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欲惡主 第四章 狗叫

作者 ︰ 木芒果

「認識,他是我的好朋友凌泥兒。」孟沖恭敬的回答。

「他具備通過預選的實力?」明總管看著不緊不慢說話的孟沖,贊許的詢問。

「以他的體格應該可以。」

孟沖這樣一回答,跪在一旁的凌泥兒就十分感激的看著他。

「哦。」明總管眯著眼,伸手模了模沒有胡須的下巴,開始打量凌泥兒。

「我真的很需要通過這次黔國預選,很需要那獎勵的一百兩銀錢來給我母親治病,求大人給我這次機會。」凌泥兒看明總管開始打量自己,趕緊懇求。

「呵,原來你想通過此次預選,並不是為了後面再通過證仙台大測;也不是為了成為修仙士或者黔國的軍中將領,更沒有日後為黔國效力的心志。孟沖,你覺得還用給他這個機會嗎?」明總管冷冷一笑。

「泥兒,明總管在預選開始之前就說了︰‘若不是以成為修仙士或者黔**官為目的,胸懷日後報國之心志,就不要參加黔國預選。’」孟沖有些歉意的沖凌泥兒說完,隨即退回了車中。

明總管斜著眼看了一眼地上跪伏的灰衣少年,手一揮,一道白光射向凌泥兒。口里吩咐了一聲︰「啟程!」,馬車繼續前行。

凌泥兒想再追上去哀求,卻發現腳下完全不能移動分毫;想張口叫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馬車內,孟沖表現出一副不忍的神情,心里卻冷冷的想︰「簡直開玩笑,怎麼可能給凌泥兒機會,自己挑在今天告訴凌泥兒山中有能暫緩他母親病情的藥材;就是為了讓他去采藥,然後耽誤時間而不能參加黔國預選。凌泥兒為了能獲得那一百兩銀錢給他母親治病,一直在用幾近摧殘的方式嚴格鍛煉。經過私下的幾次比試,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讓他參加預選,那現在坐在這馬車里的就不會是自己。而是那個自己表面友好,內心嫉恨的卑賤家伙凌泥兒。」

馬車漸漸消失林蔭籠罩的青石板道上。

凌泥兒徹底絕望的仍舊跪在青石板道旁,眼中盈滿了淚水。

本來擠在路兩旁看熱鬧的鎮民漸漸散去,經過凌泥兒身邊時,都嬉笑的說︰

「泥兒,回去吧,憑你這干瘦的小身板,就是讓你參加此次黔國預選,你也過不了的。」

「就是,能通過黔國預選的人,那可都是像孟沖那樣的富貴家子弟,你這模樣,從小到大估計肉都沒吃過幾頓吧,怎麼可能通過預選?」

「就是就是,劉龍那小子長得那麼強健,遇到孟沖都歇菜了。」

「哎,還跪著干嘛,都走遠了。」

一陣議論後,不見凌泥兒回應,也就搖頭嘆氣的離開︰

「還真是 。」

「不過膽子挺大的,竟然敢抱大人的馬腿。」

「嘻嘻,膽子大什麼,估計這會是嚇得腿軟起不來了。」

村民們議論著,漸漸散光,葉間漏下的陽光變得有些昏暗。孤零零的穿著一身襤褸灰白衣的少年,緊緊咬著嘴唇,跪著的身體不能移動分毫,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只能默默的流著淚。

「九黎仙府的混蛋修仙士!竟然還隱藏了三道比‘形銷神滅符’還要厲害的‘融元符’!還好有這件異寶,不然形神寂滅不說,就連真元都沒了!」一個怨恨非常的聲音響起。

那些圍觀的鎮民已經散盡,猛然听到耳邊響起這麼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全身都不能動彈的凌泥兒眼楮不住轉動,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努力張了張口,才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你是誰?」

「•••我是血骨•••」那怨恨非常的聲音稍稍變低,有些遲疑的說。

凌泥兒心中一驚︰那個要虐殺自己的黑袍人還跟著自己?眼楮慌亂的尋看,身前猶自一個人也沒有。難道在自己身後?一想到這,凌泥兒的後背就冷汗直流。

「凌泥兒,你不用害怕,我說煉化你,那是逗你玩了。」那聲音轉換成一種假兮兮的親切語調︰「咦,泥兒,你讓‘定身決’定住了。呵呵,不用擔心,這樣的低級術決,你只要按照你血骨爺爺的指示做一遍就可以輕易解除。」

「定身決?」血骨的語調,完全讓凌泥兒想到一個老者慈眉善目的模樣。腦海里升騰起的卻是血骨惡狠狠撲向自己的情形,渾身劇烈的一顫抖,站起身來,往前跑了幾步,試探的回頭一看,卻沒發現血骨黑霧環繞的身影。

