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歡︰冷情上神,請休妻! 顧念小朋友

作者 ︰ 南覓

「你收蕭離的禮?」沉醉的聲音不自覺微高,驚訝。

蕭離來送禮,懷陌還就這麼收了……這情況,怎麼看怎麼詭異。

懷陌卻淡定,仿佛全然察覺不到沉醉的驚訝,徑自得意的向她介紹他收的「禮」,「這株珊瑚雕名叫‘百年好合’,傳說這珊瑚枝原是西海神物,千萬年長成,已通靈性。後來,龍王有求于月老,便將珊瑚取下,又命西海中最善雕的工匠雕成比翼鳥,贈予月老,月老心喜,立刻融了自己的法力進去,賜名‘百年好合’。千百年來,被月老收藏,後月老將它賜下凡間,傳言,凡擁有它的夫妻,都受神靈和月老祝福,能夠百年好合,恩愛一生。」

懷陌講故事講得興致勃勃的,雙眸晶亮,定定看著沉醉。

他什麼意思,沉醉自然懂,只是…檉…

「這只是傳說而已,誰知道真假?我見這東西除了名貴,也沒有別的奇特之處,說不定是蕭離哄你的。」

「不是。」懷陌執著道︰「我多年前曾在典籍中見過。書中記載,它原本在南海一個小島之上,被島上居民奉為神物,庇佑全島。幾百年來,島上每一對夫妻都恩愛白頭,並且高壽,從未有人在百歲之前亡故,即便亡故,也是夫妻雙雙在熟睡中離世,同生共死,一時成為傳奇。」

「真這麼厲害?」越來越玄乎了…垢…

懷陌堅定的點頭,生怕沉醉不信似的,一雙眸子定定凝著她,「是,我確定。」

沉醉見懷陌緊張得像是生怕她不信的樣子,不由想起了熟睡的兒子。它雖小,可每每嚴肅起來,分明就是懷陌此刻的樣子。想起父子兩人一大一小如一個模子里刻出,沉醉忍不住輕笑,「你怎麼確定?」

「神物多會引得人瘋狂追逐,然而千百年來,從未有人知道那座島在哪里。我也曾經派人南下尋找,只是一年前,我的人找到那座島,卻發現有人先了我一步。島上居民無一人存活,全島被滅,寶物也不翼而飛,從此再未有這東西的線索。」

沉醉听得心頭一跳,不由看向那株流光溢彩的「百年好合」。

這麼美麗的東西,美妙的傳說,卻致使全島被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神物……一不小心就成了不詳的禍害。

她心里不安,猶疑道︰「這樣的東西,留下來……真的好嗎?」

那上面,沾染了多少人的怨氣?

懷陌不知她心中隱憂,見她眉間顧慮,只道她仍是不肯原諒他,心下當即黯然。

其實,他什麼沒有?榮華富貴他並不比別人少,卻收了蕭離的東西,也不過是因為這個傳說。便是當年他派人南下尋找,也只是一時興致,並非是自己想要擁有。只是今日,蕭離一拿出來,他立刻就動心了。

和她恩愛一生,受神靈和月老庇佑,白首不相離——他如今想要的,迫切想要的,也只是這個。

其實將這樣的念想寄托在一個傳說上,是有些荒誕的。可是他如今沒有自信了,茫然不安里,便是這麼荒誕的事,他也要做。

懷陌並未正面回應蕭離的聯合,卻是用了另一個天大的秘密與他交換,那秘密,足夠他輕而易舉打敗蕭堯。

他換回一株百年好合,忍下心中的緊張忐忑,若無其事的告訴她這個傳說,想看一看她的反應,看她是否也是這麼迫切的想要和他恩愛一生。

然而……她終究還不肯原諒他。

袖中的手指顫了顫,他強斂下心中強烈的蕭索,盡量平淡的說︰「你若不喜,我命人將它拿出去就是。」

說罷,他出去叫小白進來。

他誤會了。

沉醉見他反應,听出他語氣中的寂寥,立刻就有了這認知。

她其實最見不得的就是他的落寞,不論曾經多恨他。從這樣一個指點江山的男人眼中看到蕭索寂寞,她比他還要承受不住。

小白立刻進來,懷陌淡道︰「將它拿出去。」

小白一雙眼珠子直直盯著那麼好的東西,毫不掩飾對它的迷戀,問話間,甚至沒看懷陌,還盯著珊瑚,「拿去哪里?」

「就放在這里。」

沉醉趕在懷陌之前出聲,霎時,懷陌、小白一起往她看來。

珊瑚留在了懷陌原本擺放的地方,在陽光下光澤動人,如有靈性。

懷陌頓了頓,走回沉醉身邊,定定看著她,「若是不喜,不必強求。」

沉醉看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喜歡就好?……這樣,他又要失落給她看了。

向她解釋她不喜的原因?……他這人自大,大約不會理會,反倒更讓他狂妄,當她這麼輕易就原諒了他。

欺騙這錯,她似乎的確沒有責怪他的理由。可是拿孩子要挾這事,她絕不輕易饒了他。

想了想,轉開話題,沉醉道︰「你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半月了,一直寶寶寶寶的叫,總要有名字才好。

