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亞.布納柯夫最近頭很大,莫斯科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在阿列克謝軍事技術學院陷落之後,遭受了沉重的打擊,70%的委員被擊斃,其就包括了他的老朋友納波科夫。
納波科夫作為莫斯科立憲民主黨的頭頭,擁有崇高的聲望,他的死亡對立憲民主黨,對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來說簡直是災難性的。但是不可接受也必須接受,不過布納柯夫很懷疑布爾什維克的說法,他根本就不信納波科夫會傻乎乎的戰斗到被擊斃。
他很清楚這個老朋友的個性,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那個家伙絕對不會往死路上走的。他很懷疑是布爾什維克俘虜了他之後,再將其殺害的。
不光是納波科夫一個人死的不明不白,布納柯夫甚至懷疑被包圍的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成員都是這麼遇害的,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沒有一個活口。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尋找這方面的證據,企圖將布爾什維克殘殺政治活動家,迫害人身自由的丑行曝光出來。當然,這項工作進行得很不順利,當時在場的人都死光光了,沒有直接的證人,更沒有直接的證據,最可氣的是,布爾什維克還在不斷的給他制造障礙,讓他根本就無從查起。
不過,布納柯夫是個有毅力的人,他認準了的目標就不會半途放棄,他相信苦心人天不負,只要他肯努力,就一定能發掘真相。不過留給他的時間真心不多了。當他再一次從阿列克謝軍事學院的廢墟無功而返的時候。秘書告訴了他一個很糟糕的壞消息——布爾什維克突然闖進了立憲民主黨在莫斯科的支部。綁架了三名立憲民主黨籍的杜馬!
這個消息驚得布納柯夫眼珠都要瞪出來了,綁架?還是公開的?這是鬧哪樣?第一時間,布納柯夫就覺得這是危言聳听,布爾什維克就是再蠢也不會公開綁人。要知道,那可是三個貨真價實的杜馬,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這麼做後果簡直是太嚴重了。
布納柯夫覺得布爾什維克還沒有這麼腦殘,所以並沒有立刻發飆。而是打電話給了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反映這個問題,看這是不是一個誤會。
不過馬上,工兵代表蘇維埃就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不存在什麼綁架,那三個杜馬是被特爾反革命叛亂案的專案小組抓走了,理由是這三人牽涉到這場陰謀當……
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布納柯夫是破口大罵,尼瑪,這不是jb扯淡,特爾是布爾什維克的人,他就算叛變了。跟立憲民主黨有雞毛的關系?
當時布納柯夫就出奇的憤怒了,這些日他還沒來得及找布爾什維克的麻煩。誰想到對方倒是首先打上門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刻就撥通了布爾什維克莫斯科黨委的電話,他一定要讓對方做出合理的解釋。
可惜,布納柯夫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布爾什維克莫斯科黨委的態度是——你個右派社會革命黨份瑟個什麼,我們查案需要向你報備?你丫還以為自己是執政黨?滾你媽的蛋!
當然,這些話莫斯科黨委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用了一種非常公式化的官腔三下五除二就給布納柯夫打發了。偏偏的,布納柯夫還沒法發火,他只能硬著頭皮問道︰「但是,三位杜馬先生到底犯了什麼罪呢?你們說他們參與了反革命叛亂,總要講證據吧?沒有證據亂抓人,我會找你們的列寧同志要一個說法的!」
這就是他在隱隱向莫斯科黨委加壓力了,想隨便用幾句話打發我,真當我是第一天混政壇的菜鳥?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可就鬧到列寧那里去,看看到時候是誰頭疼!
面對威脅,莫斯科黨委給出的答復是︰「我們當然是有證據的,人證物證皆有……什麼?你問證據是什麼?對不起,本案還在偵察當,不方便向你透露關鍵性的證據!
布納柯夫登時就傻眼了,尼瑪,你們這是耍我玩吧。跟我打這種官腔,行!你們夠可以!火氣上來了的他立刻打了封電報給社會革命黨央委員會,要求立刻向布爾什維克施壓,營救含冤被捕的立憲民主黨杜馬。
這封電報打上去之後,比石沉大海強不了多少,首先,不是每個社會革命黨黨員跟立憲民主黨的關系都好,反正被抓的是立憲民主黨的,又不是社會革命黨,咱們犯不著這麼激動不是?
其次,現在掌握了話語權的是布爾什維克,這種抗議電人家說不鳥就不鳥,正經咱們還是趕緊辦正事,趕緊的重整軍隊奪回政權才是當務之急。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先放在一邊,等奪回了政權,你以後想怎麼報仇就怎麼報仇,好不好?
這個答復好懸沒給布納柯夫氣死,可是光生氣又有什麼辦法,黨央都不管這件事?他怎麼辦?
