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陌沉默,良久,他緩緩道,「沉醉,此生我只要你一個女人。舒 如此待你,夠不夠?」
沉醉聞言,渾身乍然僵硬,雙目發直地看著他。
懷陌頓了頓,又道,「我也想對你溫柔,哪個男人不愛討自己心愛的女人歡心?可你……就是天生來招我折騰你的,總能惹我生氣,想對你好點都不能。」
沉醉,「……」
沉醉面部抽了抽,無話可說了遽。
所以,懷陌的主旨是他們如今會變成這樣別扭不斷,其實都是她的錯,他完全是被逼的他其實很無奈?
懷陌見她直直看著他,反應與他預期的截然不同,不由擰眉,「你說呢?」
「我說……」沉醉扯了扯唇角,「我不明白你的主旨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記」
懷陌雙目一眯,危險地看著她,見她眼神認真,不像是故意讓他難堪,這才咬牙回答她,「前面一句。」
「哪一句?」
至此,懷陌確定,她就是在故意讓他難堪!懷陌抱著她的手狠狠收緊了,沉醉也不叫疼,就無畏地直視他,不放過他,「是這一生只要我這一句?還是你要溫柔待我、討我歡心這一句?」
「沉醉,你不要得寸進尺!」懷陌咬牙切齒,狠狠瞪著她警告。
「好,你不回答,我就默認兩句都是。」
懷陌狠狠擰了一把她腰間的軟肉,滿意地看到她勉強忍耐仍舊不由自主痛得擰眉,他低斥,「說你就是個被虐的命你還不信!剛剛才打定主意要對你好點,你就這麼不識好歹!」
他雖這麼說著,終于還是妥協了,順著她的意思重復了一遍,「此生只要你一個!」
沉醉雖被他掐了一把受了點兒皮肉苦,但見他退後一步,唇角仍是控制不住地揚了揚,隨即卻又挑眉看著他,「可我記得……你昨晚才娶了別的女人。」
「我昨晚是和誰睡在一起?」
「可你如今名義上的妻子是迦綾。」
懷陌鐵青著臉,狠狠看著眼前那張不識好歹的臉,她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服一服軟?一定要逼得他生氣她才開心?他有多身不由己,她又不是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他死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一點都不願意為他忍耐?
沉醉深深凝著他眼中的怒氣和失望,輕嘆,「你若不和我說清楚,我們即使可以這樣粉飾太平的過下去,但也終究不會長久。假如早晚都要分開,不如你現在就不要糾纏。你只當你沒有找到過我,我也只當你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醉話。」
她說著,緩緩松開環在他腰間的手,他感覺,當即斥道,「你敢放手!」
沉醉的手條件反射地僵在空氣里,自己反應過來不由苦笑,「懷陌,若我真狠了心要放手,昨晚你重傷倒在地上我根本就不會回頭。我都這麼義無反顧了,你清楚明白地待我又有多難?難道你真要耗盡我對你的心意你才甘心?你說你愛我,想要我一生,可你愛我的表現就是娶別的女子?前有沉魚,後有迦綾,沉魚是你心里愛的,迦綾是你名義娶的,那我呢?我就真的只配在你喝醉酒糊涂的時候得到你片刻的溫柔,還要面對你酒醒時的無理取鬧、囂張霸道?甚至,你若有什麼計劃,我還要隨時充當棋子的角色。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退場的權利?」
「不……」懷陌神色動容,下意識否認。
沉醉輕輕笑了笑,「你說不是,可你告訴我,我所說的哪一點不實?哪一點和你所做的不一樣了?」
「沉醉。」他擰眉叫她的名字,眼底是深深的無奈,「你明知道不是,我已經說過此生只要你一個女人。」
「那迦綾和沉魚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踫迦綾,我與她各取所需,不過是利益關系。」
沉醉心口一酸,他毫不猶豫地說了迦綾,卻沒有說沉魚,所以,沉魚在他心中終究是不同的?
