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東方逸的思緒飛到五年前時,狹窄的山路上懸掛的藍色火焰白燈籠仿佛如鬼吹燈般一個接一個的被吹滅,直至延伸到山頂的燈籠消失掉最後一抹詭異的藍色火焰。
「主子,我們是否改天再來?」梵玉瑾被這些藍色的火焰悚得內心發寒,這詭異的氣氛就猶如歡迎他們光臨雲錦山莊的儀式,想到山莊內更大的迎接盛會他就有想逃跑的沖動。
從五年前的回憶中回過神的東方逸只是勾魂淡笑,她精心準備的節目他豈能膽小的錯過。
「走!」東方逸一聲領下,梵玉瑾帶著上斷頭台的心情走在羊腸小道上。
就在他們前進數米後,掛在樹梢上的白燈籠忽然又如神點燈一般燃燒著紅色的火焰照亮他們腳下的石子路,山里的百蟲叫聲如一曲「催魂奏」讓人倍感黑暗中的壓迫感。
梵玉瑾緊張的提起聚靈力隨時待命,這詭異的氣氛確實符合醫仙的作風,若是從樹林里串出什麼鬼怪來,他也能相信是她安排的娛樂節目。
突然一只沒有溫度的手抓住了梵玉瑾的腳脖,梵玉瑾臉色驟變用鏗鏘有力並能激起白浪高濺的聲音尖叫︰「有鬼啊!」
「鬼啊!」
同時劃破天際的一聲驚叫如銅鑼聲想,兩種鏗鏘有力的聲音交匯一起貫徹整個雲霄,這尖叫的悲慘聲猶如夜間出門獵食的魍魍魎魎發出的鬼吼,驚得棲息在樹上的百鳥群飛,夜寐的動物逃串,混亂一詞足以形容整座山的情景。
「是人!」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後,梵玉瑾借著樹梢上的微光看清抓出他腳脖的女敕手,沿著手臂望去,他看到一張劈頭蓋發的滿臉是紅色血跡的臉龐,嘴角上還掛著滲漏而出的藍色液體。
「鬼啊!」再次尖叫的梵玉瑾全身僵硬動彈不得,他被嚇得快要當場口吐白沫了。
東方逸也見到了梵玉瑾口中的「鬼」,他本要出手將抓在他腳脖上的「鬼手」擊開,卻听到「鬼」的咒罵聲。
「尼瑪啊,鬼叫這麼大聲做神馬,小爺雖然表情猙獰了些,但還不至于讓你驚恐成這樣。」趴在地上的錢蒼無力的撐起身體,剛才怕得不小心踏錯迅步從樹梢上摔了一個狗吃屎的動作。
在頭暈眼花之際听到有人聲對話,他處于本能伸手去抓了那人的腳脖,當他抬起頭尋求救援之時,看到一張驚悚的男人臉在紅色微光的映照下變成了地獄里的鬼魅似要朝他撲來,于是,怕鬼怪的他驚叫出聲。
听到這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聲音,本是快要石化的梵玉瑾試探性的問︰「?」
撥弄著一頭的散發,錢蒼拍拍身上的灰塵回答︰「誰在叫小爺?!」
「真的是,你怎麼弄成這般模樣?」他現在的形象就是七月出來覓食的鬼怪,他能不怕麼?
在一旁看著兩個小男人互動的東方逸心里算是看出了端倪,原來這兩人都害怕怪鬼,那怕鬼的表情真實到連眼神都帶著對鬼神的懼意,想不到時間虛無縹緲的東西竟然能嚇到他們!
