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原同志的一通重要指示炸得冉雪暈暈忽忽,加上言曜要陪著那群尊貴的牲口胡鬧,尊貴無比閃瞎人眼的專車接送也不見蹤影。兩點一合計,得,這公司上下又傳起了冉娘娘再次失戀的消息。
這次冉雪後知後覺,愣沒覺出同事們看著她的眼神詭異而憐憫。只覺得最近Mary小姐最近出現在她面前的頻率激增,八公分的高跟鞋顫微微,聲音尖銳,一回身還露出CK的內衣標簽。不過冉雪糾結于人生大事,沒功夫吐槽,沉默有時不是金而是洪水猛獸,等她回味過來時,流言已經傳到不描也黑的地步。
「冉冉……」肖敏年紀輕憋不住事兒,終于在一天午飯時拉了人,問得小心翼翼,「你又失戀了麼?」
這話一出口,周旁立刻支楞起一片耳朵偷听。
「我跟林景之掰很久了你不早知道?咦,等等……」冉雪答得順溜,突然回過味覺得不對,「你說,‘又’?」
「冉冉,你沒失戀這幾天怎麼這副樣子?」肖敏撇撇嘴,臉上寫著「你丫裝個啥」,「再說了,那寶馬帥哥這些天都不見影了。呵,我才說呢,前陣子還屁顛屁顛地獻殷勤,大中午地來送衣服,砸錢倒是干脆,合著也是個朝令夕改始亂終棄的……」
「停停停停!說著啥呢這有的沒的!阿敏,我不都和你說過了麼,咦,等一下,不對——」冉雪听著肖敏越說越氣憤捏了一把汗,用筷子使勁敲了敲她的餐盤總算讓那丫頭停了喋喋不休的嘴,正想解釋呢,終于回想起這些日子來,同事看她那混合著同情和鄙夷的詭異目光,還有Mary不辭辛勞的CK內衣秀,總算悟過來,「合著,你們最近這神經兮兮的樣,是以為我失戀?」
肖敏一頭黑線,真行,敢情她現在才悟了。這遲鈍,也到了一定程度了,受得打擊不小啊。
冉雪一看肖敏的目光已經變成深刻的理解和同情,知道這小丫頭指不定噫想了啥呢,頓時干笑起來。「阿敏丫頭,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跟你說過,」冉雪覺得自己也許得去看一次醫生,這些天,她受了太多刺激,心肝脾肺快打結了都,她听見自己毫無語調的聲音,「那只是我大學學長。」
「冉冉,什麼學長能一個多月天天接送學妹上下班,什麼學長能貼心體己地幫學妹打點事情——什麼學長能讓學妹住自個家里!」肖敏不服氣,一樣一樣地掰著指頭數,「冉冉,我也是上過大學的!別說不同院系了,就連直系學長,畢業後就沒聯系了,你說我怎就遇不上這麼好的學長呢!」
冉雪听著肖敏列舉,越听越心驚,原來自己不經意地享用了如此之多的「特權」——而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校友愛」的範疇了。她咬著唇揣著顆不安的心,卻因為肖敏最後那個自恨命不如人的捶桌抱怨悶出了笑聲。
「阿敏阿敏,」冉雪豎起指頭搖了搖,「這問題問你中學數學老師就行——死孩子,你不知道什麼叫‘小概率事件不代表不存在’麼?」
「不要轉移話題!」肖敏惱道。
「轉移什麼話題啊——」
冉雪還沒開口,一個磁性低沉的男聲接過了話。冉雪一听那聲音,從心里就炸了,一身寒毛支楞楞地全立起來,她猛地推開桌子站起來,卻被絆了一下,險些人仰馬翻,好在有一雙手即使托了她一把。但冉雪現在腦子里像有一百個銅鈴在響,震得她暈乎,好半天回過一句話︰說曹操,曹操到!
「言、言學長?!」冉雪連舌頭都磕巴,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怎麼在這?」
——您這跨國公司的行政經理怎麼會出現在咱這名聲傳不出B市的小網絡設計公司再說了少爺言大少您不是該去陪著尊貴的客人們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來這小公司做甚?
「來處理些事情,順便看看你。」言曜「唔」了一聲,聳聳肩答道,頓了好一會才突然又開口,「……不對,說反了。是來看看你,順便處理些事情。」
身邊的肖敏立即「哇哦」了一聲,冉雪揪著心,她不看都知道言曜這話砸下了多重磅的一彈,于是一陣悲催上涌。少爺,言少爺,你要不要這麼聳動,隔三差五地來我公司增加我的存在感?
言曜臉皮夠厚,對冉雪的怨念死光視而不見,揚眉一笑不羈又瀟灑,閃瞎了旁觀女人的眼。
只見言曜一手撐著冉雪的座椅背,俯,目光灼灼︰「一起去吃飯?」
言學長您老今天搞的是哪一出啊?冉雪感到後背全是冷汗,忙不迭地搖頭︰「不、不用麻煩了,我食堂吃就好。」
言曜揚了聲調「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周圍,再回眸︰「你,確定?」冉雪順著言曜方才的目光掃了一圈,頓時覺得冷汗更多——得,周圍如狼似虎的目光,自己再留在這,豈不是純潔小白兔進了狼窩。逃得一時是一時吧。
騰地站起來,也不管身後已經響起的低低議論,冉雪緊緊地抱緊了小提包,低著臉,跟在言曜身後走。這只兔子經不起調戲,現在從脖梗到耳根都熱騰騰地燒著紅。言曜看了她那小模樣,覺得心情敞快起來,吹了聲口哨,領頭往外走去。
餐館是十分鐘車程外的西餐廳,座位臨窗,望著外面車水馬龍繁華街景,氣氛高雅,鋼琴曲輕緩流暢,帶著哀愁。當然肚子餓了,什麼都管不了。冉雪點了一份黑胡椒牛排,埋頭大快朵頤。
言曜優雅地撥拉著玉米濃湯,抬眼看那只兔子吃得忘我,不由得揚起了笑。顧泠瀾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這丫頭的好處來。今天總算把那群撒歡的牲口踹回了北京城,言曜覺得渾身累得快散骨頭,念頭轉了一圈,便即興上了冉雪公司挑逗下這只兔子。
明理兒懂事兒,干干淨淨一逗就滿臉紅。對她好她恭恭敬敬地承著應著,不該有的心思一點沒有,多好。
言曜在圈子里玩得久了,什麼人沒見過,真的大家閨秀可以半推半就,可玩了就像踩鋼絲,保不齊明兒被家里的老頭子抽一頓。有些麼,又總帶著些不切實際的念想,都是出來玩的,偏偏想著飛上枝頭,說難听了叫貪得無厭,殊不知她們的資本也就是青春和新鮮,新鮮感過了,就啥也不算。
想到這里言曜就自嘲地搖搖頭。還奇怪顧泠瀾為什麼會陷進去,老顧家盡出好孩子,就不缺好姑娘。現在看來,也就這人眼毒心明,冉兔子這丫頭,除了家世,要放圈里就是個良妻典範。不是情人,是妻子。
模樣不錯,更重要的是大氣通徹,又沒嬌脾氣,心里頭明朗得很,卻也懂得裝裝木楞樣兒。跟這樣的人處著,沒覺得多火熱,可不會膩煩。放家里,安心,鎮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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