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朵……
老子剪發呢,想他大耳朵干嘛,簡雍使勁的甩了甩腦袋,架在肩頭的劍再往脖子上靠了靠,揪緊了頭發,動手?
孔夫子的說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孔夫子也說過,披發左衽,那是野蠻人的標志……
「憲和,你瘋了,你,你要做什麼!」
正在胡思亂想著,一個聲音尖叫著把簡雍嚇了一跳,手心一抖「 啷」一聲把劍扔在地上,一縷青絲悄然墜地,一個瘦削的男子沖過來一把抱住簡雍,抬起一腳「 啷啷」把簡雍的劍踹出老遠,狠狠的把簡雍壓在地上。
「我靠,變態啊!」一天之內兩次被不同的男人壓在地上,簡雍氣得哇哇大叫,呲牙冽嘴推開那個瘦削男子,一時力大,幾乎就是把他扔了出去,正正的僕在地上。
簡雍也是一怔,來人正是孫乾!
一通撕扯,孫乾帽子都給扯掉了,額頭還擦破了皮,雙手撐著地面愣愣的看著簡雍。
「我說,公祐,你這是干嘛了?」簡雍袒胸露臍,揉了揉方才被孫乾壓紫了的肩頭,沒好氣的問道。
「我?這事,」孫乾面露苦笑,「憲和,你這是做什麼?沒把我給嚇死!」說著孫乾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擦了擦汗站了起來。
當老子想死呢!
簡雍翻了翻白眼,老子只是想削了這頭發!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割發代首割發代首,在這個時代剪發還不跟抹脖子自殺一個性質,再越描就越黑了,拍了拍下擺的塵土也站了起來︰「出什麼事了你跑這麼急,總不是看著我老簡要自殺了趕來救我吧?」
「唉,你沒事就好!」孫乾苦笑一聲,「主公呢?王安說主公來看你了,可還在?」說著話孫乾搖了搖頭,拾起掉在地上的進賢冠轉身就要走——主公若在,怎會由著這個簡瘋子在這里抹脖子玩!
「干嘛呢?」先拽住孫乾,簡雍朝里屋指了指,「玄德在里頭睡覺呢,出了什麼事?」
「額?」孫乾松了口氣,抬腳要往里走,卻被簡雍死死拽住,一邊掰著簡雍的手,苦笑道︰「憲和別鬧了,出大事了,我得趕緊找主公去!」
「出什麼大不了事了?」這下簡雍更不放過他的,一把將孫乾拽過來摁坐在一塊石凳上,嘿嘿笑道︰「天塌了?地陷了?還是曹大人又打過來了?就讓你老人家急成這樣!」
孫乾見掙不開,無奈嘆了一口氣,「憲和你剛來不知道,上個月給丹陽兵的糧秣不知為何到今天還沒有送到,曹豹將軍說現在營中只剩三天軍糧了,以為是我等故意刁難,要找主公評理,你說,這?」
「嗤!我當什麼大不了的,就那草包把你急成這樣了!」簡雍也松了一口氣,「張黑子死哪去了?這事一向不是糜子仲管的嗎?糜子仲又死哪去了?」
張黑子就是張飛,現在是東營司馬,領著原來陶謙配給劉備的兵,至于劉備從平原帶出來的兵,則是由關羽統領,仍駐在小沛,糜子仲就是糜竺,陶謙時代他就是徐州別駕,劉備新上位,依然對他尊寵有加,還兼管著徐州上下的物資調配。
簡雍一連三個問句,孫乾張了張口,首先反應過來的是簡雍口中的「草包」說了就是曹豹將軍,也不好多說,苦笑道︰「益德去城東巡營了,子仲先生因家中有事,昨日已向主公告了假,現在大概在家中。」
說著,孫乾站了起來,稍一遲疑,又小聲道︰「憲和,子仲先生乃是主公都敬重的人,曹豹將軍是徐州重將,你我可不能輕慢了他們!」
簡雍嘿嘿一樂,我不輕慢他們,他們可要輕慢了我等,簡雍揮了揮手︰「行了,沒事,此事十有**糜子仲並不知情,至于那個草包將軍,我去會會他!」
「你?這個,不行!」孫乾聞言大急,緊緊拉住簡雍袖子,「憲和,你這性子,唉,可別給主公惹事了,快叫主公起來!」
「嗯?」看著孫乾急著滿頭大汗的樣子,簡雍笑道︰「公祐,我們可是老相識了,這才多久沒見,你就不信得我了?你說我是那不知輕重的人嘛?」
「我?這個,我自然信你,可是……」孫乾是個老實人,面皮薄,盡管心中認定這家伙不靠譜,張口結舌了老半天卻不知道怎麼回他。
「嘿嘿,那不就結了!」簡雍模了模兩撇八字胡,「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玄德一個外來戶當了徐州之主,一些人不服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呢,你急什麼!」
听著這個一向不拎醒的家伙說得好像有點兒道理,孫乾拔緊的神經倒也松了松,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道,可當初主公領徐州牧之位,一是陶使君信重,其二,便是糜子仲陳元龍諸公支持,可而今連糜子仲都……」
「這事必是有人故意要支開子仲,至于這糧秣之事,子仲豈是那這不知輕重之輩!」
听著簡雍話中隱隱將糜竺引為自己人,親切的直呼糜竺的字,孫乾不禁有些詫異,想想簡雍來徐州也不過才幾日,還昏睡了三天,跟糜竺,好像也就當日酒席上見了一面,雖然簡雍是個自來熟的,不過也不至于見了一面就跟他糜竺推心置月復吧?
