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塵宗的聚賢閣是武斗場北面的一座屋閣,寬敞宏偉,四百多名新晉內、外門弟子集于閣內也不顯擁擠。等十幾名西塵宗老弟子查點結束後,把查點結果都陸續報于主持招賢會的許師叔,也就是那位許姓築基期修士。在修仙界中,幾乎所有宗門中的輩分長次都是按修為來劃分的,修為相差一階的弟子之間都常按修為的高低以「師叔」和「師佷」相稱,比如練氣期弟子管築基期弟子都叫師叔;同階修為的弟子之間也常按修為的高低以「師兄」和「師弟」稱呼,比如像楊楓這個練氣期圓滿的弟子被其它練氣期弟子稱為師兄,因為還沒達到練氣期圓滿的弟子修為都比楊楓低,而按照修為相同則互稱師兄的慣例,楊楓和其他練氣期圓滿的弟子之間都相互敬稱對方為師兄;當然,對于女性弟子而言,稱呼時則要用「師姐」,「師妹」或「師佷女」之類的女性字眼。
等最後一名老弟子報完,許師叔點點頭,說了聲「走吧」,就帶頭走出聚賢閣,五百多名新弟子在老弟子的引帶下也排成幾隊跟著出了聚賢閣,向西塵宗宗內行去。所有人都沒有飛行,走在路上,像一條灰色的長龍。楊楓也混在這條灰龍之中。
這一走就走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最後許師叔在一處雖不太高大、卻香煙繚繞、莊重肅穆的殿前停下,先後趕到的新弟子在許師叔身後聚成一個方形。
楊楓事先了解到,西塵宗新弟子進宗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祭拜祖師。按通常的規矩來說,只有祭拜了祖師,才能說正式成為了宗門弟子。但對于楊楓,祭拜祖師則多了一層意義,那就是能真正打消是不是有人在玩弄自己的念頭,楊楓才能真正相信自己這次是真的交了好運、沒用比斗就加入了西塵宗。
楊楓在書簡上得知,西塵宗的前身是雲中地域一個大門派設在雲西地域的一個分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和主宗門決裂,據說那時宗內有一位元嬰期修士,也就是西塵宗祠堂內供奉在最高位的那位祖師。這位祖師隕落後,宗內先後又出過幾位元嬰期修士,最多的時候宗內同時存在過兩位元嬰期修士,但也有好幾個階段宗內一位元嬰期修士也沒有。如今西塵宗也沒有元嬰修士,只有二十一位結丹修士。
在這個為掠佔資源而殘酷無情的修仙界中,由于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之間的巨大差距,元嬰修士都隕落了的宗門通常會被其它宗門蠶食、吞並或者滅門,但西塵宗除了在元嬰修士隕落後讓出一些地盤之外,卻能延續了幾千年。據楊楓搜集的訊息,其原因有二︰一是西塵宗有一套合擊秘法,能合八位結丹修士之力抵御住一位元嬰修士;二是西塵宗和火雲宗都有佛門傳承,雖然相距較遠,但兩個宗門之間淵源甚深,據說西塵宗每逢危難之時都有火雲宗來人相助。楊楓由于曾經最想加入火雲宗,連帶著對西塵宗也很有好感,所以在諸多中等宗門中選擇了西塵宗。如今站在祠堂前,楊楓就想,當初西塵宗的祖師當初是不是就是因為火雲宗的支持才跟雲中主宗門決裂的呢。
待所有弟子在祠堂前聚齊站定之後,許師叔接過旁邊弟子遞上來的三柱香,點燃,三拜之後,插入殿前的香爐,退到一旁。隨後旁邊的另一個聲音洪亮的灰衣弟子引領新弟子念祭拜祖師的頌詞。新弟子跟著念完之後又行了三叩九拜大禮。祭拜祖師的入門儀禮算是完成。楊楓心里懸著的石頭也總算是挨著地面了。
大家起身後,祠堂中走出四個人,前面那人身著暗黃衣服,兩個肩頭各繡一個雲朵,是個三十來歲微須男子;微須男子身後的是個又高又瘦、面色冷厲的男子,也是身穿黃衣,但只有左肩上繡了一個雲朵。後面是兩個灰衣人,其中一個楊楓認識,正是白雪松。
許師叔看到二人出來,上前沖微須男子和冷厲男子施了一禮,轉身沖新弟子們說道︰「參見掌門,參見刑堂主事。」
楊楓知道,現今的西塵宗掌門叫石歸雲,刑堂主事叫霍無風。原來是他倆到了,楊楓便和其他弟子一起躬身施禮,口中復述道︰「參見掌門,參見刑堂主事。」
