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鄭大人放心,下官必將此事辦妥,定不負吾皇聖恩。」宋通達從尚書鄭經府上出來,向晏陽樓而去,臉色越變越差︰原來是這等事情,這叫我如何是好?
宋通達苦著張臉,心中不快,想自己好歹是個總教頭,家中更是殷實,,如今竟輪到自己做著苦差事。
就在剛才,鄭經把事情來龍去脈都給宋通達說了︰這太後娘娘要過壽,舉國歡慶,八方來朝,乃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可這做壽也是機會,這不,四方郡王,八面太守,無論是軍方還是政方,統統有大禮籌備,送上京城,孝敬給太後娘娘,為的是在太後心中留下個印象,這求的那就是仕途暢通,富貴永享了。
既然是朝貢,獻禮,總要走這當陽大路,若是在當今太平盛世,大路都不敢走,那不是心懷鬼胎又是什麼?
無巧不成書,這京城隸屬瓊州,瓊州北部有一城,城名清章。清章城地處瓊州,柳州交界處,是一交通要道,樞紐重鎮。下轄五縣、二十四鎮,最近綠林間風聞太後做壽一事,有不軌之人扯起大旗,欲在這清章城一帶阻截北地來京的賀禮,發些橫財。
清章太守聞訊震驚無比,恐慌不已,忙向自己一系首席,當朝戶部尚書鄭經求援。想自己兢兢業業幾十年,恪盡職守才謀得這麼一個肥差,若是在他這地界兒出了事兒,那不止日後官兒做不得,怕是命也要不得了。
清章太守求助無可厚非,可也真是難為了咱們戶部尚書鄭大人了,想鄭大人官場模爬滾打,向來風生水起,但這手下卻沒個數得上的武行。左挑右選,終是找到了宋通達這兒,遠是遠了點兒,那也說不得跑上一趟,日後找個機會,給他向皇上美言幾句,做個舉薦,那時能得個將軍當當也是好事一件。
宋通達為難的看了看手中握著的戶部令牌,可調的卻是兵部的兵,這可有些難辦。好在他在京還有一熟人,復姓司馬,雙名祿海,人稱扁葉腿,也是四大教習之一,手下子弟眾多,在京師當差,這才托得關系,調了六百人,隨他開拔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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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邊上有一縣,名雉縣,縣里有一名人,面目可憎,面黑而齒黃,徒增人厭。又不喜做活,不喜讀書,不喜習武,獨喜賭博。他本名徐上進,家中長輩望他日後能求上進,求功名,可他自己卻懶得沒邊兒,是以人稱「三不喜」。這「三不喜」每日賭博,家產被其糟蹋一空,深受鄰里厭惡,親戚來往也無,連父母都毅然決然與其斷絕了關系,回了老家。
有一日,這三不喜正從賭坊出來,正行間,遇到一條狗,也不知是誰家養的。三不喜眼珠兒一轉,想了個主意,便到縣里的肉攤偷了塊兒肉來,想誘這狗跟自己回家,殺了吃肉。沒想到三不喜拎著肉沖狗走去,那狗見到有人持肉而來,不但不高興,反倒後腿做前腿,直往後退。
這一人一狗,一個心中期盼,徐徐前進,一個搖頭晃腦,急急後退,直到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只好大聲「汪~汪~」的叫了起來。這一叫不要緊,便引來路人紛紛觀看,眾人得知其緣由,紛紛大笑。
此事漸漸傳開,縣里鄉親引為笑談。這「三不喜」也被指作街坊不喜,親戚不喜,連路邊的狗都不喜之意。
三不喜每日不學無術,淨干些雞鳴狗盜之事。得了些小錢,便一頭鑽進賭坊,哪怕是當日沒錢,也要去駐足一會兒,扎進人堆兒,吆喝幾嗓子,那出得賭坊也是痛快萬分,日子也就這般混跡著。
可好景不長,去年年後,雉縣鬧了場瘟疫,染病者不計其數,三不喜也是其中一位。縣長一時愁的頭發都白了許多,一面叫人去京城請名醫來援,一面向朝廷上報,想募集些災款,安排因病死去縣民的後事。朝廷得聞此事也很重視,遂委派兩位御醫出診,不到月余,病勢就被控制了下來。
縣民們的病是好了,流言卻飛了出來。不知誰起的頭,傳說只因那三不喜在縣中禍害村民,終于惹怒了上天,降罪于他,才把這病帶到了縣里,所以這三不喜是個災星,必須要驅逐出去。一時間流言四起,說三不喜整日不講整潔,整個屋子烏煙瘴氣,這病氣傳了出來,這才讓大家得病的有之。說這三不喜食了病雞,得了病,傳染給大家的亦有之。總而言之,這三不喜是不能在雉縣呆下去了。
