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個什麼勁兒呀,真叫一個欲蓋彌彰!冉雪覺得自己的臉燙,卻見顧泠瀾的目光仍然清淨淡薄,忙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撇開眼,抬頭看見吊瓶里的液體快滴完,哎了一聲,伸手按了鈴。
顧泠瀾攔了一下沒攔住,挑了眉笑道︰「不用那麼急,這是最後一瓶。」
冉雪眨眨眼沒反應過來,結果沒多會兒便有護士推門進來。冉雪干笑兩聲,轉過眼,看見顧泠瀾聳聳肩,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呵,她知錯,不該低估「市醫院禍水」的影響力。年輕護士最不喜歡這種人多口雜的普通病房,放到平常,換吊瓶都得提前十分鐘按鈴,結果到了顧泠瀾身上,叫一個神速,還一次來倆。
B市市立醫院在國內名氣響,連帶著招工條件也苛刻。能在這地方工作的護士妹妹不僅有一手扎實的功夫,多半也長著張可人的臉蛋。可惜冉雪還沒來得及欣賞美麗的制服誘惑,便先接收到略帶鄙視的打量。
以貌取人是人類的通病和通性,顧泠瀾的容貌足夠秒殺掉市醫院一半的女性,剩下那一半也在他的前途無量上繳械投降。而冉雪清秀的臉在這面前顯得太不等價,注定了她要受到全院未婚女性的敵意。
顧泠瀾淡淡掃了被有意無意擠到一旁的冉雪略僵的笑臉,轉過頭對靠過來的護士姑娘點點頭,溫和禮貌卻疏離︰「吊完我自己能處理,這里沒什麼事,不用麻煩了。」
這話里夾著的意思明顯,倆小護士半截噓寒問暖掐在嘴邊,互相看看頗有些尷尬。顧泠瀾沒再說話,轉了目光看窗外,一臉淡漠。
「那……顧醫師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們。」再留下去惹人嫌可就得不償失了,護士妹妹咬了咬唇,低低說了一句,抱了文件夾有些戀戀不舍地退開,離去前還不忘剜上冉雪兩眼。
冉雪那個無辜啊……她跟顧學長之間可是比純淨水還干淨,就算她暗地里YY腦補過,也是私下行為,今天這美女的敵意,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些?要說冉雪這人也實在短根筋,這麼一岔,剛剛突兀的羞澀忘了個精光。
「顧學長……」冉雪露出哀怨的神情,向顧泠瀾抱怨道,「我被記恨了!以後到醫院被公報私仇可怎麼辦!」
顧泠瀾笑笑,竟答了︰「唔……不要緊,到時你來找我吧,我會負責的。」
「負責」倆字咬得清晰,揚著淡淡的笑意,乍一听便有了調戲的意味。話出口顧泠瀾自己也呆了一瞬,不過冉雪沒注意到。那姑娘家才回過味來,低低「啊」了一聲,脖梗耳尖全焚成一片。她轉過身去,沒敢再看顧泠瀾,心說誰信了顧學長的外表誰傻瓜,瞧他這話說的,沒在情場浸婬個幾年,不會把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說得讓人浮想聯翩。
冉雪背了身沒看到,顧泠瀾斂了笑,抬手輕輕擦過自己的唇,眉眼仍然溫潤恬淡,卻含著些許怔忡的悵然。他顧泠瀾和情債一堆的花心大少言曜不同,不是真動了心,不會把一句簡單的話說得讓人心神浮動。
言曜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副各懷心事的場面,心底便訝得咦了一聲。冉兔子不說,這丫頭段位不夠被他和顧泠瀾挑逗到滿面飛霞不奇怪,可是那是顧泠瀾啊,是清冷薄情的顧、少、爺啊,搞什麼也一副失了神的樣兒?
言曜這人視而不見插科打混功夫一流,調出一張笑臉,扯了語調戲謔︰「吶,搞定了。泠瀾你這吊針輸完就搬過去——我說你也真是,幾分鐘功夫不做,非要這麼作賤自己。」
顧泠瀾抬了頭遞給言曜感謝的眼神,謝什麼,他們心知肚明。言曜見了那眼神就暗叫一聲不好,這招蜂引蝶又潔身自好的顧少爺,這次是真把自己繞進去。
這對視里眼中意思百轉千回,輪到冉雪抬頭看卻收得飛快,一個輕佻一個溫和偏是不見心事。她心思不深,看吊瓶漏完便乖乖幫顧泠瀾拎了外衣,還紅著個臉兒。
顧泠瀾把針弄好便掀了被子下床,接了冉雪手中的外套披上。言曜見狀飛了聲口哨,裝模作樣地湊上前扶,靠在他耳邊壓低了聲捏著腔陰陽怪調︰「娘子,您、完、了∼」
顧泠瀾一記眼刀,揮開言曜的爪︰「別鬧!」
冉雪沒听出這倆人正打著的啞謎,在一旁悶笑。言曜回頭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改搭為勾掛在顧泠瀾肩上︰「娘子,這是你自找的,遷怒可不是好習慣。」
顧泠瀾發惱,甩開言曜往病房外走,肩背挺拔怎麼也不像個病人,這人忍耐力一流,胃出血都能扛到手術結束才倒下,搞得滿院女性心疼又崇拜。言曜挑了一臉壞笑,轉過頭那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冉雪渾身發毛,低下眼什麼也沒說,急急忙忙跟上顧泠瀾的腳步。
言曜在後面笑得放肆,這次顧泠瀾和冉雪全當沒听見。
小病房清清淨淨,顧泠瀾到盥洗室潑了把水洗臉,揉著眉心出來送客︰「行了,這下大爺你稱心如意了吧。明天還要上班,都回去吧。」
言曜盯了他一會,也不看冉雪,一句話理所當然到快無語調︰「冉兔子,你辛苦一點,在這兒照應一晚行麼?」
「阿曜!」顧泠瀾聲音厲起,瞪向言曜。
冉雪不明就里,點點頭,勸︰「沒事的顧學長,我明天沒什麼事,呆一晚上真不要緊的。」這人是個痛也不會提的人,真丟在醫院是讓人放心不下。
「冉兔子你別听阿曜胡說!」顧泠瀾挑了眉,甩了一記眼刀給言曜,轉過頭來語氣倒緩了,「胃出血不是大病,醫院里有護士呢沒必要麻煩。你也知道我淺眠得很,病房里多個人也睡不踏實。」
「就怕你拿淺眠當借口,把自個關在房里。」言曜一旁拆台,沒等顧泠瀾開口直接轉向冉雪,「冉兔子這兒的熱水瓶還空著,你幫忙灌一下。」
冉雪撓撓頭,知道學長們要「私下交流」,乖乖拎了熱水瓶出去,體貼地關上門。
顧泠瀾看著房門關上,轉過頭盯著言曜,目光利得像要把他戳出一個窟窿來︰「阿曜——你到底想干嘛?」
言曜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泠瀾,明明白白地對上他的目光,半晌才開口︰「別的不說,除了她你以為誰還能在你身邊照應著?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性子,沒個人看著,你TM疼死了都不會吭聲!」
「混蛋!」顧泠瀾惱急了,一口氣逆咳了一會,掩著嘴眼色卻仍犀利著,「咳……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現在——該死的這事情賭不起!好端端的你拖她下水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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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四爺,不是換台就能逃避的。
顧少爺,你就認輸吧,你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