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陌,你真是瘋了,快點松手!」
無遇將這藥給她時曾告訴過她這種迷.藥的名字,繞指柔。
「繞指柔?為何迷/藥要叫繞指柔?」
「普通的迷.藥只能將人迷暈,而這藥卻是讓人失去神智,產生幻覺,最後方才昏迷。就是再硬的英雄漢服下,也能瞬間內力全失,化作繞指柔,對你言听計從。」
「那……對付懷陌,要用多少?遘」
「全用……或許有用。」
「他那麼厲害?」
「這是奪人心智的藥,對意志最弱之人效果自然最好,但你對付的人若是懷陌,那便不同了,你永遠想象不到懷陌的意志有多強大。額」
彼時,她冷嗤,「光意志就有用了?人必然得受制于客觀環境吧。」
無遇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那倒未必。」
……
方才,她便是將一整瓶的藥都拿來對付懷陌,可懷陌至今為止雖然無力,神智卻依然清醒。
沉醉眼睜睜看著懷陌的血越流越多,偏偏拳頭還握得死緊,如銅牆鐵壁一般又冷又硬,她心頭「突」的一跳。
他還清醒著,是不是並非她的藥用得不夠多,而只是因為他在強撐?事實上,他確實已經承受不住藥力,所以寧願傷害自身也要保持清醒,不讓她得逞?就像那時,她中了媚.藥,寧願用金簪自殘也要保持清醒。
沉醉想著,頭皮猛地一緊,再不顧其他,慌忙撲到懷陌身邊,用力抓住他的手,雙目定定望著他的臉,「懷陌,你快點放手!」
「不放!」他的嗓音越來越粗啞,臉色卻只有更堅定,眸色如墨,狠狠盯著她。
沉醉幾乎能听到他死死咬緊牙齒的聲音,心下更急,「不是和你置氣,你快點放手,別再堅持了,你這樣下去會死的!」
「死了……不是更如你的意?一了百了,還省了你這麼折騰。」他唇角嘲諷的勾了勾。
沉醉又怒又急,憤恨道,「對,你死了一了百了!」
「呵呵……」他口中含著血,低低地笑了出來,目光卻膠著在她臉上。
沉醉的目光也在他臉上,卻是全是怒恨。
兩人就這麼對峙,良久,反倒是他先開口提醒她,「那還不走?你走了,我今晚就會死在這荒郊野外,即使沒有休書,你現在走,也並無後顧之憂。」
沉醉怒了,「你就是寧願死也不要在休書上畫押是不是?!」
「說對了,死也不要。」
他此刻執拗的樣子就像個負氣的孩子,沉醉狠狠盯著他,胸脯劇烈起伏,卻在見到他唇角又是一陣猩紅涌出時,目光動了動,眉頭不自覺的皺在一起。
他見狀,眸底劃過一點光亮,卻是挑釁地挑起了眉頭。
沉醉被他激怒,心一狠,甩開他的手,站起來,轉身就走,「那你去死吧!」
沉醉說著,往樹林外跑去。
懷陌目光並不追隨她,只望著夜空,淡淡道,「我就是死了,你也是我的人,也得為我披麻戴孝,我也好從地府里出來抓你下去陪我。」
……
沉醉跑了一段距離,腿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再也邁不動,她停在原地。
頓了片刻,或者還要更短,她狠狠咬牙,轉身,又跑回去。
懷陌听到腳步聲,唇角勾了勾。
「你要怎麼才肯松手?」沉醉回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問他。
「給我吃解藥。」
「不給。」
「……」懷陌淡淡收回目光。
他此刻高傲的樣子氣得沉醉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明明現在受制于人要死不活的人是他,他卻偏生傲慢得很,仿佛是她求著他活下去了!