不過簡雍這鎮定的模樣倒也叫孫乾心安了下來,想了想糜竺還真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依你看,這事當如何處理?主公那邊?」
「這等小事,不必管玄德了!」簡雍揮了揮手,「我去會會那個草包,你親自去糜府,告訴子仲今日之事,請他出來處理,王安,過來!」
後面簡雍卻是招手叫在門外探望的王安,孫乾一怔回過頭來,這才看到一臉不忿的王安,忙問︰「曹豹將軍可是又說了什麼?」
「那個混蛋說若主公還是忙,他就不打擾了!」王安恨恨的道。劉備對自己手下一向寬厚,孫乾簡雍等人相處也隨意,雖然王安只是一個親兵頭目,地位比孫乾簡雍等人還低一點,不過一向誰也不將各自遠近高低放在心上,王安在曹豹那受了氣,一五一十的便與孫乾簡雍說了。
簡雍朝孫乾翻了翻白眼,這小子,連個托辭都不會說,什麼叫「主公很忙」?拍了拍王安肩頭,道︰「你在這邊等著,若玄德醒了你就跟他說,沒醒你也別叫醒他,我去看看!」
「憲和,」孫乾一急拉住簡雍,「曹豹將軍並不認得你,你這樣出去可不行!」
「有什麼不行?他還能吃了我!」簡雍瞅了瞅自己身子,袒胸露臍,披頭散發,確實不行,嘴巴上卻不服輸,瞪了孫乾一眼反問道。
「唉!」孫乾重重的一跺腳,「曹豹將軍當初就是陶使君信重的人,現在與你我份屬同僚,憲和,這事可不能魯莽惡了和氣!」
「沒事,我就去看看!」老實人一認真起來,九頭牛也拽不回,何況經著孫乾這麼一說,簡雍也想起自己確實還沒想好怎麼對付這個草包,口氣便也軟了下來。
孫乾堅決的搖了搖頭。
「那怎麼辦?他帶著人來堵咱的門,算什麼事?該給他丹揚兵的糧秣,是叫你貪的,還是玄德少給了?換你,換張黑子,關大個,你們誰敢去堵玄德家的門?憑什麼他草包來堵咱的門!」簡雍也有點火了,用力甩開孫乾的手,一連串反問道。
孫乾有些結巴了,簡雍趁熱打鐵︰「這種人,你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染坊,慣會蹬鼻子上臉,你怕他做甚?這徐州還是玄德做主呢,你我又不曾做了什麼虧心事,再說這也是糜子仲的活,你不去找糜子仲,你來找玄德做什麼?讓他治糜子仲一個辦事不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孫乾訥訥的道。
「那不就結了,還不趕快找糜子仲去?」說罷,簡雍拉著孫乾的袖子便往外走。孫乾一通苦笑掙開簡雍的拉扯︰「好了,憲和,我不去叫醒主公便是了,你讓我自己走罷!」
不過孫乾還是有些不放心,正色道︰「憲和,我們都知道你的性子,不過主公初為徐州之主,萬事還得謹慎,我等畢竟是外來的,切不可與曹豹將軍弄僵了,否則會誤了主公大事!」
「曉得!」簡雍揮了揮手。
「你這個樣子?」孫乾又指了指簡雍的衣服。
「你當初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還不就是這樣了,現在不是習慣了!」簡雍不耐煩了。
「這,好吧。」孫乾無奈,帶著滿月復的狐疑垂頭喪氣的去了。
曹豹等人被引進了偏廳,遠遠的听見里一片亂雜的嚷叫聲,門外一個英武的年輕人和幾個軍士守衛,那個為首的年輕人簡雍認識,陳到,字叔至,是劉備到徐州後才新收了,日後在劉備陣營有個不大不小的知名度。
遠遠的看到簡雍披頭散發的過來,陳到顯然有些意外,緊跑兩步上,深施一禮,疑惑的道︰「簡先生,您這是?」
「听說曹豹將軍這邊出了點事,我過來看看,曹豹將軍還在吧?」簡雍笑道。在這里,他可不敢大大咧咧的管曹豹叫草包。
陳到滿月復狐疑,知道簡雍是主公的老兄弟,也不好相攔,只好引著他過來。
未到廳前,突然一個壇子飛了出來,陳到眼明手快,急上前來拉開簡雍, 啷一聲那壇子正砸在簡雍腳下,濺起一地碎屑,嘈雜的偏廳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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