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夏捷，我終于等到你找上門來了！這兩天，你見我一直躲躲閃閃的，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單獨和你相處的機會了呢！」
一見到莫夏捷，余老師顯然有些激動，聲音也出奇的大！
「看你把自己說的，你有那麼可怕嗎？好像你不是老師，倒像是只老虎似的！難道我還怕你吃了我不成？」
一個學期下來，莫夏捷似乎模清了一個規律︰只要是和余老師單獨相處，最緊張的時候，倒不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東拉西扯聊個沒完的時候，而是兩個人彼此相距比較近，雙方又都保持沉默，至少說也是少言寡語的時候。
現在，余老師已看見他便搶先開了腔，莫夏捷從走出寢室開始就一直在思索的問題，——等會兒見到余老師，該說些什麼好呢？——現在，一下子便豁然開朗了，一打一叫喚，他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唄！
「即便是老虎，最多也是只公老虎，比母老虎差遠了！」一句話逗得莫夏捷有點兒不好意思，斜了余老師一眼，笑起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嘛，遲早還不得有這一回，最後再讓老師‘表揚’一次唄！」
「那是，須知跑了和尚，還跑不了廟呢。」余老師的聲音一下子低了許多，語氣溫和了許多，調子也柔和了許多。听起來就像人走在軟綿綿的草坪上，心里非常舒服，非常熨帖，非常受用。
「你才和尚呢！你還像個教師嗎？有這麼說學生的老師嗎？」莫夏捷嗔怪道。
「我早就不像教師了，自從那次登山途中，非常意外的抱上你之後，明里暗里，人前背後，你沒听到同學們都怎麼議論咱倆的嗎？」
「嘴是紅的，牙是白的；嘴是圓的，舌頭是長的；嘴張在人家脖子上，人家愛咋說就咋說，咱管不了那麼多！」莫夏捷說到「咱」字的時候，字音拉得特別長，似乎要特別引起余老師注意似的。
天下的事情就是奇怪！沒有發生時，必須面對它的人們，往往是忐忑不安、惴惴不安，甚至惶惶不可終日！
及至事情真正發生了，直接面對了，我們往往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莫夏捷倒是平靜了許多。以她和余老師相處一個學期的經驗，她料定，余老師這個時候並不會把她怎麼樣，大不了再拿我開幾句玩笑，臨了告誡我下次小心就是。她想。
所以，一見到余老師，她竟顯得出奇的平靜，心也不跳了，臉也不紅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你覺得這次總體上考得怎麼樣？」
「還可以吧！」
「你這人的心態可真好！也可真有自信心！語文都考到那份上了，還‘可以’哪！」
「依你說，我該怎麼著？上吊？自殺？服農藥？殺人也不過頭落地吧。人總得學會自我安慰、自我排解、自我調控吧！」
「你說，平時強調到那種地步的內容，考場上還會出現那麼低級的錯誤，當時腦子就沒有轉圈？在想什麼哪？」
「依你看，我當時會想些什麼？」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你想些什麼啊？」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那一切，當初不都是你告訴我們的嗎？」
「我告訴你們什麼啦？
「相敬如賓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這是考場，這是考試！又不是現實生活中過日子！」
「你當時要不延伸那麼多，別人會心猿意馬，想入非非嗎？」
「你想干什麼？」
「我還能干什麼？你想讓我干什麼？」莫夏捷越說越來勁，目光灼灼，似乎要把余老師烤焦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