僵了片刻,沉醉咬牙道,「解藥……都被我一個人吃了。」
懷陌再次看向她,「真的?」
「我將毒藥涂在嘴唇上,自然要多吃點解藥,這也值得懷疑?」沉醉暗地里握緊了拳頭,才沒有一拳揍到他臉上去。
「嗯……」懷陌再次閉上眼楮,又狠狠吸了一口氣,只是臉色已經愈加的差。
沉醉心中一時又氣又疼,看了看他那被鮮血染盡的前襟,又看了看他已經明顯發紫的臉,長嘆一口氣。
她緩緩跪在他身前,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懷陌,別這樣,你不是還有大事要做?」
懷陌閉著眼楮,虛弱得已經連睜眼看她的力氣也沒有,「要大事……也要你。」
沉醉心中震了震,眼楮竟是猛地一酸。
她輕嘆,而後,緩緩低頭,唇輕輕吻上他的。
懷陌的身子驀然一僵,沉醉感覺到,反而整個人伏在他身上,抱著他,深深親吻。舌在他唇上舌忝.舐,細心描繪著他的唇形,舌尖全是血腥的味道,那味道初時令她作嘔,她又想起那是他的血,竟就這麼含著吞了下去。直到他的身子放軟,她又小心地探入他口中。
她主動了好一陣,小心翼翼去踫觸他的舌頭,霎時,她只覺他的身子繃得更緊了,心中正六神無主,卻听他忽然啞聲道,「沉醉,你什麼意思?」
她眼含水汽,鼻尖相踫的距離里看著他,「懷陌,我輸了,我不想你死,你別這樣……我怕。」
懷陌的眸子比夜晚還要幽暗,靜靜凝著她,他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
她苦笑,整個人伏在他身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哽咽道,「你放松,我帶你回去,文帝身邊一定有人知道怎麼配這東西的解藥,你會沒事的……」
她緊緊抱著他,卻感覺不到他身上半點溫度,他渾身冰涼,那一刻,她只覺心也涼了。她眼淚又涌出一波,悉數掉落進他的脖子里。
他察覺,顫了顫,良久,他戒備地問,「你沒有騙我?」
她在他脖頸間猛點頭,「沒有,我沒有騙你,我不要你死!」
「不是這個……」他堅持。
她頓了頓,「我不離開你。」
「你發誓。」
「……」
「沉醉,我要你發誓。」
「……」
「那好,我們就這樣,你抱著我死。」
「……好。」
「你發誓,若你騙了我,你生生世世再也離不開我,生生世世與我——生同衾,死同穴。」
她感覺到他的嗓音在她耳邊出來,明顯察覺到他的氣息,可他的氣息卻是冰涼的,他的聲音低得她也要努力听才能听得清。那一剎那,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是恨他,還是氣他,還是心疼他?無遇說……懷陌的意志強大到她不能想象,現在,她信了。她尚且服了解藥,這繞指柔也讓她渾身輕微發麻,更遑論是懷陌……那是所有的藥量,據無遇說,可以讓三百個大漢片刻間倒地不起,神智幻滅。而懷陌……已經超過一刻鐘的時間,雖然倒地,卻一直清醒著。
然而,強大的意志是果,那麼因又是什麼?一個人,到底要經過怎樣的磨礪,才可以成長到如此堅強的意志?
想到磨礪,想到他成長的過程,她的心忽然一抽一抽的,有些喘不過氣。
她閉了閉眼楮,又涌出大片的淚水,「好。我發誓,我不離開你,若是騙了你,便讓我生生世世再也離不開你,生生世世與你——生同衾,死同穴。」
懷陌聞言,冷硬的身軀忽然顫了顫,而後,整個人終于緩緩放松。
他睜開眼楮看向她,她死死抱緊了他,于是他只看得見她的側臉,他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耳垂,在意識徹底幻滅之前,他啞聲叮囑,「記住你說的……」
而後,他又緩緩閉上眼楮,徹底昏迷過去。
沉醉感覺到他的身體沉下,卻不再堅硬如鐵,兩人相觸的地方有些微暖意緩緩恢復,臉上又是一行淚水落下。
她緩緩放開他,眷戀地看著他的臉,見他此刻不再吐血,只是安靜昏迷著,喉間又是一陣酸意上涌,她顫抖著抬手捂住唇,嗚嗚哭了出來。
哭夠了,她迅速擦干淚水,執起他的手,趁著之前染上去的胭脂尚未干透,將他的手指用力按在一旁的休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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