錢蒼定眼一看,立馬上前用手勒住梵玉瑾的脖子說道︰「大半年沒見面,一見面你就嚇我,不厚道!」
今晚的篝火宴會臨時變成了鬼怪祭,族人都扮成了青面獠牙全身是血的模樣「漂浮」在山莊內,而且鬼聲連連各種身首異處的「尸體」把他嚇得差點虛月兌。
他躲得好好的在房間內,沒想到一襲穿著紅色羅裙面帶獠牙雙眼暴突頭發似血的女鬼闖入他的房中,當時的他縮在房梁上大氣不敢喘一下,都打的汗珠一顆顆的往下留,大概是女鬼聞到了他的人氣,飛到房梁上伸出長長的舌頭朝他撲來。
他怕得要死的朝女鬼身上踢了一腳,不分東南西北的逃出了房間,逃出時還听到房內傳出「哎喲,好痛」的淒慘叫聲。
逃到院子時一群喪尸朝他飛過來,各種五顏六色的面孔讓他不斷尖叫,他瘋狂的逃跑都不敢回望一下山莊內的情景,頭發和臉都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變成了鬼樣。
梵玉瑾拉開他勒在自己脖子上沒有力道的手說︰「你現在這鬼樣還出現在荒山野嶺,我能不怕嗎?」
「瞧你這膽小樣!」錢蒼五十步笑百步的鄙視他。
「我只不過……只不過做了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被人說中了弱處,梵玉瑾臉色微紅不自在的說。
「哦……你是說你旁邊的這位妖孽不是正常人了?」瞧他身邊這長得極度魅惑的男人霸氣十足的站在那圍觀,根本沒有出現被嚇到的模樣。
「咳,這位是我家主子,他自然不是平凡人。」梵玉瑾把錢蒼嘴里說的正常人曲解為凡人,一副他不是平凡人自然不會出現那樣失態模樣的表情。
錢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後在記憶中尋找這張臉,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其實當年錢蒼與東方逸相遇時根本沒時間大量他的臉,只是晃了一眼知道這男人長得如妖孽般養眼而已,在他腦子里的印象也並非十分深刻。
「我們見過?」這俗氣的現代搭訕語句從的嘴里說就像在變向的泡男人。
「沒見過。」此時的整張臉都被染料染得面目全非,所以東方逸從他身上完全找不到當年那貌美的小男娃的身影。
而梵玉瑾從來都不告訴他醫仙的孿生弟弟的小名是,因此他把當成了梵玉瑾的普通朋友。
「沒見過就算了。」這樣的妖孽男他也不想放在心里提醒自己的長相不夠妖氣。
「你怎麼從山莊里出來了?」難道他用特別的歡迎儀式來接他們上山的麼?
「咳咳……我出來散步。」他怎麼可能會自曝短處告訴別人他害怕山莊里的「鬼怪」,即使知道是自己家人化妝而成,可是他依然怕得兩腿發軟心髒經不起刺激會停止跳動。
「你怕鬼怪。」這句話不是疑問句也不是詢問句,而是肯定句!東方逸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偽裝鎮定的一下就破功了。
「被你發現了,可惜沒獎勵。」用手略撥了一下額前的散發掛在耳背後,「要山莊你們自行請便,我不奉陪了。」
「不行,你得陪我們上山。」梵玉瑾眼疾手快的抓住欲要逃跑的他,不讓他下山。
他也怕鬼怪,若讓他一個人上山去丟臉,還不如拉著一個墊被的人一起上去,怎麼說他和他也算得上是談得上交情的兄弟,必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放手,我不要上去。」上面全是鬼怪惡靈橫行,他不要上去受罪!
東方逸眼明手快的抓住他另外一邊手說,「兄台,既然你是從山莊上下來,自然知道通往山莊上的道路,幫幫忙,帶個路。」
「啊……,你們快放開我,你們這是逼良為娼……」可憐的被兩人拖著手,一路拖著朝山上走去。
若是說他完全可以使用武力掙月兌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他想到自己一個人逃到山下,那他還不被那群不要臉的人嘲諷到無顏面對自己,還不如來個順水推舟讓他們拖著上山,他也好也個借口挽回自己的名聲。
※※※
水叮鐺被錢蒼踢了一腳掉下房梁後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不滿各種用陶土制成的骷髏頭客廳,見到錢多多嘴上長出兩顆獠牙,穿著一身紅色妖艷的紗裙側身躺在貴妃椅上假寐。
她上前委屈的說︰「多多姐,你明明告訴我哥哥喜歡我這樣的打扮,我才穿成這樣到他房間,可是竟然被他惡劣的踢了一腳,我都成跛子了。」
錢多多掙開透視眼掃了一下她有些紅腫的小腿後說︰「善善,給鐺鐺妹一些消腫止痛的草藥敷上。」唉,她家的愚弟難道要一生都怕鬼麼?
