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歡︰冷情上神,請休妻! 175 沉醉,原諒我

作者 ︰ 南覓

「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文帝龍顏大怒。舒殘顎

沉醉跪地,「皇上聖明,臣妾是被人設計陷害。」

「設計陷害?」文帝雙目陰狠眯著,冷笑,「沉醉,你究竟要被人設計陷害多少次?你既嫁給了懷陌,就應該遵守婦道,可你……!你真是將朕皇家的臉面都丟盡了,前有朕的三子蕭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後有懷陌,為了你三番四次忤逆朕;而今,你竟然膽敢和蕭狄半夜幽會,私相授受!沉醉,你禍亂宮牆,其罪當誅!你……」

「皇上息怒,臣妾有證據!」

沉醉听文帝字字句句殺意深重,心也隨著他一字一字往下沉,眼見勢不可挽回,她也不管打斷了他的話是否有欺君之罪,揚聲言明宥。

文帝聞言,犀利的目光射向腳下的女子,頓了頓,仿佛在掂量她話中有幾分真假。

沉醉壓下心頭驚悸,抬頭,懇切看向文帝,「臣妾有證據,臣妾是收到臣妾父親的書信,得知臣妾的妹妹沉香失蹤,所以才會這時在此商議對策。」

沉醉說著,又緩緩看向懷陌,方才,她幾乎不敢看他膣。

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在她身上,發緊、發狠,失望、痛心。

此刻,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相觸,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沉醉也只覺心口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般,有種鈍鈍的痛感。懷陌的臉沉得如死水一般,眸子里一點光亮也沒有,卻緊緊看著她。沉醉喉間發澀,吞了吞口水,她輕聲道,「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懷陌沒吱聲。

文帝冷哼一聲,「不要再狡辯了,薄秦,將她帶下去,先打入地牢。」

「等一等。」懷陌淡淡出聲。

沉醉只覺眼前豁然一亮,心竟然因他淡淡三個字,如見曙光。

懷陌緩緩走近她,又在她身旁和她一起朝著跪下,「皇上,臣信沉醉,請給她一次機會,讓她證明清白。」

文帝聞言,眉宇間頓時風起雲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懷陌,高大的身形也微微晃了晃,一指指向懷陌,「你,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懷陌,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將她看清!」

懷陌垂著眸,甚至並不對視文帝,仍舊堅持,淡聲道,「臣請求皇上,給沉醉一個機會。」

沉醉看著懷陌的側影,他長長的睫毛落下,她只覺心間重重籠著一層難過,驅散不開,她輕輕咬了咬唇。

「也罷,也罷!好!」文帝重重說道,「好,懷陌,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朕成全你!」

文帝說著,又看向兩人身後從被捉起便一直默不作聲的蕭狄,沉聲問,「逆子,你是不是也有什麼證據,都一並給朕拿出來!」

此時,蕭狄心中一片淒涼,他也許無經天緯地之才空前絕後之綸,他也許從早上起便已經在這場皇位爭奪戰里永遠失敗,但他在皇宮這地方生長了近二十年,皇宮里的那些事,他還懂。此刻,他知道自己是一條被魚網死死困住的魚,他甚至知道撒網的那一人是誰,因為知道,所以清楚,任他怎麼掙扎,也不過是徒勞。

已經失敗了,那就休息吧。

「兒臣無話可說。」蕭狄緩緩閉上眼。

文帝冷哼一聲,「好,復澤,把這逆子帶回去,沒有朕的旨意,不準他踏出房門一步。」

「是,皇上。」

復澤帶著蕭狄離開,蕭狄臨去時,還看了沉醉一眼。沉醉本惱怒,蕭狄此刻這一眼,少不得火上添油。只是這一刻,蕭狄眼中竟全無平日里的輕.佻,有的全是悲涼和憐憫……

沉醉心底咯 一跳,悲涼是認命的悲涼,那麼憐憫呢?他是在憐憫誰?是他自己,還是她?他是不是知道誰是幕後主使?