沉醉點點頭,「好,那等你想好如何安置沉魚,你再告訴我。」
她低眉順眼的模樣還有她周身淡淡哀傷無奈的氣息讓他出奇的燥怒,他抬手,想要去模一模她的頭發,手卻終是僵在空氣里。
對沉魚,他的確是沒有想好要怎麼辦……
事實上,與她在一起之後,他想沉魚的時間已經少得可憐。她狀況不斷,他單是應付她已經各種忙不過來,沉魚安靜,反倒不必他費心。偶爾想起沉魚來,他不是不愧疚的——他變心了,不必誰來提醒他,他自己清楚。
他自覺對不起沉魚,一直在逃避這份心意的轉變,可直到昨晚,他抱著沉醉激動地說「沉醉才是我愛的女人」,那一刻他心中忽然而來的激動、喜悅和滿足,仿佛是他跋山涉水苦苦追尋了千萬年,終于得償所願。那感覺,直到此刻也那麼清晰。
他不知自己昨晚為何會忽然不認得眼前的女人是沉醉,只是他認出沉醉那一刻的欣喜若狂,讓他連此刻想起來也不由心血澎湃。
他對沉魚的感覺其實一直不清晰,就像是霧里看花,他常常遠遠見到沉魚會控制不住地想要摟她入懷,疼她、愛她,可隨著距離的接近,他將沉魚的臉看得越清楚,那份想要疼愛她的感覺反而越來越淡,甚至……若不是他用力說服自己沉魚就是他要的女人,那份想要疼愛她的感覺必定會蕩然無存。
對沉醉卻是截然不同。
若說對沉魚是霧里看花,那麼對沉醉的感覺卻是千真萬確實實在在的,時時刻刻他都清楚地看得到自己在彌足深陷、在沉淪。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從來沒有淡去,相反,只有越來越強烈,強烈得……可怕。
可怕到……他曾經許多次不由自主地想,他此生一直想要的女人原本就是沉醉,他只是錯認了沉魚,把沉魚當成了他要的那個女人。
他說不清昨晚他到底喝醉了沒有,只是那些話,他想起來,沒有一句後悔,那樣的情緒,即便此刻清醒,也沒有絲毫減弱。
沉醉是他要的,他確定。只是……沉魚呢?
沉醉看著他眼中的猶疑和不確定,心口雖苦,也終究沒有說什麼。怪只怪,她愛上的男人並不只愛她一人。
兩人在房中耽擱了許久,直到花月如來敲門。
沉醉听得敲門聲,一凜,迅速放開了懷陌,懷陌輕咳嗽一聲,淡道,「進來。」
花月如進門來,臉色凝重,正要開口,目光卻下意識落在懷陌的腰間。花月如是自持的人,立刻反應過來,裝作不經意移開目光。
沉醉卻注意到了,循著望去,只見懷陌的腰帶松開,半截已經掉到地上。
……
沉醉想起來,她幫他穿衣,還沒有系好腰帶,就被他耍流氓強抱在了懷里。心中微囧,讓他這樣衣衫不整地見人,不說威嚴無存,也真是讓人遐想連篇。
沉醉忙向懷陌遞去眼神暗示。
偏偏懷陌就是看不懂,沉醉一急,快步上前,握住他的腰帶狠狠一拉,泄憤一般幫他快速系好。
花月如自然是懂風情的人,早已經背過身去裝作在觀賞房間,只是這房間……一片混亂,有什麼可觀賞的?
懷陌見沉醉手指靈活地幫他系好腰帶又迅速跳開,仿佛他是猛獸一般,心中不悅,看向花月如,淡道,「什麼事。」
花月如這才回身,無絲毫尷尬,只凝聲道,「爺,不好,我們的密道在城外的出口被炸了。」
沉醉聞言,驚詫,月兌口問出,「是上一次你送我出城的那個出口?」
花月如點頭。
沉醉心中頓時五味陳雜,原來,她自投羅網不止一次。第一次逃婚,怪不得那麼快就被懷陌找到。被找到還不算糟糕,糟糕的是,她竟然毫無所覺,又自投羅網了第二次,這一次還要更徹底一點。
相比于沉醉又是驚訝又是自嘲的反應,懷陌卻淡定極了,他目中無波,只輕聲「嗯」了一句。
花月如驚訝,「爺早就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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