錢善不是很喜歡扮鬼嚇人,所以他的外觀基本沒什麼改變,他拿出一瓶小藥丟給了水叮鐺︰「水姑娘,你好好的涂上這藥膏就沒事了。」
「師傅,你說的貴客什麼時候到達山莊?」楊志扮成鬼魅的模樣走進客廳,他都快等得不耐煩都還沒見半個人影。
「快了。」確實離山莊很進了,可是她感覺到妖孽身上散發出不尋常的氣息,他體內混重的聚靈力還摻雜了一些雜質,神色看似清明卻又感覺邪氣外露,這邪氣與當年見到他的邪氣不一樣。
貌似……走火入魔的傾向……!
有了這層意識的錢多多驟然起身,在現在陰氣極重的雲錦山莊會導入他身上的魔性,會加劇他走火入魔的速度。
「我出去一下。」趕時間的錢多多一句話未說完身形已經飄出了客廳,行步于樹梢之上。
※※※
越往接近雲錦山莊東方逸便感覺體內流動的聚靈力越發沉重,氣息也變為急促。
「主子,你怎麼了?」感覺他不太對勁的梵玉瑾關系的朝他望去,在紅色的微光下他好像看到他眼楮變成了紅色,難道是幻覺?
「沒……事……」用力甩甩沉重的大腦,東方逸吃力的邁出步子向前行。
「喝,妖孽,你的眼珠子一直是紅色的嗎?」錢蒼也看到了他過于疲憊的臉,之前他記得他的眼珠是黑色,難道是因為紅燈籠的關系看上去是紅色了?
「不是,我家主子的眼楮怎麼可能是紅色。」梵玉瑾藉口否認,出現紅色眼珠的人不是患病便是修煉武階走火入魔,越紅的眼珠便表示走火入魔的危險性越大。
「走火入魔!」看著他眼珠逐漸變為血紅色,錢蒼警覺的拉著梵玉瑾退後數步。
「,帶著玉瑾先回山莊。」迅速趕到的錢多多擋住了東方逸突然出手襲擊錢蒼的招數。
只見錢多多身體一側腰一旋便近身與東方逸的身側,在東方逸還未完全魔化之時封住了他的天玄脈阻止幻魔的聚靈力擴散身體。
「果然是走火入魔啊!」錢蒼拉著梵玉瑾便往山莊上走。
「不行,我要留下照顧主子。」怎麼會走火入魔呢?平日里見他氣色極佳完全不是感受不到一絲異樣。
「兩人都離開這里。」她只是暫時封住了他的天玄脈,一旦魔性散布全身這里必將有一場大戰,她要爭取在他未入魔之前帶他遠離雲錦山莊。
錢多多手中銀扇一扇便將欲要回身的梵玉瑾扇到退後幾步,不死心的梵玉瑾對著她說︰「我不能走,我要負責他的安危。」
「如果你想害死他就繼續呆在這里,讓他有機會吸收你的聚靈力增強魔性!」應付著東方逸的惡毒攻擊,錢多多還得分心的對梵玉瑾解釋。
「快走,有我老姐在,你還擔心什麼?」錢蒼抓著他的手拉他朝雲錦山莊奔去,走之前還不忘叮囑︰「老姐,你要小心。」
過了這段時間,他一定要在再短的時間內提升聚靈力和武階修為,這種男人才干的活,他絕對不讓老姐再以身犯險了。
「妖孽,你听到我說話沒?若還殘留神志,便跟我走。」錢多多看到帶著梵玉瑾離開攻擊範圍內,對著已經魔化的東方逸說道。
「女人,乖乖讓我吸食你的聚靈力!」從東方逸的嘴里發出兩道不一樣的聲音。
錢多多透視眼看到他體內的聚靈力流傳,黑色的魔性正在逐步攻向他的大腦。
她一個側身躲過攻擊,一把抓出他攻過來的手背部一彎結結實實的打出一個過背摔將他摔落到地,再趁勢封住他的經脈讓他行動受限。
「妖孽啊妖孽,怎麼每次見到你,你都這般……落魄!」無奈的錢多多摟住他的腰身快速的離開雲錦山莊陰氣集中的範圍。
將他帶離了雲錦山莊,錢多多在別處的山林間尋到一處水潭,此水潭靈氣純清合適渡化邪氣,她並未解開東方逸身上的穴道就把他踢進了水里。
「你這情況多久了?」從大量魔性存在他體內計算,最少也入魔三個月。
「三個多月。」啞穴並未開口且恢復一些意識的東方逸靜心的調氣。
「你來找我就為這事吧。」一代帝王出深宮尋其目的也只有這個能解釋清楚。
