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二世元年四月十七日。
胡亥冊立李嫉為皇後的消息一大早上已經貼遍了咸陽城的大街小巷。數十騎驛卒快馬奔出咸陽,趕赴關中各郡和山東諸地傳遞皇後冊立的詔令。
大秦皇後的冊立以及隨詔令而來的大赦天下再次減賦三年,讓原本已經被胡亥減賦一年的咸陽百姓頓時陷入了狂歡的海洋.
咸陽宮廣場之上自發的聚集了無數的咸陽百姓,叩首感謝胡亥的隆恩。
于咸陽百姓們歡欣鼓舞相比,咸陽城中的大秦朝臣們和世家貴族對胡亥冊立皇後一事卻是反應不一。
咸陽城東,李府。
「丞相才領政事不久,如今小姐再被陛下冊為皇後,可喜可賀啊,丞相大人。」
收到的消息的李斯一系官員,此刻齊齊聚在李斯府中。說話的是李斯的左膀右臂廷尉姚賈。其余的眾多大大小小的官員七嘴八舌的紛紛向李斯道賀。
李斯紅光滿面的連聲謙虛,招呼眾多官員一一落座。
「此乃陛下隆恩,老夫無以為報,今後當為陛下盡心效力方可報之一二。」李斯輕撫著頜下的長須肅然道。
「丞相大人言之有理。」堂中眾臣紛紛迎合。
酒過三巡,姚賈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丞相大人,不知儒家之事陛下可收回旨意?」
听到姚賈的話,喧鬧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大秦皇家學院當有老夫和馮丞相籌辦,文通君和田仁兩人協助。儒家之事已不可逆轉,爾等今後休得再提。還是早日安排族中子弟進入學院之中方為上策。」李斯聲音不大,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是很明確。
大堂中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沒想到原本堅決反對的李斯此刻盡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明所以的大小官員偷偷竊竊私語起來。
姚賈听到李斯的話心頭巨震,看著表情淡然若無其事的李斯,再聯想到今日突然有的冊立皇後的詔令,姚賈仿佛明白了什麼。
「下官明白。敢問丞相大人奉常胡大人之事陛下可有說如何處置?」姚賈從來都是跟李斯同進退的,很快轉移了話題。
胡毋敬的確讓姚賈很頭疼,一方面胡毋敬和自己等人交好,另一方面胡毋敬卻被胡亥關到了姚賈下轄的牢獄之中,這就讓姚賈很是為難。
「陛下並未提起。還是讓胡大人先呆在獄中吧,好生侍候就是。」李斯淡淡的應道。
……
咸陽城東,馮府。
「父親大人,陛下剛讓李斯理政不久,而今更是冊封李斯之女為皇後,如此以來他李斯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兒子不僅被陛下撤去御史大夫一職,此次冊立皇後之事父親貴為丞相盡然絲毫不知,陛下到底是在作何之想?父親大人再繼續如此,我馮家危矣啊。」
說話的是馮劫,原御史大夫,現空頭大將軍。
「陛下手段高明啊。」馮去疾沒理馮劫,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父親大人,陛下還高明?國家大事盡皆付李斯之手,如今李斯之女又貴為皇後,國丈李斯可是權傾朝野呀。」馮劫反駁道。
「豎子懂甚!你也就只能帶兵打仗。」馮去疾雙眼一瞪喝斥道。說罷不等馮劫說話繼續道︰「去吩咐府中的人,將偷瞞之地如數報上來。盡是利欲燻心之徒。」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忙在堂外稟報道︰「老爺,陛下有旨。著少爺即刻趕赴灞上大營見駕。」
……
深夜,當大秦帝都咸陽仍然在為大秦第一位皇後的冊立而徹夜不眠、狂歡高歌時,已經被濃濃黑暗籠罩的九原郡治九原九原(今內蒙古包頭西)北門外的大道上,突然傳來疾風驟雨般的馬蹄聲。
寂靜的深夜,這突然出現在城外的馬蹄聲格外刺耳。城牆上守衛的兵卒紛紛搭弓備箭,緊張的注視著城牆下。誰都听出來這至少數十匹戰馬正直奔九原城而來。
「大半夜把老子喚醒做甚?」一個百將裝束的秦軍低級軍官衣甲不整,揉著眼楮不滿的嚷嚷道。顯然對守夜兵卒把他從被窩中叫醒很是不快。
「錢百將,城外有馬隊正奔這北門而來。」叫醒他的守夜兵卒低聲道。
錢百將這個時候也听到了越發清晰的馬蹄聲,顯然這隊騎士已經離九原城很近了。原本不耐煩仍睡眼惺忪的錢百將立刻精神一振,緊走兩步從城垛處探出半個身子側耳傾听。
「不足四十騎。我九原斥候一隊通常也才十人。會是誰呢?」听了一會錢百將自言自語,隨即回過頭對城牆上的數十個兵卒大聲道︰「都打起精神來,準備好烽火,听老子命令!」
「喏!」
馬蹄聲越來越近,在城牆上甚至已能模糊的听到馬匹粗重的喘氣聲。
「昂」一匹在馬隊最外圍背馳的戰馬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轟隆」一聲口吐白沫倒地斃命。
馬上的騎士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從馬背上翻滾了出去,「砰」一聲重重摔落在地。
「鐵頭!」
「鐵牛!」……
看見騎士從倒斃的馬背上摔落在地,其余騎士目齜欲裂,紛紛大叫道。
這群騎士不是別人,正是從草原深處奔馳兩天兩夜趕回九原的張木斥候小隊。
「吁」張木等人連忙扯住韁繩。張木不等戰馬停下就已經翻身跳下馬,落地之後突然雙腿一軟一個踉蹌,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連續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駕馬狂奔,加上十人的斥候小隊在跟匈奴斥候騎兵一戰後除了小武剩下的是人人帶傷,甚至還有兩個傷的較重,張木等人已經到了極限,不僅是精神上,**上更是如此。
這個時候沒有出現馬鞍、馬鐙,斥候小隊盡皆騎在光禿禿的馬背上,除了偶爾進食休息片刻,其余時間都是在馬背上連續奔馳。所有人的股間以及雙腿都已經被磨的血肉模糊。
雖然有搶奪而來的三十余匹匈奴斥候騎兵的戰馬可以供十人輪流換乘,但是如今戰馬也同樣到了極限。
剛剛倒地斃命的戰馬正是壯碩士兵石鐵頭的四匹戰馬之一。石鐵頭非常壯碩,雖然四匹馬輪換,但是還是在快到九原城下的時候累斃了一匹戰馬。
四匹馬輪換都被生生跑死一匹,雖然說是因為石鐵頭太過壯碩,由此可見人該是何等情況。如果不是因為斥候小隊的所有人都明白軍情十萬火急,靠著一股信念支撐,此刻估計早已經全都躺在半路了。
張木撲倒在地,掙扎著手腳並用連撲帶爬的沖到跌落在地的石鐵頭身邊一把抱住著急的喊道︰「鐵頭!鐵頭!你醒醒!醒醒啊!」
這時,其余的八個斥候兵卒也紛紛艱難的下了馬,連滾帶爬的往石鐵頭身邊趕了過來。
「鐵頭,你他娘的跟匈奴蠻夷廝殺都沒死,要是此時摔死傅爺死都看不起你。」
傅傳雙目含淚,原本包扎在大腿傷口處的白布此刻已經完全是黑紅色,在他爬過來的地方,身下黃土上留下了長長一條殷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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