懷陌聞言,雙眸乍然晶亮,一掃之前的落寞。

「可以讓我起名字?」絕對是受寵若驚的樣子……

沉醉失笑,「你是孩子的父親,當然可以起名字。」

「我以為你……」懷陌及時住了口。

他以為她不願意的,在他差點捏死它以後,他以為沉醉能讓他再抱抱孩子已經是極限。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沉醉笑眯眯的,「一個名字而已,你說說看,我若不喜,不用就是。」

懷陌激動得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嘴中念念有詞,在沉醉眼前晃了好幾圈。沉醉看得眼花,在心中想著要不要將他趕出去,讓他自己慢慢想。

懷陌卻忽然停下,猛地往她看來,將她嚇了一跳。

他問,「沉醉,若是用了我給的名字,今晚讓我上床?」

沉醉,「……」

還講條件了……爺,您剛才的受寵若驚都去了哪里?

「好不好?」懷陌一雙漂亮的眼楮凝著她,厚著臉皮哀求,「不喜歡就不用,喜歡就讓我上床?我已經睡地上半個月了。」

沉醉想了想,恩賜地說︰「先說來听听,看我喜歡的程度決定。」

懷陌聞言,大喜,立刻走到書案之後,提起筆來,在宣紙上寫下兩字。拿至沉醉眼前,沉醉疑惑念出來︰「顧念?」

她抬眸,看懷陌,「怎麼孩子姓顧?」

懷陌收了紙在一旁,坐下對她耐心解釋︰「我娘原就姓顧,我答應了顧存存,讓我們的孩子冠上顧姓。」

「顧存存?」

「嗯,就是存妃。」

懷陌將顧存存與素素之間的關系,還有文帝對顧家所做的事,一切前因後果,細細說給了沉醉听,無一保留。

沉醉听過,既是憤怒,又是感慨,沒想竟有文帝這等負心狠辣的人。而這樣的人,偏偏教懷陌的娘遇上了,偏偏是懷陌的爹。還有顧存存,生了酷似素素的臉,為了復仇,甘願日日夜夜伺候仇人。

真是一段孽緣。

素素多麼無辜?懷陌多麼無辜?顧存存又多麼無辜?都是文帝做的孽,這人真該死有余辜!

沉醉心軟,心中心疼他,便主動握過他的手,低道︰「這仇恨,早日了結了吧,不管你做什麼。對文帝多狠都沒關系,只要能放過自己。」

懷陌反手,將她柔軟的小手緊緊納入手心,凝著她低低「嗯」了一聲,又問︰「用這名字好嗎?」

沉醉點頭。懷陌應是不願冠「蕭」姓的,「懷」這姓也是蕭越仁信口而出,「顧」才少是他母親的姓,認祖歸宗,她沒有說不好的理由。

她只想著姓,卻不意懷陌笑逐顏開,猛地將她摟緊懷里,濕熱的吻重重落到她臉上,「那今晚我上床睡!」

沉醉,「……」

他這樣……算是轉移重點嗎?她因他那復雜而淒涼的家事滿心傷感,都已經忘了這約定。

不過一言既出,當晚,懷陌抱著被子,喜滋滋的睡到了沉醉身邊去。鑒于半月前他得寸進尺,結果自作孽,被趕到床底下睡了半個月,得到了足夠的教訓。這一回,他再不敢孟浪了,規規矩矩的躺在她身邊,連她一根手指頭也不敢踫。