霍無風沒有反應,石歸雲抬了抬手,輕聲說道︰「眾弟子免禮。」聲音雖輕,每一個弟子卻都听得十分清楚。
許師叔又說了句「請石掌門訓話。」就和霍無風等人退到一邊。石歸雲則走上前來。
石歸雲態度和藹地勉勵了大家一番。楊楓不禁佩服,這當掌門的就是會說話,就動動嘴皮子,一席話下來就讓人如沐春風。
石歸雲說完後,許師叔又說「請霍主事訓話」。
霍無風卻沒有石歸雲那種好態度,先著重強調了幾條最重要的宗規,比如宗門內嚴禁隨意爭斗,嚴禁搶奪,嚴禁進入宗門禁地,等等;又讓新弟子回去後細讀宗規,如若觸犯,嚴懲不饒。又冷又硬的聲音把剛才還在春風中沐浴的弟子們一下子拋進冰窖中,讓一些膽小的弟子直起雞皮疙瘩。
楊楓也暗自告誡自己以後要小心,听說這位霍主事可不是鬧著玩的,的確可稱得上是心狠手辣。而且據說刑堂中有種能根據殘留的靈力甄別爭斗中誰先出手誰後出手的法器,先出手的會遭到極為嚴厲的懲戒;但楊楓覺得修仙界中的奇法妙器眾多,宗門中可用于監察弟子的其它手段也肯定不能少了。
和石歸雲相比,霍無風的話很短,一會兒就說完了。說完之後石歸雲和霍無風就帶著白雪松等兩個弟子離去。楊楓雖然知道自己進入西塵宗及被賞賜金丹舍利八成是石掌門下的命令,但也知道不能在這時候上去詢問,只能把疑惑留待以後有機會再問。
掌門和刑堂主事走後,許師叔又說了幾件事。第一件事是稍後眾弟子要根據藍色玉盤上的序號找到自己的住處。第二件事是宗門給新晉弟子一個月的時間來熟悉宗門的情況,一個月之後將開始選擇各自的任務,並且內門弟子要在五日之內選定,外門弟子要在六日至十日之內選定。第三件事是憑紅色石牌到藏經閣選一門功法,時限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後,紅色石牌將失去作用。第四件事是選課業,西塵宗的課業都由築基期修士講授,有符文、法術、煉丹、煉器、陣法、制符、馭獸等很多課;各弟子根據自己的情況自願選擇,沒有數目限制。
最後,許師叔叮囑了一遍「回去仔細看宗門配發的玉簡,有事可到宗務閣詢事殿詢問」之後,宣布弟子們可以離去。新弟子們便在老弟子的指引下前往練氣期弟子的居住之地。
宗門內本不禁飛行,禁止飛行的地方都設有禁飛禁制,但出于對高階前輩的尊重和敬畏,練氣期弟子通常很少有人在宗門內飛行,所以在老弟子的引帶之下,新晉弟子們在前往居住之地的時候也沒有人飛行。
內門練氣期弟子的住處集中建在三座大山之上,山上除了樹木、溪澗和小徑外,密密麻麻地都是房舍。房舍都是依照地勢隨形而建,並沒有刻意形成某種排列,讓人一眼望去比較舒服;獨立的房舍很少,大多數房舍都是成排建造,只是或長或短而已。
到這里的弟子只有兩百來人,另外二百名外門弟子的房舍也集中在離此挺遠的幾座山上,據說那里的靈氣密度稍差。外門弟子除了做任務沒什麼獎勵外,待遇上也比內門弟子差。
楊楓在老弟子的指點下,根據藍色圓盤上的序號比較容易地在三座大山中的一座叫望雲山的山上找到了分配給自己的住處。這是一排土木結構房舍中處于中間位置的一間屋子,左邊有兩間,右邊有三間,住處的門頂上刻著「岡戊辰七」,正好藍色圓盤上鐫刻的序號相同。
楊楓操縱藍色圓盤打開罩在門上的禁制,開門進入房內。房內的面積應該比楊楓在赤炎坊市的修煉室面積略大一些,由于房內空無一物,所以顯得比較寬敞;大概由于有段時間沒人居住的緣故,地上積了一層塵土。
楊楓施了幾個法術清掃了一下,拿出個蒲團坐在上面,盤膝吐納,略微感受了一下這里的靈氣,覺得比在赤炎坊市的靈氣要濃郁一些。楊楓比較滿意。
楊楓拿出一套比較不錯的陣法布置在房舍之內,待將陣法激發起來之後,楊楓便多了一些安全感,自己這就算是又有了一個小窩了,這種感覺和當初在赤炎坊市中盤下景義符篆店時的感覺相仿。之後楊楓又坐在蒲團上體驗了片刻。當他忽然想到將來什麼時候能跟吳秀秀在無人管束的地方有這麼一個比較安穩的小窩時,心情倏然由溫馨變得糟糕起來︰自己現在可不能有安逸之想,秀秀還在等著自己呢。
想到這里,楊楓起身出屋,啟動兩層禁制後向外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