蕭狄已經走遠,沉醉低垂下頭,不敢亂動,心里不祥的預感肆無忌憚地擴張,她只覺手足都開始發涼。

「還不快帶朕去見你所謂的證據?」

頭頂上厲喝一聲,沉醉一顫,慌忙應道,「是。」

說著,立刻站起來,因為驚懼和慌亂,站起時不小心踩了裙擺,身子不穩,眼見摔倒,懷陌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別慌。」

熟悉的溫熱氣息包裹著她,他的嗓音雖淡,她卻只覺心中頓時一股暖意溢出,跳動不安的心髒終于穩了些。

沉醉帶著文帝、懷陌回到別院,沉醉問過紅久之後,帶著兩人到了紅久的房間。沉醉向紅久睇去一個眼色,紅久點了點頭,走向桌旁,桌上是一個食盒。

紅久在眾人的目光里將食盒打開,里面是紅久存的點心,紅久將點心一碟一碟地拿出來。

文帝只見點心,臉色鐵青,冷斥,「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皇上別急。」

紅久說著,將已經見空的食盒底板打開,原來,這食盒還有個夾層,沉醉叮囑她將書信藏好,以備不時之需,她便是將書信藏在這夾板之中。

此刻,白色的信紙露出,紅久松了一口氣,將它拿出來遞給沉醉。

沉醉接過,也未打開,便雙手奉上給文帝,解釋道,「這便是臣妾父親給臣妾的書信,約臣妾見面。」

文帝冷哼一聲,接過,打開。

沉醉在一旁靜立,又道,「臣妾萬萬不知等在那里的人會是太子殿下。」

她說著,只見文帝在看到書信之後,目中殺氣畢露,頓時一凜,噤聲。

文帝猛地從信中抬頭,鋒利的目光如冰稜一般射向沉醉,眉目間的殺氣如巨浪,仿佛恨不得立刻便將她殺死。他一把將信紙扔向沉醉,怒極反笑,「好,好,朕信,朕當然相信你不知道等在那里的是蕭狄,你不過以為等在那里的是蕭堯!」

沉醉聞言,瞳孔遽然放大,她慌忙去抓被文帝拋在空氣中那張薄薄的紙,眼見就要觸手,那張紙卻橫空被被另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奪過。

懷陌狐疑地看了沉醉一眼,而後,去看書信,頓時,目光乍寒。

「怎麼了?」沉醉心已經沉到谷底,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怎麼了?」懷陌怒極而笑,他看向沉醉,那笑失望至極,絕望至極,他拿著信紙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他的眼楮里泛了紅血絲,他悲涼帶笑,問沉醉,「你要我信你,你就是拿這個讓我信的?」

沉醉心髒剎那如被箭刺過,又驚又疼,也不管其他,便劈手將信紙奪過,一見,雙目無限睜大。

沉醉︰

一別之後,難耐思念,輾轉難眠。邊關清苦,夜夜思卿。爾之一顰一笑,昔日蜜糖,而今砒霜。雖屢屢戰勝,然少佳人分享,心空寂寞。吾念卿,卿可知?快馬加鞭,回程與卿一見,亥時三刻,西邊樹林,盼與卿相會,不見不散。

蕭堯

沉醉看著信紙上的一字一句,白紙黑字,眼珠子如落在了上面,再也移不開。渾身止不住的發涼,那股寒意,從腳底竄起,瞬間裹了全身,冷得她渾身的毛孔都在收縮。

「不,不,不是……不是這封信,我收到的不是這封信!」

喉間哽塞良久,沉醉終于淒慘出聲,她看向懷陌,紅著眼向他解釋,還……奢望他能相信,「懷陌,你相信我,我沒有……」

懷陌也定定望著她,他眼楮里布滿了紅血絲,失望痛心到極致,竟仿佛在笑,「我信你,已經信了你一次,你就是拿這個回報我的?」

「我……」沉醉張口結舌,那一剎那,她忽然明白太子離開時看她那一眼,眼中的含義。

果然是太子,宮中這些事情,他還真是比她清楚。原來,太子的不掙扎至少還給自己留了最後的尊嚴,而她,垂死掙扎,就這麼直直跳進了一個連環計里,最後死得慘不忍睹。

蠢!