然而,懷陌何時受過這種苦?一向是恣意胡亂慣了的男人,輾轉難眠。他終于忍不住,小心的側過身,凝著沉醉,低低的問,「我可不可以抱著你睡?」

沉醉閉著眼楮,沒見到他顛倒眾生的眸子,此刻里面蓄的可憐巴巴。

沉醉沒出聲。

懷陌就可憐巴巴的凝著她,一直等,一直等……

沉醉始終沒有出聲。

末了,懷陌挫敗,終于作罷,自己繼續輾轉難眠。

他難眠到第二日天亮,垂頭喪氣的去上朝。不可避免的心情不好,以至于今日原本打算要上去拉攏的大臣都自覺止步。他那張冷然的臉上分明寫著︰忌與懷陌說話。

懷陌心情不好的信步踱過帝都街道。

行至僻靜處,只見一對男女躲在一旁,打情罵俏。懷陌不由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

只見男子紅著臉問女子︰「我可不可以親你?」

女子害羞,跺腳,低罵一聲,扭頭轉過身去。

男子頓時淒涼,「你還是不喜歡我?」

女子腳跺得更厲害,猛地回過身去,惡狠狠瞪向男子,凶巴巴道︰「呆子!你難道真的要我說出‘可以’來?這種事你直接做就好了,你問我做什麼?」

男子如醍醐灌頂。

懷陌亦然,終于一掃整個上午來的沮喪,腳下生風的飛奔回家。

這種事……你直接做就好了,你問我做什麼?!

懷陌,她都沒有說拒絕了,你直接做就好了!你做了一個晚上的君子是為了什麼?

懷陌和沉醉之間的感情,一如顧念小朋友現如今的生長狀況,一天一個樣,長勢令人欣喜得合不攏嘴。當然,這兩者也並非全無關聯,顧念小朋友長得好了,沉醉心里開心,沉醉一開心,對懷陌的怨念也就少了,連之後懷陌再欺負顧念小朋友,她也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懷陌之後向她解釋了,念者,心心念念也。他想表達,他此生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沉醉听了,心中下意識的生甜,隨即卻問,「那顧念小朋友呢?」

懷陌擁著她,淡定反問︰「他不是已經有你了嗎?」

隨即又嚴肅道︰「沉醉,你不能縱容它養成貪心的性子。」

他那態度,理直氣壯,真一點慚愧也沒有。

沉醉張了張嘴,「……」

彼時,顧念小朋友正一人委委屈屈的在搖籃里,偷偷吮著手指玩。

他哪里貪心了?

沉醉坐月子期間,無遇和羅敷暗中前來探望過,只是還未見到沉醉的人,便被懷陌的暗衛擋了回去。兩人雖然不忿,卻也不是聲張的時候,只得敗興而歸。無遇心怪懷陌,又暗中去見了懷陌,狠狠指責了一番。

不想,懷陌卻波瀾不驚,淡定的從開始听到結束。一副「認錯態度良好,但是堅決不改」的樣子,生生將無遇氣得跳腳。

懷陌淡道︰「我與她的關系如今正正好轉,受不得任何挑撥,我信不過任何人,除了我自己。你們你先不要見她,若之前的事再有一次,我真的會大開殺戒。」

如此將無遇打發走了。

自然,連無遇和羅敷也見不到人,更遑論是蕭堯了。虞王府派人送了幾次賀禮來,明著恭賀懷陌喜得貴子,懷陌礙于朝中眼線眾多,不得不收下,轉身就命人扔了。

這些,沉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的月子,因為之後懷陌的認錯態度良好,過得還算安穩。至少最後……眼楮是保住了,沒有哭瞎。

眼見顧念小朋友就要滿月了,長孫皇後忽然親自駕臨丞相府。

長孫皇後這麼多年深居簡出,極為低調,若不是她那「長孫」姓氏在天元赫赫有名,天元的百姓幾乎都能忘了我朝還有這樣一位國母。

長孫皇後的忽然到來,懷陌也出乎意料。沉醉尚在月子里,懷陌只帶了迦綾迎駕。

長孫皇後親自將懷陌扶了起來,和藹溫儒的與懷陌不著邊際的寒暄了一番,最後方才道出主旨。——長孫皇後打算親自出面,在宮中為顧念小朋友宴請滿月酒。

懷陌听罷,就要決然拒絕,長孫皇後卻先他一步,笑道︰「丞相大人,遷就皇上一回可好?」

「說來,本宮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與皇上之間總歸血濃于水。這禮法不可廢,念念的爺爺尚在,滿月酒總要他老人家出面的。可皇上如今的身體狀況,恐怕也受不得皇宮和丞相府之間的奔波勞累,本宮就難得做一回主了。其實來這里以前,本宮的懿旨就已經下了。丞相大人,就遷就皇上一回,也別讓本宮下不來台,好嗎?」

如今還未到天下大定,顧念這名仍只有懷陌和沉醉在閨房中叫叫,對外都只說了小名︰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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