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是楊楓向楊智請教拳腳,不過楊智剛戰了一場,所以需要先歇息一下,于是五人就相互交流起武藝來,楊楓和陳敢當一伙,其他三人一伙。這時,旁邊走過來一人,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白皙,面貌清秀,只是略有點兒鷹鉤鼻。那人走到楊智身邊叫了句「楊師弟」,楊智回頭一看,急忙施了一禮,稱道︰「原來是田師兄。」回身對其他人說︰「這位是田雲龍田師兄。「
田雲龍點點頭,笑呵呵地沖李在雲伸出了手,嘴里問道︰「這位是?」
武林中人經常與別人握手,一方面是表示親熱,另外更是想考校對方的武功。李在雲也自然而然地伸手與之相握,嘴上答道︰「在下李在雲,請田師兄指教。」雙手剛一相握,李在雲忽然覺得手上略微一緊一麻,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了,但轉眼間就沒有了,手上也恢復正常。
田雲龍笑笑松手,又向張鐵樹伸出了手。這時離田雲龍距離較遠的陳敢當大聲介紹起來︰「各位師兄,這位田師兄乃玄武堂田長老三公子,一手‘曲釘勁’端是厲害。」楊楓覺得陳敢當說這話的時候和平常時的輕聲慢語有些不同,接著一想,這人原來是曹偉的表兄弟啊,心中不覺一顫。看到田雲龍已經和張鐵樹握過了手,又朝自己走來,看樣子也有要握手的意思,連忙雙拳一抱,躬身道︰「楊楓見過田師兄。」隨即雙手垂下。
田雲龍一見楊楓一副不想和自己握手的樣子,臉色不由得一變。楊智見狀,忙上前笑到︰「田師兄怎麼今天得閑啊?」田有龍不滿地看了一眼楊楓遂轉身和楊智說話去了。
楊楓往前湊了一下,低聲問陳敢當道︰「陳師弟,這位田師兄和你們很熟嗎?」
陳敢當搖搖頭,忽然抬頭沖楊楓一抱拳,目中似乎別有深意道︰「既然楊師兄有事要先回去,那我們改日再切磋吧。」
楊楓先是一愣,但馬上也一抱拳︰「改日再請陳師弟指教。」說罷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倆的李張二人使了個眼色。于是楊楓三人和另外三人相互道別後離開。
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李在雲和張鐵樹幾乎同時覺得右臂開始疼痛起來,而且越來越疼。停下歇息了一會兒也不管用,就加快腳步回谷,好讓師兄們給看一看。
走到西谷口的時候,馮師伯正象往常一樣正在低頭看著棋盤。這位馮師伯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據說還是幫中的一個長老。但不知為何,常年駐守在百草谷西谷口,楊楓每次見到他時,不是在打坐、喝酒,就是在下棋。平日里幾乎一聲不吭,路過的弟子向他行禮問好時他也是理都不理。只有李在雲由于棋下得不錯,和這位馮師伯算是熟悉一些,還從馮師伯這里得到了些武功上的指點。
三人象往常一樣說了聲「師伯好」後就要往谷里走,卻听馮師伯說了聲「站住。」
三人轉回身,楊楓施了一禮說︰「師伯有何吩咐?」
「小李子和那小子的手臂怎麼了?」
「回師伯,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非常疼痛。」李在雲忙上前一步,呲牙咧嘴地說。
「那過來讓我看看。」
「是。」李張二人走上前去。
馮師伯先給李在雲把了把脈,眉頭稍皺,又給張鐵樹把了脈,說道︰「好像是曲釘勁,你們被打了?怎麼回事?」
等李在雲斷斷續續地把田雲龍和李張二人握手的經過說了之後,馮師伯點點頭,說︰「看來問題就出在這,曲釘勁可是他們田家的家傳絕學。不過看來對方下手不重,只是想讓你們疼痛幾日而已,內勁會自行慢慢散去,不會有大礙。」隨即擺擺手說了句「你們回去吧」,就轉身回屋了。
——————————————————————————————————
正午的山谷里沒有一絲風,草木好像被炎炎烈日曬蔫了,都無力地耷拉著頭。在水潭西邊種植梨煙草的地里,楊楓揮汗如雨,但仍沒有稍歇,伸手縮手、蹲下站起,抹掉梨煙草葉睫間長出來的女敕叉。梨煙草這種藥材的取藥部位是它的葉子,為了讓它的葉子長得更好,需要在它長出七八個葉子後將頭掐掉,過段時間再把葉睫間冒出的新叉抹掉,好讓養分都吸收到葉子里。