「呀,這‘定身訣’太次了,肯定是紫階三級以下的修仙士施加的,呸,真垃圾。」身側又響起血骨憤憤不平的聲音。

凌泥兒環身一轉,還是沒有發現血骨,心中對血骨的恐懼漸漸消退。本來寄希望于平素的好友孟沖,冒險一試,卻還是沒能成功。

父親、母親、弟弟的臉都切換著在眼前展現,絕望的情緒完全充斥,暗想︰既然如此,還不如死了好。就開口說︰「血骨,你在哪?出來吧,我不怕你!你殺了我吧。」

「嘿嘿,我怎麼可能殺了你啊,在廟中我那是逗你玩了。」血骨的聲音里透露出十分的友好,然後小心翼翼的說︰「我在你的懷里。」

「啊!懷里?」凌泥兒叫了一聲,伸手往懷里一掏,懷里什麼也沒有,再一掏,就掏出那條灰色的手繩。

「你在我懷里?在哪?」凌泥兒盡管做好死的準備,那麼一個怪人藏在自己懷里,心里還是感到十分的恐懼。

「我現在在你手里了。」血骨更加小心翼翼的說。

「手里?」趕緊將手伸到面前仔細查看,就看到手中的灰色手繩上,一個青綠色的小點正在緩慢的閃動。

「你在手繩里?」凌泥兒不敢相信的將灰色手繩舉到近前。

「恩。」手繩上那塊黑色的石子里,一個青綠色小點緩慢的閃爍,隨即誘導性的補充︰「你若想看見我,咬破手指,滴一滴鮮血到這手繩上,就能看見我了。」

「你少騙我!」一想到在戰神廟中,自己用黑刀割腕流血解除封禁後,血骨剛可以跨過那條淡金色的細線,就立即惡狠狠的要虐殺自己,心里就一陣後怕。

「哎!哎!哎!你干嘛!別扔,我可以讓你成為修仙士啊•••我•••」血骨驚慌的聲音傳來,凌泥兒卻完全不顧,一揚手將手繩遠遠的扔了出去,然後迅速的朝家跑去。

「小垃圾種!學烏龜!伸伸腿!哈哈!」遠遠就听見一陣謔笑。

四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用腳踩著一個小孩的四肢,那小孩瘦小的身軀拼命的掙扎著,卻由于手腳被踩著,只能爬在地上扭動。

「放開我!放開我!」傳來一個滿含怒氣的喊叫,凌泥兒放緩了腳步︰那是弟弟凌希的聲音。

「讓你學烏龜爬,你不會;那就學狗叫吧,快,學狗叫!」其中一個身材壯實的少年一腳踩著小孩的左手,一腳在凌希的頭上蹭來蹭去。

「放開我弟弟!」凌泥兒幾步走了過去,低吼了一聲。看清其中一個身材壯實的少年是劉龍,自己家便是租住的他家石屋。

踩著凌希的四個少年一愣,其中劉龍看清來人後,恢復謔笑︰「哈哈,我當是誰,是你這窮酸垃圾種啊,凌泥兒,你弟弟太蠢了,烏龜爬也不會,狗叫也不會,你過來給他做一下示範。」

「哈哈•••」另外三個少年附和的笑起來。

劉龍等人一笑,腳下的力勁稍松,凌希狠命的一掙,擺月兌那四個少年的踩踏,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凌泥兒身後︰「哥哥。」

「哥哥,他們說你膽小,不敢去參加黔國預選。你是因為要幫母親采藥,才去遲了!若是你去,一定能通過的!對吧,哥哥!」凌希抬起滿臉是土的小臉,大聲的沖凌泥兒說。

「哈哈,小垃圾種,像你們這樣的卑賤東西,也能通過?采藥?是膽小怕在預選中被打殘吧。」劉龍不屑的說。

「我們回家。」凌泥兒轉身拉著身後的弟弟就朝家走。

「哎呀,別走啊,都沒學烏龜爬和狗叫,就想走麼?」劉龍等人一下擋到凌泥兒身前,謔笑著說。

凌泥兒看著眼前劉龍肥肉橫生的臉,惱火非常。

「看什麼看!小爺臉上又沒生花。凌泥兒,小爺今天沒通過黔國預選,心情不爽,你快讓小爺高興一下。不然,我回去讓我父親明天就去拆你家房子。」

握緊了拳頭,凌泥兒咬牙切齒的看著劉龍。

「汪!」低低的叫了一聲。

「哥哥!」凌希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自己崇拜的哥哥,竟然真的學狗叫,剛才他被踩踏在地上,他都堅持沒有做這樣丟臉的事情。

凌泥兒擔心著家的情況,忍住憤怒叫了一聲,拉著凌希繞過擋在身前的四個少年,快步朝家走。

「哎呀,都沒听清,再叫一聲,再叫一聲,哈哈。」劉龍再次擋在凌泥兒面前,擠眉弄眼的說。

拳頭緊捏,青筋鼓起,發出低沉的骨節滑動的聲音,凌泥兒盯著眼前可憎的劉龍看了一眼。

「汪!」低沉的又叫了一聲。

「哥哥!」被踩踏在地時沒有哭的凌希,此時卻已經淚水盈眶。

「哈哈,叫得多好,就和真的狗叫一樣,是吧?」劉龍沖身後的三個少年得意的問。

「是的,是的,還是條整天吃不飽的膽小狗。嘿嘿•••」

拉著弟弟,再次繞過劉龍腳步加快往前走。

「哎呀,沒听見我們夸獎你嗎?夸獎了就要再接再勵,來,再叫一聲就讓你走。」劉龍迅速一動,又擋住準備匆匆離開的凌泥兒。

「你!」凌泥兒瞪圓了眼看著面前的劉龍,想到若是跟劉龍打斗,將要導致無家可歸的後果,握緊的拳頭無力的松開︰

「汪!」響亮的叫過一聲後,凌泥兒拉著弟弟繞過劉龍,朝家小跑而去。

「哈哈!這個垃圾種!」身後傳來劉龍等人歡快的笑聲。

往前剛跑幾步,凌希一下甩開凌泥兒的手,鄙棄的看著這個自己曾經崇拜的哥哥︰「哼,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不會學狗叫的!我哥哥可以在山間一拳打死一頭小野豬,他可不怕那幾個混蛋!」

凌泥兒一下愣住。

「呸!你是個膽小鬼,你不是我哥哥!」凌希輕蔑的看了凌泥兒一眼,轉身跑開。

一輪圓日斜落,將呆立在青石道上的凌泥兒影子越拉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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