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要娶沉魚。」
「我有沒有說謊,等丞相大人的聘禮上門,你自然就知道了。」
沉醉說完,扶著羅敷離開,不再理會那對驚喜若狂的狗男女。
「沉醉,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走到遠處,羅敷皺著眉頭問女兒。
沉醉點點頭惚。
到現在,她若還看不出來,那她也算是白白穿越了過來。同今天太子的選妃相比,昨日丞相那邊那一場,分明就是兒戲。煮茶?能以如此兒戲的方法來選妻,只有一個解釋——他心中已經有人。並且,他會借著這一場兒戲,娶那個女人。
丞相勢必會娶沉魚,沉醉不過從中玩了點兒小手段,把功勞攬向了自己。
功勞?沉醉嘲諷地搖搖頭,這樣的功勞……還真是諷刺溫!
羅敷模了模女兒的頭,輕嘆,「那為什麼不告訴他你不是沉魚,你是沉醉?」
沉醉看向母親,她年紀不算大,也屬美貌,可是常年被病痛折磨,這時整個人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衰老。她明顯還不了解情況,如果那人看上的真的是沉醉,哪還會有沉魚什麼事?
沉醉微微一笑,安撫母親,「娘,丞相要娶的真的是沉魚,和名字沒有關系。」
羅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女兒,最後輕嘆一口氣,模了模女兒的頭發,「委屈你了。」
「過來,娘幫你上藥。」羅敷將沉醉帶到軟榻之上。
***
沉醉側身躺在床上,看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地上,背上的傷口雖然上了藥,這時還在***辣疼。
也是在這樣一個晚上,不過還要再晚一點,那一晚,月亮已經當空,那個男人忽然闖入。
那時,她已經睡得沉,還是被他驚醒,睜開眼楮來,借著月光,就看到他傾城的臉離她分分寸寸的距離,白得像是紙片,額上還滲著汗珠。
像是猛然之間,再次錯亂了時空,她完全模不著頭腦。被嚇壞了,她就要尖叫。
他卻更快,點了她的穴,而後,她再發不出聲。
被陌生男人闖入房間,她又驚又懼,卻連呼救也不行,只得瑟瑟看向他,希望他不是喪心病狂的壞人。劫財劫色都算了,留她一命就好。
男人見她驚恐,喃喃安慰,「乖,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你了,我找了你好久,現在才找到……我好想你。」
沉醉只會驚異地眨眼楮。
那人一面柔聲安撫她,一面將她往床內側抱了去,而後,自己月兌去外衣,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
沉醉睜大了眼楮,他,他,他果然要劫色嗎?
沒想,男人卻只是側身躺在她身邊,將她抱到懷里,然後,就沒有進一步了。
沉醉一面松了一口氣,一面卻又提心吊膽,怕下一秒,他就要進一步。
果然,下一秒,他就進了一步。
低頭,吻上她的唇。
沉醉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那還是第一次,有男人這麼對她。腦子里,頓時「嗡」的一聲炸開來,她完全不會反應,只會睜大眼楮,愣愣看著眼前那張臉。
那張臉,太漂亮了,可是,她確定,她不認識。
他閉著眼楮,長長的睫毛垂落,似乎很沉迷,一開始溫柔地吻她,之後,卻又仿佛忽然之間被刺激到了,發了狠地吻她。那樣的狠意,她竟然出奇地感覺得到,那里面夾雜著痛苦和恐懼。
緊緊抱著她,在她的床上吻她,恐懼什麼?恐懼失去她?