這是李張二人被暗算後的第三日。本來如果他們三人一起干的話,抹叉這個活兩天就能干完。但現在李張二人的手臂都疼的不能動彈,楊楓只好單獨完成。眼看著有些新叉已經長的不小了,楊楓分外著急。早晨吃飯的時候楊楓多拿了兩個饅頭,這樣中午就不回去了,今天必須得把這活干完。
楊楓雙手扶著後腰,咧著嘴往後仰了仰,活動了一下酸痛得快沒了知覺的腰,順便在心里把曹偉和田雲龍的祖宗八輩又問候了一遍,剛要接著彎腰干活,忽然听到旁邊有人說話︰「你中午不吃飯?」
楊楓循聲一看,居然是陳先生站在那里望著他。他趕緊躬身施禮︰「回稟先生,我帶了饅頭,過會兒再吃。」
「為何不回去吃?」
「吳師兄臨走時吩咐,最遲今天抹完叉,我怕抹不完,中午就沒回去。」
「那為何如此倉促?」
「哦,本來是我們三人的任務,但李師兄張師兄這幾日身體不適,就由我一人完成,所以倉促了些。」
「唔……」陳先生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就是入門時穿著黃色衣服的那個弟子吧。」
「正是。」
「我記得你當時說很想學醫。」
「正是,先生,弟子入幫正是為學醫而來。」
「那學成之後,打算如何?」
「弟子打算回緣山鎮開家醫館。」
「你是緣山鎮的?緣山鎮附近有座火參嶺吧?」
「正是,先生,弟子的家就在火參嶺山下。」
「你采過藥嗎?」
「采過,弟子以前常隨家父入山采藥。」
「你可修習過輕功?」
「弟子修習過。」
「修習幾年了?」
「五年。」
「唔。」
楊楓低頭站了會兒,卻再沒听到陳先生說話,略一抬頭,發現原來陳先生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楊楓的心激烈地跳了一會才平靜下來。谷內的弟子由于只在谷內活動,幾乎沒有進過醫館,陳先生也很少到谷內來,所以楊楓平時沒見過幾次陳先生,更沒有說過話。今日自己居然獨自見到了陳先生,還說了會話,陳先生還問了自己的一些情況,看樣子似乎有讓自己出去采藥的意思。楊楓不禁激動不已。愣了一會,楊楓又繼續勞作起來。
七八天後的一個中午,大家都在伙房里吃飯,包括曹偉和王志遠。楊楓三人剛才和他們見面時,又是恨恨地斜了他們幾眼。這幾天三人背地里沒少問候曹偉的祖宗和家里的女性,包括這次暗算了李在雲和張鐵樹,這四年來曹偉和王志遠雖然沒有在明里欺負三人,暗里卻給了三人好幾次虧吃。明知道是他們使的陰,三人也沒辦法,一來對方靠山硬,二來自己拿不出確切的證據。所以面對這種無賴陰險、言而無信的混蛋,三人只能痛快痛快嘴皮子,不能把對方怎麼樣。
今天谷內弟子都歇息,所以大家一邊說著話,一邊不緊不慢地的吃著飯。忽然其中的陳有方大聲打斷所有人︰「對了,我剛想起個事兒來,你們這里面有沒有家是火參嶺的?」陳有方是陳先生的第五子,今年已二十一歲,和他六弟陳有志在百草谷給父親幫忙。平日里醫館來的病人都由他先診治,遇到了重癥病人才請父親診治。
楊楓心中一動,站起身來道︰「有方師兄,小弟家是火參嶺的。」
「好,還真有火參嶺的,那楊師弟進過火參嶺嗎?」
「進過,曾隨父親入嶺打獵采藥。」
「那我們過幾天要去火參嶺采些藥材,楊師弟可願意給領領路?」
「願意。」
「好,不過出去采藥可能一兩個月才能回來,怕是會耽誤了幫中的小比,我听說楊師弟武藝不錯,或許能爭個前三名,楊師弟不覺可惜嗎?」鎮山幫為提高弟子的對戰能力,設置了三年一小比,五年一大比的比武大會,並提供一定的獎勵。小比是同年入幫的弟子相互比試,大比是所有弟子相互比試。陳有志說的小比是今年八月十五將進行的一次小比,幫里將對和楊楓一起入幫的二十九名弟子中的前三名進行獎勵,獎品是到藏經閣二樓選擇一套功法或者到莽中城有名的兵器行「鐵火號」里專門訂制一套兵器。
「小弟以為自己武藝必在五名之後,所以參加了也無望。」
「既然如此,那師弟就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出發。」
「是。」
在谷內弟子里,出幫采藥絕對是一件美差,最起碼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雲茶山是不小,鎮山幫內各種生活設施也比較齊全,但六年時間里總在這麼一個固定的圈子里轉悠,怎麼也膩歪了。另外如果是隨陳先生去采藥,那就更不得了了,如果能得到陳先生的些許指點或提拔,那可能就會「金鱗化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