三不喜雖未做過什麼好事,還沒少做壞事,可這心地還算善良。他見縣民們如此厭惡自己,也是心中發堵,本想與眾鄰里解釋一二,再求縣長說說情,可他樹立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眾人哪里能听得進他說的話。
于是不得已,三不喜只好收拾行囊,背上三兩件舊衣服,卷了一床鋪蓋,扛在肩膀出了雉縣。
他心灰意冷,漫無目間到了京城,走在路上渾渾噩噩間本想了卻此生,未曾想,由于他長得奇丑,等閑人又不敢欺之,更兼膀大腰圓,竟被一富貴人家的管家看中,給人家做了一門房,看家護院。
這讓三不喜又看到了希望,他高興的不得了,忙不迭的跟著人家走了,正好京城里無人識得他,便借此機會恢復了本名,徐上進,听起來總要比那三不喜強些。從此還真就戒了賭,踏踏實實在人家家中做起工來。
這家主人是個大善人,常舍些米湯給城中乞丐,口碑不錯。主人待他也很好,逢年過節還有賞銀,無奈好景不長,一次他當值,在門口正發呆間,主人的朋友前來拜訪,可見他這幅凶神惡煞的模樣站在門口,不由害怕,竟是轉身離去,時候修書一封送至府上,陳述其事,主人深以為然,卻又不忍將其辭退,只好找了一朋友將其領走。
那朋友家中缺個家丁,他正好補上這個缺兒。這家人在京做玉器生意,是京城第一玉器店,錢財頗豐,主人整日忙里忙外,對自己的兒子疏于管教,以至于兒子在外為非作歹,與城中一些富貴之家的頑童組成了個小幫派,自號金玉幫。平日里聚上三五人,各領了七八個家丁,到處閑逛,若是你見得哪家的閨女遭人調戲了,哪家的兒子被人痛打了,哪家的狗丟了,哪家的房子著火了,哪家晾著的衣服被人牽走了,那定是他們這伙小無賴干的。
這天,家中小少爺又要出門「行樂」,驀地發現了在院門口打瞌睡,新來的家丁徐上進。「嘿,這黑炭頭听了,我來問你,你是何人?」
少爺一開口,嚇到了瞌睡中的徐上進,他睜眼一望,見是自家少爺,猛地驚醒,忙道︰「我叫徐上進,是剛到府里來的下人,少爺有啥吩咐盡管說吧。」
「哦?是新來的?本少爺見你長得五大三粗,不知道有多大力氣啊?」
徐上進道︰「小的別的不行,這力氣可是一等一的。」
「有力就好,可會打架?」
徐上進一愣,「打架?」心里嘀咕︰少爺問我這個做什麼?卻也未及深思,直接道︰「會的會的,小的從小就是與人打架打大的。」他卻沒細說,這些年他挨的揍也不在少數。
少爺听罷高興的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好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那你從今天起就跟著少爺我吧,每月賞錢多加十文,只要少爺高興了,那便短不了你的。」
徐上進這一想︰跟著少爺出去,恐怕也就是充當個保鏢,出出力氣也就罷了。再說這京城治安如此之好,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人敢當街行凶,這錢來的太簡單了。
想到這兒,他點點頭道︰「小人願意跟著少爺。」
只見那少爺滿意點頭道︰「那就走吧,跟緊了我,一會兒我們去城東耍耍。」說完當先而去,身後還跟著另外三個家丁。
幾人一路溜溜達達,沒半個時辰,便過了東華門,算是到了城東。城東多市集,徐上進自從進了人家府里,還真未曾好好出來見見世面。
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讓徐上進驚奇不已,想怪不得人們削尖了頭都想往京城來,就這一會兒,徐上進見過的東西就已經超過他這二十多年所知的全部了。
不說徐上進開了眼界,他的少爺終是在集市口遇到了他約好的「金玉幫」兄弟們。
「霍,張鳴你怎麼才來?」一個金玉幫成員,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錦衣玉帶,相貌堂堂,只是這神情間怎麼都帶著些猥褻。只听他開口道,「你瞧你今日約的地方,這般髒亂,豈不是叫我等跌了份兒去!」
徐上進的少爺,張鳴道︰「我們平日都在城西玩耍,今天換換口味,你們不覺得新鮮的地方玩兒起來才刺激嗎?」說罷還「嘿嘿」一笑。
這群少爺一共四位,似是以張鳴為首,幾人勾肩搭背的進了集市,身後各自家丁緊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