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呂布真的來投我,我必倒履相迎!」
「大哥!」
張飛大叫跳了起來,劉備罷了罷手,目光在陳登和簡雍身上望過,陳登面帶著微笑,似乎早料著劉備會這樣決定,簡雍懶洋洋的斜靠著短幾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張飛求助的看了看簡雍,又看了看陳登,見兩人都不為所動,怏怏的又坐了下來。
「現在是天下大亂,人心陵遲,可是!」劉備坐直了身子,雙目精光爍閃,「這個世道還沒有變,舊有的傳統,依然深入人心,阻我擋我者,曹孟德可以鐵腕處之,我則不行,非我不願,實不能!」
……黃巾起,州郡各舉義兵,先主率其屬從校尉鄒靖討黃巾賊有功,除安喜尉。督郵以公事到縣,先主求謁,不通,直入縛督郵,杖二百,解綬系其頸著馬,頃之,大將軍何進遣都尉毌丘毅詣丹楊募兵,先主與俱行,至下邳遇賊,力戰有功,除為下密丞。復去官。後為高唐尉,遷為令。為賊所破,往奔中郎將公孫瓚,瓚表為別部司馬,使與青州刺史田楷以拒冀州牧袁紹。數有戰功,試守平原令,後領平原相……
「憲和?」
「大頭!」
大耳朵說他非不願學曹操,是他不能,學不來曹操那一手,簡雍也在心中回憶起來大耳朵自黃巾之亂舉兵義兵以來種種,以及他與大耳朵少小相識,一同斗雞走狗,一同教訓東村惡少,一同調戲西村小妹妹的往事,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劉備連喚了幾聲,還是張飛搖了他一下,簡雍這才醒轉過來,揉了揉眼楮︰「什麼事?」
「問你呢,賣什麼呆!」張飛瞪大了雙眼道。
「我賣什麼呆?你有事說事,沒事推我做甚!」簡雍有些氣急敗壞,抬腳把張飛踹坐下。
張飛無辜的看向劉備,劉備笑道︰「這麼說,憲和對我迎呂布過來,沒有意見了?」
「沒意見!」簡雍很干脆的回答。
「為什麼!」張飛不解,拍了拍胸口簡雍臭腳剛才踢的位置。
「不為什麼,名聲,虛名!」簡雍淡淡的道。
張飛看了看劉備,又看了看陳登,兩人都沒有反對。
虛名,都說虛名誤人,明知是虛名,卻還不得不去求,委屈自己去求這些個無用、甚至有害的虛名,這也是劉大耳朵的一個悲哀!
簡雍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張飛肩頭︰「黑子,你是大將之才,將來要統領千軍萬馬的,有些事情你得注意一下,比如,不能把情緒放在臉上,你就算要發脾氣,那也得是有目的的,不能是為了發泄而發泄!」
「去,胡說八道什麼呢!」張飛不樂意的一把推開簡雍。
「憲和說得沒錯,益德,你大方向持得住,然對手下弟兄過于苛待……」
「行了行了,大哥你又來這一套!」劉備一臉鄭重,張飛卻不滿的揮了揮手,手指在耳朵里掏了掏,「我耳朵都起老繭了!」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張飛卻依然滿臉不在乎,朝簡雍呶了呶嘴︰「大頭你剛才說天下大勢呢,我愛听,別學大哥老教訓人!」
「天下大勢啊,我說完了。」簡雍給自己又倒了碗水。
「什麼說完了,你剛才說到袁術,又不說了,說到呂布,又不說了,什麼意思?接著往下說啊?」張飛坐直了腰大聲道,虎的一把奪過簡雍的碗︰「喝這麼多水也不怕尿憋死你!」
「尿憋死也比被你氣死強!」簡雍朝張飛翻了翻白眼,今天他確實喝了不少水了,小月復都有些緊了,經張飛這麼一說,還真有了減重的感覺。
「袁術有心謀奪徐州,不過此人勇于謀事,怯于行動,雖然眼下他兵精糧足,一時還不足以為徐州憂!」陳登笑著補充道,簡雍起身從他身邊走過,減重去了。
劉備點了點頭,「若是呂布,他初來徐州,我將誠以待之,只要我徐州兵精糧足,他也不敢如何,他若背我,我自能滅之!」
「若是姓呂的和姓曹的,還有姓袁的合起來呢?」簡雍已經走到門口正在著履,聞言回過頭來,拋下這一句。
劉備眼楮一亮,陳登眉頭微皺,張飛大叫︰「他們敢!」
「呂布貪利無義之輩,曹豹早有叛意,袁術視徐州為彼必得之物,若非使君大人,當日陶使君病重,徐州上下議迎袁術者早便迎他入徐了!」陳登鄭重的對劉備道。
劉備微微沉吟,張飛跳了起來,怒道︰「我這就去宰了曹豹那混蛋,三姓家奴若敢來,我也一並宰了!」
「我們方才說了,你全當耳邊風了!」劉備輕輕一嘆,向張飛招手示意他坐下。
「呂布若來徐州,兵將應該會超過五千之數,不過盡是百戰精銳,曹豹丹揚兵,也有不下萬人之眾,袁術則有擁眾十萬,使君大人?」陳登看著劉備,欲意顯然。
「雲長守小沛,手下有八千人,益德東營也五千余數,我直領的三千,」說到此處,劉備頓了頓,「元龍,我想請你出任廣陵太守!」
「陳登必不教使君失望!」陳登長身而起,朝劉備長揖至地!