這是她殘存的理智里唯一還剩下的一個字。

沉醉死死緊了緊手心,忍下心中的絞痛,迎視向懷陌失望的雙眼,「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賤人,不要再狡辯了!」文帝眼見懷陌還在迷戀她,怒斥一聲,「薄秦,將這賤人打入地牢。還有這三個丫鬟,一並關起來!」

「是,陛下。」

沉醉聞言,顫了顫,目光卻沒有離開懷陌稍許,她一直凝著他。

懷陌緩緩閉上眼楮。

沉醉心底的悲涼無限擴大,任薄秦上前來將她捉住,她唇角扯了扯,不知道想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想說話,還是想笑,還是想哭。

「混蛋,你竟然不相信沉醉!沉醉剛剛還在為你做冬衣!怕冬天到了凍壞了你的狼心狗肺!」

耳邊,紅久破口大罵。

「放肆,薄秦!」

「還有你……」

紅久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醉眼中緩緩落下一行冰涼,再無暇顧及,她閉上眼楮,再也不想見到他。于是,她沒見懷陌在听到紅久的話以後,片刻怔愣,拳頭狠狠緊了緊。

恍惚間,耳邊又出現了打斗的聲音,之後,是太聰明寡淡的嗓音傳來,「夫人,對不住,我願伺候你富貴,卻不願伺候你入獄,就此別過。」

太聰明聲落,趁了薄秦不備,飛身逃跑。

文帝怒道,「來人,給朕抓回來!」

外間的侍衛紛紛追去,薄秦未動,只將沉醉和紅久帶下去,容容一直低垂著頭,不若紅久大罵,也不像太聰明逃跑,這時自己就乖乖跟著入獄。

所有的人離開以後,房間里便只剩下文帝和懷陌,黑夜里,到處都出奇的安靜,兩人之間的氣氛幾乎凝住。

文帝緩緩走向懷陌,拍了拍他的肩,輕嘆,「天下多絕色,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你……」

「皇上。」懷陌甚至沒有等文帝的話說完,便開口打斷了他。

文帝微微不悅。

懷陌的目光並不直視文帝,只是看向房門,沉醉最後被帶下去也沒有再看他一眼,那一刻,他心里抽搐著疼。

懷陌輕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你才願意放了她?」

文帝眼中霎時凝了怒氣,「懷陌,你放肆,竟敢這樣和朕說話!」

懷陌唇角不帶感情地勾了勾,「這封信,是你派人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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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陌說著,緩緩看向文帝,文帝臉色大變,眼底凶狠,盡是殺戾之氣。

良久,文帝忽然低低笑了,笑看著懷陌,「懷陌,你終究是蠢!」

懷陌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是,臣知道。」

君王身邊從來不缺太過聰明的人,卻也從來容不下太過聰明的人,古來皆是。因為天子容不得自己的心思被任何人窺探,所以,他絕對不會放一個能揣度透他的人在身邊。

懷陌揣度透了,他夠聰明,可卻不夠聰明,若他足夠聰明,他就不應該說出來,不應該說出來讓皇帝忌諱他,所以,文帝說他終究是蠢。

「你就真的這麼相信她?即便今晚這事是朕主使,可她和蕭堯之間的不清不楚卻是千真萬確,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朕就奇了怪了,你是從哪里得來的這些相信?」

懷陌不言。

文帝動怒,「朕在問你話!」

懷陌淡淡反問,「皇上就不曾這麼無條件相信過一個人?即便那人曾經讓你懷疑。」

文帝聞言,微震。

懷陌淡道,「臣若說臣不在乎她和蕭堯之間有什麼,那麼臣就是在欺君。可是,臣願意相信她,她在臣身邊一日,只要她說她沒有背叛,臣就信。臣……愛她。」

愛她?

