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瀾也是有車一族,但這人很少自己開車上班——寧願花錢乘的士,或者搭言曜的別模我在馬路上玩生死時速。冉雪對此很是費解,問言曜,言曜只是高深莫測地似笑非笑。
「這個問題啊,你知道你顧學長他——」言曜單手扶方向盤,另一只手比劃了一下,高速公路上這動作看得冉雪有些心驚膽戰,「性子溫,又好說話。市醫院誰想替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冉雪點頭,顧學長通常情況下都溫和得不像話——當然,他惱火的時候也是犀利得不像話。但這跟他不自己開車有什麼關系麼?
言曜從後視鏡里看到冉雪還一臉迷惑,知道這只兔子還沒反應過來,笑笑著聳肩︰「自從連續三次被從餐廳里以‘你開車來比較快’為理由召喚回醫院、又被幾個柔弱的護士妹妹搶著蹭車後,他就不開車了。」
「……噗。」冉雪忍不住笑了,還真是顧學長的風格啊。顧學長好性情,輕易不出口傷人,有這種表現顯然也是被惹得快炸毛。
說起來,顧泠瀾這人不像言曜走到哪里都是張揚的發光體,偏偏溫潤得像塊古玉,總是一副安然文靜的模樣。大學時候言曜身邊的女伴走馬燈般換得頻繁,顧泠瀾身邊的女孩子也沒有一個能堅持得過三個月。
和言曜公子行徑截然相反,通常都是女生向顧泠瀾告白,但用不了多久,同樣是女生流淚說分手,顧泠瀾不拒絕,也從不挽留。幾次下來,冉雪看得分明,顧泠瀾很溫柔,一開始很多人都會被他的這種性格所迷惑,但是仔細接觸後發現,他的溫柔,一視同仁。
很傷人吶。從某一角度來說,顧泠瀾比言曜還要薄情,還要殘忍。言曜還會逢場作戲,顧泠瀾則是讓人感到緩緩齒寒。洞悉這點後,冉雪便覺得論恐怖,顧學長絕對贏過言學長——百試不爽是月復黑。
這段路的後半段叫一個郁卒。整條馬路塞得像罐頭,喇叭聲此起彼伏,讓人心聲煩躁。言曜開得惱了,索性在路口凶悍地壓線調頭左轉,見縫插針把轎車開得像賽車,冉雪坐在後座跟著左右甩,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才到醫院門口,言曜便知道事情有些糟。果然進去看到急診室門口等著不少醫生護士,救護車呼嘯而過,然後「吱」的一聲停在門口。車門刷的一下拉開,從上面抬下一部血跡斑斑的擔架。
冉雪沒見過這陣仗,一下子愣了。那邊護士嚷著「讓開讓開」,一邊把擔架往里推。恰好擔架上的人似乎口鼻出血,一偏頭一口血全嘔了出來,染了抬擔架的護士半身。冉雪離得近,又被推搡了一下,衣服便濺上斑駁血跡。
言曜見狀上前把冉雪拉開,道︰「別在這里添亂,泠瀾大概在上面——」他抬頭看了一眼,苦笑,「不過絕對又要加班。」正說著,又一輛救護車停在門前,刺耳的尖嘯令人心煩意亂。
進了急診部,冉雪總算見識到情況的糟糕。消毒水和血腥氣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走廊的椅子上坐著不少病患,都是一身血跡。
顧泠瀾從急診室出來,口罩還拿在手里,身上的醫師袍敞著,連扣子也來不及扣好。一抬頭見了言曜和冉雪一愣,勉強扯了個笑︰「臨時出狀——」話沒說完視線下移,看到冉雪職業裝上觸目的血跡,微踉蹌一步,聲調也有些拔高︰「你們這是怎麼了?!」
言曜看顧泠瀾的臉色就知道他誤會了,忙拍他的肩︰「別緊張,不是她的血。……唔,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大場面?」
顧泠瀾松了口氣,就言曜的肩膀錘了一下︰「車禍——你以後開車給我小心點!遲早要讓你嚇死!」才說著又有緊急病患推了進來,顧泠瀾不再磨嘰,戴上口罩和手套接上手檢查,連眼都不抬︰「你們回去吧,我今晚有得忙了……該死,這種加班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
「你不要又忘記吃飯。」言曜自動忽略顧泠瀾的抱怨,自知待在這里也是礙事,便拉著冉雪的手向外走去。