劉備起身,將陳登扶起︰「徐州之事,就要拜托元龍了!」
「一個廣陵太守不夠,再加一個行蕩寇將軍吧,大概一年時間,元龍兄練個一萬精兵出來,沒問題吧?」簡雍已經回來,重新去履上席,笑道,「反正那里也夠亂的。」
廣陵本是徐州最富庶的一個郡,陶謙時曾委任大名士趙昱為廣陵太守,可惜這大名士談天說地可以,治國撫民卻是半分本事也沒有,被陶謙委任的督管廣陵、下邳、彭城三郡糧運、同時也是下邳相的佛教徒笮融給殺了,不過笮融也因此再不能在徐州立足,跑到江東又殺了豫章太守硃皓,自任豫章太守了。
陳登聞言大笑︰「一萬精兵有何難,我只怕有憲和公在,這一萬精兵用不上!」
「世值紛亂,哪有用不上的道理!」劉備笑了笑,顯然認可了簡雍給陳登再加一個「行蕩寇將軍」的提議,扶著陳登的手,又道︰「我想漢瑜公代我署理徐州事,元龍以為可行否?」
「家父的事,使君可自問他,哪有小輩替長輩做決定的道理。」陳登大笑,不過听他語氣,顯然認為這事很有可能,漢瑜就是陳登之父陳珪的字。
劉備大喜,簡雍奇道︰「玄德你自己坐鎮下邳,請漢瑜公署理徐州事,也來下邳?」
「請漢瑜公為治中從事兼領東海郡太守,在郯理事!」劉備搖了搖頭,「下邳北接沛國,西領九江,一個曹孟德,一個袁公路,我若不坐鎮于此此地必危,廣陵、東海為我後方,就盡交與元龍與漢瑜公了!」
孫乾也已起身,聞言心中一緊,剛才一番討論他一句話都插不上,這會想說話,一些話卻是更開不了口的,不禁有些臉色發白。徐州五郡國,分別為瑯琊、東海、彭城、下邳和廣陵,其中以廣陵最富庶,下邳地勢最危,一馬平川還要對著袁術、曹操兩大強敵,劉備這一下子就要將月復心的東海、廣陵兩個郡交給了陳氏父子,先前還千防萬防著曹豹會作亂,倘若一旦陳氏父子也心懷叵測……
陳登似乎看出了孫乾心中所憂,先前亦也以為劉備只是想請其父出來任個清貴的閑職,沒想到竟會是一郡太守,因笑道︰「東海重郡,家父年歲已高,恐難以勝任,使君大人何不考慮糜子仲?」
「子仲?」劉備略一沉吟,搖了搖頭,「子仲尚還稚女敕,不足以牧守一方!」
陳登笑道︰「只是如此一來,糜子仲或許心中無有他想,其余糜氏家人如何能心服?不若請糜子仲為東海郡太守,家父在旁協助,使君大人以為如何?」
當初大耳朵之所以能順利接掌徐州,固然有陶謙遺命的緣故,可若不是糜竺與陳登這兩人的大力支持,陶謙遺命便要化為亂命了。而今陳登父子飛天,糜氏家族若沒有什麼相應的好處,只怕會招致糜氏離心,別忘了,最後大耳朵逃離徐州,破家相隨的,是糜氏,而不是陳氏!
可是糜竺能力不足,這也是事實,最最關鍵的是,大耳朵沒人可用!
劉備目光在簡雍身上流過,簡雍卻並沒有合適的主意。劉備笑道︰「子仲那邊,我自與他解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子仲為人慷慨重信義,他能明白!」
只怕糜氏內部,有人不明白。簡雍在心中幽幽一嘆,他亦也分不清,大耳朵這樣任賢使能,是對還是錯。
陳登目露異色,朝劉備深施一禮︰「請使君隨我一行!」
他這麼說,卻是因為若他先回去,必然要將今日與劉備所議之事告知其父,事關劉備對其父的闢用,若是在劉備向其父提議之前說出,則有通氣之嫌了,雖然父子議事無可厚非,于待友侍君之道,卻是有些對不住劉備了。
「好!」劉備哈哈大笑,心情極是舒暢,回向簡雍道︰「憲和與我同去?」
「不了。」簡雍搖了搖頭,笑道,「有元龍兄在,我去做什麼?不過元龍兄,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陳登微微一笑,道︰「憲和公請說!」
簡雍有些難為情,道︰「我初來徐州,人生地不熟的,元龍兄能否與我寫個小冊,將徐州上下,所有名門高第,元龍兄看得上眼的人物,替我寫下來?」
「名門高第?」陳登意味深長的看了簡雍一眼,笑道︰「此小事耳,明日我便叫人送來!」
「如此,多謝元龍兄了!」簡雍大喜,與陳登深深一揖,笑道︰「若是可以,就近的那些也要,揚州的、豫州的,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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