你還別說,這個貨還真有那麼點倔,黨央不管,他也要管。當下里是四處找人,四處拉關系,動員全部的關系網開始撈人。
找來找去,就找到了托洛茨基頭上,這位兄台以前是混孟什維克的,跟社會革命黨的關系馬馬虎虎,按理說是沒道理幫忙出手的。但是這段日他正在考慮插手莫斯科的事務,還準備給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的矛盾火上澆油,正愁沒借口插手莫斯科事務,這不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嗎?
托洛茨基立刻就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了,不過當他听說是某仙人在搞事,立刻就覺得有些棘手。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布納柯夫,他也不好不聞不問,所以就打了一封電報給某仙人。
李曉峰的回電倒是很快。在電報更是直承了有這麼回事。說派出去抓人確實是我的意思。甚至還直言不諱的說放人是不可能的,因為︰「莫斯科的反革命勢力十分猖獗,他們勾結了一大批類似特爾這樣的意志不堅定的黨員干部,秘密從事反黨反革命活動。按照列寧同志的指示,一定要查個明白,一定要堅決的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
得了,托洛茨基一听就明白了,我說某人怎麼會抽瘋到去找立憲民主黨的麻煩。敢情是列寧的意思,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他果斷回絕了布納柯夫︰「這個問題相當復雜,我解決不了,你最好也別摻乎,想要撈人,就去找列寧吧。」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布納柯夫頓時就猶豫了,如果這一切是列寧首肯的,似乎他在憤怒也沒用。不過他還是不死心,最終給列寧打個電報。為那三個杜馬說情。
對此,導師大人的回電是冷冰冰的︰「你敢不敢保證那三個人不是反革命?你敢不敢打這個包票?只要你敢寫保證書。我就吩咐安德烈同志放人!怎麼樣?」
布納柯夫可不傻,這種保證書他怎麼敢寫,是不是反革命還不是你們布爾什維克說了算,我前腳寫保證書,後腳你們就給那三個人定罪,然後順著保證書就把我牽扯出來……好吧,我真心沒有這麼蠢!
這一下,布納柯夫還真是沒轍了,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托的關系也都托了,這不是他不講義氣,而是布爾什維克欺人太甚啊!
越想布納柯夫就越生氣,而人一生氣起來,就容易發飆,這段時間他受得窩囊氣已經夠多了,這回又被布爾什維克上下擺了一道,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還別說,這貨還真有歪招,你們布爾什維克不是牛逼嗎?老就煽動媒體曝光你,想一想這個標題比較驚悚——光天化日,莫斯科杜馬慘遭綁架……這貨大筆一揮寫到︰「……這樣的政治環境,簡直就是歷史的倒退,而某黨的肆意妄為,就是踐踏司法就是踐踏人權,怎麼樣保證俄國公民的合法權利,怎麼保證政治自由,是個值得人們深思的問題……」
布納柯夫的算盤打得很好,如果這篇章引起了反響,如果能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那他就可以借機發難了,只要能把輿論造出來,他就有把握讓布爾什維克被動,甚至最後被迫放人道歉也是可以期待的。
政壇行事最是講個師出有名,沒有民意支撐的話,布納柯夫才不敢隨便參合,萬一被牽連進去,也給扣個反革命的帽,那可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可有了大義,他就能以公正的姿態站出來毫無顧忌的說怪話——誰讓我代表著民意呢!
不過,這民意也不是說代表就能代表的,前提條件是必須首先煽動媒體。不過,他想發動輿論大做章,報紙也得能發表不是?
當布納柯夫草擬好了章,準備送到自己的報紙在第二天的頭版頭條上刊登的時候。問題又來了,莫斯科所有的印刷廠都被布爾什維克佔領了,所有的刊物沒有經過新聞審查之前,一律不得付印。
李曉峰也不是傻瓜,要想搞肅反,首先就必須管住媒體的嘴,如果讓他們胡亂報道,那可是要出大亂的。所以干脆的,他就給媒體的嘴堵上了——非常時期,為了保證莫斯科的穩定,為了防止蠱惑人心的假消息肆意蔓延,新聞審查十分必要!
于是,布納柯夫盤算得再好,卻是無法進行得下去,他那種玩意怎麼可能過得了新聞審查,除非他在外地的報紙上發表這個消息,但是,去外地發表又沒什麼意義,就算外地的輿論再嘩然,也無法在莫斯科掀起一點兒浪花。
管住了媒體的嘴,在李曉峰看來布納柯夫是沒有任何辦法了,抓緊時間讓那三個杜馬認罪伏法,只要他們承認了自己有罪,那麼布納柯夫就是再上躥下跳都沒有意義了。
不過事實證明,他想得太簡單了,就在他吩咐馬克維加快審訊進程的時候,埃里克森突然打了個電話給他,一張嘴就是︰「安德烈。听說你的手下抓了三個立憲民主黨的杜馬。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
敢情。這三個杜馬當就有一個跟諾貝爾家族關系不錯,屬于那種通家之好,平常沒少幫著諾貝爾家擺平麻煩。如今人突然被抓走了,家屬正滿世界的想辦法,而埃里克森這個不知所以然的公哥就傻乎乎的湊了上去!
