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俊賢為了實現自己的愛情理想,不顧可憐巴巴的父母心里感受如何;不顧鄰居李籌表哥從他家走出之後,心里有何感想,到家如何圓場;當然,也就更顧不上遠道而來的那兩位母女的感受——一口回絕了媒人籌哥的一番好心美意。
但同時,他也將自己推上了婚姻愛情之路的斷頭台!
此後幾乎一年,沒有哪個媒人的腳步,再踏進余家半步!
那天,俊賢他爹和他說的也許都是實情,他也差一點兒為沈珊谷動了惻隱之心!但也僅僅是那麼一閃念,他便又很快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他暗暗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只要稍微軟弱那麼一點點兒,那麼也就意味著自己這幾年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想到這里,他的態度便又立馬強硬了起來!
轉眼到了這年的冬天。
一天早晨起來,在他洗漱完了之後,父親走過來對他說︰
「今天要是沒多大事兒的話,你就到大王溝去看看你的姑父吧,眼看你姑姑不在已整整一年了。禮物我已給你買好了。」
俊賢听父親這麼一說,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只應了一聲︰「那好吧,是該去看看我姑父了。」
余俊賢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去年這個時候,他的姑母去世時的情景。
他姑母的一生可謂多災多難。早在十幾年前,他的姑母就一直百病纏身,整天不是這樣病就是那樣病,幾乎沒有一天消停過。
當時,余俊賢年幼,對姑母的病因並沒有做過認真細致的分析。
現在,他長大了,仔細想起來,他覺得,姑母的病恐怕與她生養五兒二女時一次次落下的病根有不小的關系。
人們常說,多子多福。但他的姑母本身體質就弱,因為他爺爺下世早。听父親說,爺爺死時,姑母才14歲,伯父才12歲,而父親只有8歲。孤兒寡母四口人,全仗女乃女乃和姑母的支撐,相依為命,艱難度日。
在舊社會,一個家庭要靠兩個女人去支撐門面,我們不難想象這個家庭的日子會有多麼艱難;更不難想象,支撐這個家庭的兩個女人又該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裝了多少箱,受了多少癥!
再加上生養的子女多,尤其是後來,這五個兒子中的兩個——老三和老小,又相繼被姑父分別過繼給了本家的兩個兄弟,——自己身上掉下的兩疙瘩肉,白白送給了他人;一個村里左鄰右舍的住著,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可抬頭不見低頭見,就是不能相認!——那種愧疚,那種痛苦,就如同一把把錐子,一下又一下的扎在姑母的心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這天下做母親的,擱誰身上,誰心里能好受呀?
就這樣,本就羸弱的身體,加上坐多個月子落下的病根,再加上兩個兒子先後送人後,整天朝思暮想產生的沉重的心理負擔,年紀輕輕的姑母就這樣過早地耗盡了他的生命,享年55歲。
姑母走後,姑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雖說兒女都在,但都已成家立業,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照顧父親雖然還比較應心在意,但畢竟不似姑母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