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今天會來看他呢!听她說話,看她的模樣,那真是最快樂的事。
梁子衿一邊憧憬著,一邊等著,院子里白光漸漸的不再刺眼,天邊紅雲染成一片。
他原以為很快慕容清歡就會來看他,不料這樣一等,竟然等來了瑞王府的人。
臉色刷的一變,青青的,梁子衿警戒的退後,十指勾得像老鷹爪子似的。
「梁公子,你還是乖乖的上轎吧,別為難我們!」瑞王府的侍衛們咧開嘴規勸道。
鳳眸微閃,梁子衿嘴角揚起一抹淒然又嘲諷的笑,「為難你們,是你們為難我!一男不侍二女!」
僵持了半天,梁子衿覺得眼眶熱熱的,好像什麼東西要滴下來。
他不禁生氣。
為了這樣的事流眼淚,自己也太無用了,妻主說好今天要來看他的,怎麼會把他送給別人,怎麼能不相信妻主。
他也曾被人造過謠,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現在還沒見到妻主本人,就不該懷疑她。
他實在不想懷疑。
他一邊生自己氣,一邊又隱隱約約害怕,這眼淚滴下來,恐怕什麼不吉祥的事都成真了。
慕容清歡踏入院子,看見的便是梁子衿像是刺蝟一樣的怒瞪著瑞王府的侍衛,看見她來,像是驟然被什麼振奮了,漾開一抹大大的笑容,像是清風吹過河渠,撲面而來的是清幽的青蓮香︰「妻主,妻主,你回來了。」
心像是被重石撞擊一般,該死的,她怎麼可以忘了這一天,這樣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笑容。
那天,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抱他,卻也是最後一次,他一定不知道,其實擁抱是兩個人最疏離的姿勢,因為誰也看不到誰的臉。所以,她看不到他如破碎的琉璃盞般的鳳眸,听不到他心底的吶喊。
那天,他反抱住她的手勁很大,她竟然掙扎不開,而她慢慢抬起的要用力揮打在他的脖頸的手,也像是被他感應到了,但他卻並不躲,只是探出舌頭,像獅子咬著獵物身上的血肉一樣,將他的牙印深深的刻在她的肩胛上,就像是要刻在骨頭里般的用力。
慕容清歡一步一步的走近梁子衿,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他陷入昏迷前一刻說的話「妻主,若是你還在氣我沒用,氣我不會煮醒酒湯,我會在瑞王府學好煮醒酒湯,練好武功,直到你滿意了接我回去。」
傻子,你難道不知道這只是我將你送人的借口嗎?她厭惡的是他的整個人,即使他把武功練得再好,他的醒酒湯煮得再與眾不同的可口,她也不會喜歡他。
或許,梁子衿,你自己知道,只是自欺欺人的給自己一個期待罷了!
十指相扣,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將他隨意丟棄了,即使她對他……只有感激。
慕容清歡挑起眉,緩緩地掃向瑞王府的侍衛︰「在我娘的墳前,梁侍夫立過誓,要為她守孝三年。」
「可是……」侍衛們遲疑著,當初慕容將軍許諾將梁侍衛夫送給瑞王時,沒這樣說過啊!想要再詢問幾句,卻被她的目光瞅得心里發毛,侍衛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慕容清歡向前走了幾步,眯著眼楮,玩味的笑道︰「怎麼,瑞王府的人要搶守孝的人?」
大鳳王朝最重孝道,萬事孝為先。
「屬下不敢!」
「那招待不周了,請便!」慕容清歡一刻不停留的,牽著梁子衿的手離去。
進了房間,慕容清歡將梁子衿安抱在自己的腿上,一遍一遍的重復說著︰「子衿,別怕,我在。」
梁子衿的身體還有些後怕的微微顫抖,手腳軟軟的,他抬起頭,黑色的瞳仁怔怔瞅著她,那像黑色的玻璃球般的瞳仁里的水光像是被太陽反射一樣,閃閃發光,可是,那淚並沒有落下來,他忽的綻開笑容,那笑像是陽光下的向日葵,卻又比向日葵更加的清亮,更加的懾人心魂,卻又帶著點讓人忍不住揪心的……疼。
慕容清歡驟然長嘆一口氣,低頭,伸出舌尖,輕吻著他的雙眸,吻去他沒有掉下的眼淚,溫柔到極點。
柔女敕的肌膚,柔潤甜軟,還帶著沁人心脾的男兒香,源源不斷地送入慕容清歡的鼻腔與口腔中,全身的血液瞬間聚集沖進腦海,她的吻沿著他臉部的曲線一點一點向下,落在他的唇上。
「妻主……」梁子衿的聲線變得沙啞起來,連呼吸也急促起來,卻又唯恐是夢,唯恐大聲一點,夢就會醒來,他努力壓著自己的聲音,很輕地說,「妻主,你回來了,真好,你回來了……」
妻主,真好,你沒有拋下我!
「將軍,主君說該去接正君回來了!」房間里陡然上升的溫度因為家僕突然響起的聲音而驟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