埃里克森心說︰我哥麼不正管著那個什麼專案小組嗎?以我的面,讓他抬一抬手,放個把人出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當時就拍著胸脯打了包票,保證立刻就讓人囫圇出來!
李曉峰听到這個消息。心頭的惱火那是不用多說了,他膩歪得都想摔電話了,深吸一口氣,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比較平和,「那家伙跟你關系好嗎?」
「跟我的關系一般,但是他跟我叔叔的關系不錯,平時我要是闖了禍,都是他撈我出來的,」埃里克森大大咧咧地發話了,要說听話听音的能力。這家伙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居然沒听出來李曉峰已經是婉拒了。「反正你也知道,這不是用著挺好使的嗎?」
「要搞他的就是我!」李曉峰嘆口氣,心說你小的這智商,也就是這麼回事了。就算你打電話之前不知道這是我的意思,現在也該知道了吧?
「啊?」埃里克森听得叫了一聲,真是要多詫異有多詫異了,好半天才遲疑地發問了,「我說……安德烈,那家伙也就是掛了一個立憲民主黨的牌,區區一個市杜馬而已,至于讓你下狠手?你就算要找立憲民主黨的立威,也找個大個頭的吧?」
李曉峰心說你小懂個屁,老現在僅僅抓幾條雜魚,都惹出一波找麻煩的和說情的,真要一開始就從大塊頭的入手,我還不被煩死?
所以他就直接回答了,「放他出來是不可能的,反革命的罪名是開玩笑的?你以為這是兒戲?!」
「別啊!」埃里克森輕蔑地哼一聲,「是不是反革命還不是你說了算?你別唬我好不好!給我一個面……」
「你這叫什麼話!」李曉峰直接就打斷了他,「你根本就不明白這個事兒有多大。我直接告訴你好了,放人是不可能的!」
「嘖,」埃里克森嘬了嘬牙花,「我都說了,他過不是個小蝦米,大不了出來之後,我讓他立刻**,立刻跟立憲民主黨劃清界限。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都說你了你什麼都不懂,」李曉峰嘆了口氣,無奈道︰「這樣吧,我給你個面,你去做做他的工作,讓他做污點證人,只要他能按照我的要求去指證犯人,我考慮從輕發落他!」
「嗯……」埃里克森終于品出不對了,他狐疑的問道︰「听你的意思是說,這僅僅還只是一個開始?這一批不過是小雜魚,你是準備搞株連?」
「什麼叫搞株連!」李曉峰哼一聲,「我是給他們檢舉揭發戴罪立功的機會。」
埃里克森又嘖了一聲,听得出他並不是特別滿意這個結果,檢舉揭發戴罪立功雖然可以保命,但是真要這麼做了,那首先就是承認自己有罪,有罪自然要接受懲罰,其次,檢舉揭發戴罪立功說得是好听,實際上就是胡攀亂咬,真這麼做了一張老臉可就全丟盡了。
「他就沒有什麼罪,能不能不要這麼搞,」埃里克森繼續求情,「這麼搞他還有什麼面?在俄國還怎麼混?你抬一抬手,放過他得了,把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送給其他人好了!」
李曉峰終于發火了,尼瑪,你還挑肥揀瘦,不是看你的面,我給他個毛的戴罪立功的機會,頓時他冷冷的發話了︰「你確定不要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是吧?」
埃里克森嬉皮笑臉的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搞這一套嘛!你直接放人就好了!」
「放人!」李曉峰牙縫里發出一個聲音,「明天你來我的辦公室接他的骨灰盒好了!」
「嘿!安德烈,你不能這麼絕情,不能這麼不給面吧!」埃里克森頓時就不高興了。
李曉峰卻不為所動,「我剛才給了面,也給了他機會。可你不要啊!你以為他還有挑肥揀瘦的機會,你以為這件事很小?不怕告訴你,這件事是經過列寧親自許可,該抓什麼人,從哪里入手,都是既定的……現在,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要骨灰還是要他戴罪立功!」
一听到事情到了那麼高的層面,埃里克森的態度自然要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我不是一開始不知道嗎?你早跟我說這是列寧的意思,我才不參合這個事情……這樣吧,我去勸勸他,讓他配合你的工作,其實戴罪立功也蠻好的……」
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不想戴罪立功?哼,很多人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掛了電話,李曉峰不屑的撇一撇嘴,從埃里克森最後的話來看,那個貨的節操恐怕也就是那麼回事。想想也是,政客就是政客,一開始還想挑肥揀瘦講條件,既想保命又想保住面皮。可是一听說面和小命只能二選一,立刻就把節操什麼的丟得一干二淨。可以想象那個貨會非常配合的將他曾經的好朋友、好戰友一個不留的賣個干淨。
當然,對李曉峰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有個活著的污點證人,也能免掉他不少麻煩。想到這,他記起了首先為那個貨說情的布納柯夫,如果讓這個貨去咬他一口,這一定非常的有喜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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