文帝高大的身軀不穩,竟然踉蹌後退了一步,他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眸,此刻染上了一層灰色,仿佛被什麼打敗,他的手指顫巍巍指向懷陌,「懷陌,你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了!」

懷陌點點頭,泰然承認。

他這麼泰然,反倒是讓文帝不知道該如何招架,文帝竟有片刻怔忡,旋即,狠聲道,「你既知今晚這事是朕的意思,那麼你就該清楚朕的決定,你以為,朕會放過除去她的這次機會?」

懷陌默了默,輕道,「皇上,臣也說過,臣愛她,你若除去她,臣會隨她而去。」

「你敢!」文帝咬牙切齒,甚至高抬起了手掌。

懷陌淡淡瞥了眼,不動。

文帝的手僵在空氣里,終究放下,拂袖,背過身去,來來回回焦躁地度了幾步,他又猛然回身,看向懷陌,「好,朕答應你,朕不要她的命,但是,你也要答應朕,乖乖迎娶迦綾公主。不要和朕說不,收起你之前唬弄朕的那一套,你何時娶迦綾,朕何時放了她,否則,你若愛隨她去,你便隨她去吧,朕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

懷陌緩緩回到臥室,臥室里漆黑一片。

除了沉醉和她的三個丫鬟,還有偶爾小白來一趟,他從不允其他人進他們的臥室。所以這麼晚了,這里連盞燈也沒人敢進來點。

懷陌推開.房門,黑暗里,他雖能視物,可一時也記不清燈在哪個方向,他的目光在里面逡巡一番。黑  的感覺,讓他的心情更沉。

他是何時有的這個壞習慣?不讓下人進他的房間,過去二十多年,他從沒有過這種忌諱。

似乎也不過幾個月,從……他娶了她以後,他就漸漸開始排斥其他人進入他們的房間。可沉醉畢竟要人伺候,他便無聲妥協,允了她的三個丫鬟進出;沉醉喜愛小白,他也連帶了默許。

自從有了沉醉,他有了好多改變,好多妥協,甚至連自己都未察覺。

自己將燭火點亮,走到了桌前,桌上還放著剛剛裁剪好的布料,耳邊忽然響起紅久義憤填膺的怒罵,「混蛋,你竟然不相信沉醉!沉醉剛剛還在為你做冬衣!怕冬天到了凍壞了你的狼心狗肺!」

懷陌拿起布料,只覺手上一刺,被扎了一下,他攤開手,只見手指上有血珠浸出。布料上還嵌著針,那針尖上正染了他的血。

原來她已經開始縫制了,不過真的是剛剛開始,沒有縫幾針,針卻這樣馬虎地放在這里。

懷陌不由勾了勾唇,她總是這樣不小心。

他將布料上的針取下,放在針線盒里,又將布料小心地疊好,放整齊。

蕭越仁既已決定聯姻的事,那麼不久之後他們也將回程,他會記得將這東西一並收好,以後讓她繼續。

這時間雖然是不久,卻也絕對不短,他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耐心,為了等一件衣裳,可以等這麼久。他變了許多,然而,也有一些卻是絕對不會變的。

沉醉,我說過,已經走到這一步,我絕對不會再回頭。

原諒我。

即便不信我愛你也罷,我的生命原本就是因為仇恨才能走到今日。

***

「皇上,你讓懷陌娶迦綾公主?」

瑾妃正為文帝寬衣,一面听文帝說今晚懷陌的忤逆,听到文帝對聯姻一事的決定時,不由驚愕。她記得,她當時提起,文帝立刻便否決了,她揣度文帝對懷陌有戒心,不願意眼睜睜看著懷陌勢力更大。

文帝目光淡淡掠過她,輕聲「嗯」了一聲。

瑾妃自覺失態,解釋道,「皇上恕罪,只是臣妾以為,皇上是想讓太子娶迦綾公主的。」

文帝听瑾妃提起太子,頓時便怒火中燒,「那個逆子,好讓他聯合外人來算計朕?虧了他是朕的兒子,朕才不殺他,否則朕必定要治他通敵賣.國之罪!」

瑾妃一顫,問道,「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太子?」

文帝頓了頓,良久,沉吟,「先等蕭堯凱旋再說。」

瑾妃聞言,目光微動,「是,臣妾多言了。」

文帝沒說話,只拍了拍她的肩,轉身便上.床休息了,瑾妃慌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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