這個想法讓她一顫,才回醒過來,唇舌間,一股血腥越來越濃厚。
她莫名害怕,他這個……「想她」的方式,實在是太血腥。
這時才想起來,手抬起,往他胸前推拒。
他感覺到她的推拒,渾身一僵,而後,微微睜開眼楮,看向她。
只一眼,莫名奇妙的,她竟然感覺有莫大的悲哀從心底竄起,一剎那,裹緊了全身,讓她氣也透不過,血肉里,全是那股痛不欲生的悲哀。
她跟著眼眶一熱,眼前忽然生起水汽,迷蒙。
他一顫,慌忙放開她,啞聲道,「別哭……」
別哭……好熟悉,仿佛也有人曾經對她這麼說話,不只一次,溫柔、憐惜,于是,心口的悲哀再一次劇烈涌動,眼淚就不可遏制地落了下來。
他慌亂地抱她,用臉細細地去摩挲著她的,「乖,別哭,別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對你這樣了,再也不會……你不願意,我不強迫你,對不起,對不起……」
後來,他就抱著她,一直在對她說對不起。
而她,就莫名其妙的,一面听他說對不起,一面哭。
他溫柔地吻她的臉,她的眼楮,將她的淚水一一吻去。
那是一個奇怪的晚上,有一個男人半夜闖入她的房間,上了她的床,和她同一床被子下,緊緊抱著她入懷,吻她,卻一直在對她說對不起。而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反抗,反而在他的對不起,在他的悲哀里一直哭。
最後,天破曉的時候,他才停下,溫柔地吻她,對她說,「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來娶你,我再也不會辜負你。」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這麼說,她就真的點了頭。
他見她點頭,開心地笑了出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像個得到糖的孩子。又往她眉眼上溫柔地吻了吻,然後下床,穿衣服,走人。
再然後,他就忘了……
那之後,三個月,她再也沒見過他。她耐不住心里那股心動,在一個傍晚,偷偷尾隨沉魚出門,才終于再見了那人。只是那時,她遠遠看到,湖邊,他抱著沉魚,溫柔地吻她的眉眼。
好一對璧人……
沉醉只覺心口上像是被人狠狠剜了塊血肉下來,眼前一黑,幾乎昏過去。
再後來,沉醉再也不偷偷尾隨沉魚了。她知道他忘了,她也逼自己忘記。只是很不幸,至今為止,快三年了,他忘得很徹底,她卻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清清楚楚的,甚至他那時吻她的溫度都還在。
……
沉醉閉了閉眼楮,臉上一行濕潤。
月光又移動了一段距離,她甩甩腦袋,逼自己跳開這段回憶。睡覺。然而,剛剛閉上眼楮,門外,就傳來輕輕叩門的聲音,「叩,叩叩,叩。」
紅久。
沉醉睜開眼楮,立刻披衣下床,開門,紅久果然站在外面。
「什麼事?」
紅久道,「如姐派人過來,請你過去。」
沉醉皺眉,看了看天色,「現在?」
紅久點頭,「嗯,如姐說,今晚西樓里來了重要的客人,請你一定過去。作為酬勞,她會給往日十倍的銀子。」
「誰?」
紅久搖頭,「如姐沒說。」
沉醉微一沉吟,便道,「好,我去。你等我,我換件衣服。」
沉醉和紅久借著月色,一路偷偷模模到後院,到一處狗洞下面,紅久拉著沉醉輕輕一躍,翻了牆過去。
最開始的時候,她們都是從狗洞爬過去的,就這樣爬了一兩年。然後,某一天,紅久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會輕功,欣喜若狂之際,兩人終于擺月兌了鑽狗洞的命運。
然而,狗洞也已經成為一個地標。
牆的另一頭,轎子已經等著。
「沉醉。」
轎子旁,轎夫以外,還有一個藍衣男子,見到沉醉出現,走到她近前。
沉醉微驚,「嵐大哥,你親自來了?」
那被沉醉喚作「嵐大哥」的男子,名叫嵐淡,是如姐身邊最得力之人,平常幾乎和如姐寸步不離,守在西樓。這時卻忽然出現,沉醉有點受寵若驚。
嵐淡輕道,「如姐怕你這邊出意外,派我過來,確保你今晚一定能過去。」
沉醉點點頭,輕笑,「是誰這麼重要?連帶著讓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重要起來。」
「去了你就知道。」嵐淡側過身,為沉醉拉起轎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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