「是。」
「你太急躁了。」性子還如當年一般不夠穩重。
「……」東方逸不語,他急著催促自己的晉升武階並不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他答應那人要做到的事情,必須辦到。
「超過自身負荷晉升武階的後果你應該非常清楚,若是你入魔,這個國家也得再次陷入內戰。」
他稱帝三年將乾馳國治理得有條不絮國泰民安,這是飽受了戰亂之苦的百姓之福,一位賢王的勝出對他們來說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帶來的福音更讓他們對他敬重有佳。
在整個帝國都受百姓稱贊的他,怎還能如此不知自律的追求武階的最高境界,這不是和他的初衷有所違背了麼?
「我有你。」
他這簡單的三個字讓錢多多十分不屑的別過頭,「我不過是江湖中的一名貪財大夫,何德何能讓一位帝王如此器重。」
「當年若沒有你的相助,我也不會在短短的兩年時間里稱帝。」她的這份恩情大于天,是她讓飽受戰亂的百姓提前走出了魔域迎來全新生活。
「我只是把害死老宰相的名單給你而已,別把我說成一個偉人似的,我受之有愧。」
老宰相多次造訪星緣谷造訪老處男,為的就是希望老處男能旁敲側擊讓她出手相助,能得到雷烈族的支持如虎添翼。
可是她從未點過頭,即使在內戰期間她忙于救濟那些病患的百姓,也不會考慮參與帝王爭霸。
她硬嗆的話還沒到一個月便收到了老宰相被人暗殺的消息,這就是政治,不管是多麼賢能的王都是踏著眾人的鮮血鋪成的道路登上的帝王,如果他們不爭不搶便不會出現生靈涂炭的事來。
「我有救不?」東方逸知道她的心是軟的,若說為老宰相報仇把名單給他也說得過去,但是他之後連翻受到暗殺,好幾次深陷險境之時總有神秘人暗中幫助,在神秘人站過的位置他味道百草藥的香味,這世間難得的珍奇香味也只有她才會擁有。
「你得問老處男,是吧?師傅。」她是能醫百病,但是不包括對走火入魔的治療,這些都已經超過了她科學的醫學範圍,能對癥下藥也只能找專家。
一直跟在她身後尾隨而來的瘋仙子從暗地里跳了出來,嬉皮笑臉的問道︰「乖徒弟,你怎麼知道師傅我在暗處?」
在看到徒弟匆忙離開山莊後他便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他隱藏的位置極好,氣息也與大自然的氣息同步,這樣都能被她發現他很不甘心的。
錢多多抽抽眉毛十分不可客氣的諷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猥瑣的味道。」
「臭丫頭,你竟然含沙射影的說你師傅猥瑣!」瘋仙子一下就被她激起了不平之氣,他和她的生辰八字肯定犯沖,要不怎麼可能三句話不對就開罵。
「你那一雙賊眉鼠眼的眼楮發出強烈的猥瑣電流,你說不是猥瑣那是什麼?」黑暗中夾雜著一股「你們快演一出好戲給我看」的氣息,除了老處男還能有誰能發出如此強烈的猥瑣氣息。
「我是多麼清純的老人家。」瘋仙子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將皺巴巴的臉蛋一擰,那一臉齷蹉樣實在讓人無法將他與清純兩字聯想到一塊。
已經習慣她風言風語的錢多多鎮定的鄙視他,反倒是泡在泉水中的東方逸全身起了小雞皮疙瘩,這惡心的話讓他找回七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