為什麼這麼想恢復記憶?」懷陌嗓音忽地微微悠遠。
「那你為什麼要奪去我的記憶?」
因為那記憶讓你痛苦,而我想你快樂。
可這答案,他不敢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沉醉苦笑,「我這段日子只是配合你,你以為我果真不知道麼?一定是那三年里發生了不好的事,所以你猜會讓我忘記。」
「也許是你想得太嚴重,其實並不如你以為的那樣不好。」
「是嗎?」沉醉瞅著他的眼楮,「那我為什麼會離開你和孩子三年?懷陌,我想要讓你知道,即便那記憶痛苦,我也可以為你和孩子分擔,而不是每每讓你們獨自承受曾經的恐懼,你看顧念……他剛剛哭好傷心,而我,卻糊里糊涂,我甚至不能完全體會到他的難過和害怕。」
懷陌被問住。
他其實早就知道,這個問題,她總會問他。他也早已想好了應答的話,說謊,對他而言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可是,他卻忽略了,對她說謊,卻是人生里最讓他為難的事。
尤其是此刻,他不想再欺騙她,所以,選擇沉默。
沉醉笑了笑,也不再追問。他不說就算了,她不逼著他騙自己。
改而拉著他的手指,隨即惹得他將她的手全部包住。
她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真要等女兒生出來?」
生女兒……
懷陌心口一疼,經過了昨晚,他哪里還敢操之過急?
「倒不用了,現在有顧念搗亂,生女兒太難,這樣也挺好。」無良的全推到無辜的小朋友身上去。
沉醉噎住了。
打死她她也說不出……不難……這樣的話來。
可是看懷陌的樣子,又像是主意已定似的。沉醉其實挺怕他主意已定的。
吞了吞口水,她支支吾吾道︰「可是……我已經答應顧念,要生個妹妹和他玩啊。」
懷陌沒應聲。
沉醉臉紅了,一著急,越說越離譜,「我也是……很想要個女兒的。」
她說完,險些閃了自己舌頭,羞憤的跺腳,轉身跑了。
懷陌忽地從身後將她拉住,緊緊摟入懷中
懷陌再也沒主動提生女兒的事。主動的意思是,沉醉有時自以為不著痕跡提起女兒時,他還是會附和兩聲的。
也再也沒有半夜將顧念小朋友抱著這樣的行為,顧念因此每晚都睡得很好。
蓬萊之上,焦點最近全在小黑小白身上。
懷陌說,現在一切塵埃落定,該是時候為兩人辦個婚禮。
沉醉深以為然,雖然小黑小白是真愛,但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在一起,總歸不好。
小黑听到懷陌的安排,當即感動得臉微紅。
小白听到沉醉的話,卻不以為然,甚為豪放的放下話來,「不成親怎樣啊?讓他拋棄我試試看啊。」
美艷的眸子里迸射出一股光芒萬丈,大有「他拋棄我好了,拋棄我我立刻轉身就走。」的自信。
沉醉暗嘆,向懷陌轉述,頗為無奈。
懷陌笑,「所謂隔種如隔山,你不理解她,她不理解我們,是正常的。」
「什麼……隔種?」
「種族不同。」你是人,她是孔雀。
孔雀嘛,本來就是喜歡哪個直接叨回窩里吃掉就是,哪里用什麼成親?
沉醉不知懷陌是說真的,還以為他只是做個比喻,便沒說什麼。總歸那兩人里有一個人願意成親就好,看得出小黑深愛小白,因為深愛,所以更舍不得她受委屈,能給的一切,他都要給。
婚禮的事,懷陌一句話安排下去,小黑立刻忙碌得上躥下跳,盡心籌備,事大事小,幾乎樣樣親力親為。
其他人自然不得閑,連顧念小朋友也跟著湊熱鬧,要做花童,整天纏著小白試新衣服。
這樣的日子里,最閑的反倒成了懷陌和沉醉,其他人的忙碌,襯托得兩人無所事事。
沉醉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懷陌提議,「那出去走走吧?」
「不好吧?」人家忙著婚禮,他們出去玩,會顯得很沒良心的。
「我們去送請柬。」懷陌安撫一笑
當沉醉站定在車如流水的大街上時,眼楮里除了驚訝就只有放空。
眼前的街道,規規整整八車道的康莊大道,上面疾馳而過的車輛,徹底驚呆了沉醉。
「我們……這是在哪里?」沉醉拉了拉身邊人的手。
「中國。」懷陌牽著她的手,兀自不疾不徐在人行道上走著。早知道,她就該在懷陌為她穿上一身奇怪衣服的時候問清楚的,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失態。
沉醉心中暗暗的想,又問︰「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送請柬。」
「我們認識誰,住這麼奇怪的地方?」
懷陌轉頭,溫柔的看著她,微微一笑,「紅久。」
……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沉醉沒想到,一別三年,紅久連時空都變了,果然……紅久就是紅久!
可是,她更沒想到,當變換了時空,某人還是稟性難移。
沉醉再次見到紅久的時候,是在一幢獨立小別墅的小花園里,彼時,她正被一位中年婦人揪著耳朵。那婦人高貴溫婉,氣質柔美,此刻,眼中情緒卻精彩,又是憤怒,又是無奈,都快跳腳了。
「沉醉!」
婦人一聲怒斥,沉醉下意識背脊一凜。
叫她?關她什麼事?
卻只見她手中的少女嚷嚷,「听到了听到了,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叫……紅久?
沉醉蹙了蹙眉。
婦人還在訓斥,「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凡事不能總想著用武力解決。你剛剛畢業沒兩天,工作卻換了六個,人打了七個!你太無法無天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關我什麼事?是他們啊,他們先調戲老娘的!老娘難道不該自保嗎?老娘雖然天生麗質,可也不是白白給人調戲的!」
「口出不遜,找打!」
婦人隨即一巴掌拍到嚷嚷的紅久嘴上去。
……
沉醉目瞪口呆,懷陌並未出聲,只管悠然看著好戲。
其實,他心里陰暗處,真的想看紅久挨打想很久了。可是每每動手,沉醉又總不願意,現在好了,有人代勞。
他再一次為自己當初的英明決策深深折服。
當初,他帶著沉醉離開,心中終究可憐中國那對失去女兒的夫妻,念及他們曾經代他照顧了沉醉三年,無微不至,所以移花接木,將彼時被白子乙抓回去的紅久送了過來,代替沉醉承歡兩老膝下。
------
補更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