「……血壓和心跳在下降,B超顯示月復部有陰影區,有內出血狀況……」
幾乎整個市醫院沒值班的醫生都到場了。狹窄的空間里,醫療器械發出急促的低響,人語聲和呻河蟹吟聲交雜在一起,氣氛逼仄得要人瘋。冉雪回頭看了一眼顧泠瀾,他的眼神很專注,線條柔和的側臉如今看上去甚至顯得犀利。他扣上醫師袍的紐扣,把長發攏進帽里,進了手術室,瞬間氣質冷靜得就像一把手術刀。
醫生真是個很奇特的職業,甭管這人背地里做過多少齷齪事、甭管那雙手草菅過多少人命,只要他露出那樣認真的神情,你TMD就得承認,連著那件醫師袍都顯得崇高神聖。更何況是顧泠瀾那般出色的人物——
冉雪因了那一眼微錯神,被言曜拉出醫院才恍然過來,一抬頭便看到了言曜似笑非笑的眼。于是心中一悚,便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幻想誰不好,幻想顧學長?瘋了不是?
言曜看冉雪眼底的懊惱,也不戳穿,從口袋中抽出三張明珠燭光的餐券揚了揚,道︰「泠瀾沒口福,我們去吃大餐吧。」
冉雪瞟了一眼那三張餐券,眼角抽了抽。那滿紙粉紅分分明是情人節特典,只不過情人餐券也有三人份?搞什麼——3P麼,要不要這麼重口!
听說明珠燭光情人夜時有大型燭光宴,不過如今時效已過,冉雪自然是沒法見識到B市最高檔的西餐廳奢華浪漫的景象。不過VIP餐券的時效未過,體驗了中山東路的驚天堵車後,冉雪此生第一次被彬彬有禮的侍者請進裝潢華麗的小包廂,那種被當做大小姐來伺候的感覺讓她頗覺拘束。
——果然就算穿上公主裝也不可能立馬變公主啊。眼看言少爺如魚得水般優雅風範,冉雪覺得自己整一冒牌小跟班。心中暗嘆,真叫一個狐假虎威。
餐桌上成雙成對地擺著精致的刀叉碗盤,桌角上還立著燭台造型的小燈,冉雪思緒天馬行空地飛——說起來,如果三個人來,豈不是氣氛微妙?
「學長,你和顧學長……」問題不吐不快,冉雪握緊手中的餐刀,鼓足勇氣,「常來這里吃?」
言曜聞言眼梢揚起了盈盈笑意,他一邊把牛排切成小塊,一邊答道︰「也還好……哎,說到這個,冉兔子,跟你講個有趣的——」
冉雪不明就里,做洗耳恭听狀。
「前陣子,我和我……總之就是某人吃飯時吵架,她跟我翻舊賬,我偷偷發短息叫泠瀾來攪局。結果你知道怎麼著?泠瀾走後,那女人突然瞪我,然後問,泠瀾是不是我情人?」
「……咳!」冉雪猛地被嗆到,開始咳嗽,放下餐叉伸手找紙巾。
言曜笑著把面紙盒遞過去,繼續道︰「泠瀾听我說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我當時差點沒被噎死。啊咧,那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冉雪抬頭看了一眼言曜,頓覺有些悲劇。大概學長們自己都沒發現,要不是他們的女友交得勤,就憑這兩人成天掛在一起,大概早就被打上「gay」的標志了。不過順著這思路下來……
冉雪眼角抽了抽︰為什麼覺得自己就像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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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你是那兩人薄情的唯一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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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顧學長飛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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