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蠱正幫百里安陽治療的時候,正大戰的二人也停了下來,那些死去的蠱蟲慢慢的開始隨風飄逝。
子連彎捂著手上的胸口,狠狠的瞪了一眼不遠處正春風得意的紅色身影,果然不愧是族長,養的蠱蟲威力也甚是驚人,看著四周逐漸飄散的黑蠱,雙眸漸漸抹上一抹不忍,畢竟它們也陪了自己數年,父王終日只顧那些妃子,根本不理朝政,子車國外表雖看著繁盛,暗則漏洞繁多,自己也懶得去管,但是眼下,自己居然為了父王那無所謂的江山正拼死大戰麼?
「今日我放過你,從此之後,我百里一族不再是你們子車國人,也不是任何一國之人,從此,世人將會不知道此族之存在,將這話跟老國君說說,就當是我還了當年他救下我的恩情。」百里青兒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身影,轉身就走。
子連彎一愣,恩情?難道父王以前跟她還有一份淵源麼?那為何今日卻要自己來滅了百里族,或者說,是他不想要自己這個女兒了麼?想借他人之手除去自己麼?想到這點,不禁暗自苦笑,伸出右手。
「小心。」只听百里安陽大喝一聲。
百里青兒因為使用靈力過度,內力也消耗得所剩無幾,完全感應不到身後的危險,等自己反應過來,只感覺有一股濃稠的液體往自己臉上噴灑而來。
子連彎吃驚的看著那個慢慢倒下的身影,冷笑一聲,「少安陽,你心存愧疚也不用賠上自己的性命吧。」
百里安陽無法支撐著身體,整個人索性躺在地上,看著一旁正看著的師父,嘴邊不急掛上一抹淡笑,還好師父沒事,或許,娘親說的時候就是現在吧。
百里青兒皺眉,看著躺在地上的身影,這個曾經自以為能接替自己族長之位的好徒兒,雖說他背叛族人是有苦衷,但是就算他回去,族人也是不會再接納他的,這樣的結果或許更好。
「師父,」百里安陽緩緩移動著,看著逐漸模糊的視線,慢慢的伸出手。
百里青兒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剛才那公主應該是將黑蠱注進了他體內吧,這樣的話,雖然死不了,但是……
「好,你們都很好,百里族長,我會將你的話原原本本跟父王說清楚的。」子連彎在余下的士兵攙扶下,這才緩緩離開。
百里青兒看著四周遍布的士兵尸體,原本還如仙境一般的百里族頓時恍如地獄一般,空氣中飄蕩的血腥味讓人聞著也是一陣反胃,此情此景,竟讓自己有種心寒的感覺。
「師父。」百里安陽終于拉扯到了她的褲腳。
百里青兒看著他那執拗的神情,無奈的嘆口氣,「陽兒,你走吧。」
百里安陽搖著頭,雖然知道師父這次是有心放過自己,但是自己無法原諒自己啊,自己對百里族做過的事,終究是無法挽回了。
「師父原諒你了。」百里青兒知道他只想知道自己的想法。
百里安陽一愣,雙眸中慢慢浮現一抹亮光,「真的麼?」
百里青兒點頭,看著他的眼神也多了份憐惜,「師父知道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心里也是萬般難受吧。」忍不住輕蹲身子,讓他直視自己。
百里安陽雙眸蒙上一抹水霧,突然發覺身體竟有如千斤重一般。
百里青兒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是馬上醒悟過來,「我帶你回去。」
百里安陽不知她為何轉變會這般大,但是看到自己那布滿褶皺的手時,瞬間明白了,沒想到那些黑蠱沒要了自己的命,卻加速了自己的壽命麼?
「你身體原本就有蠱蟲,與那黑蠱相抵,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不錯了。」百里青兒解釋著,忍不住輕撫上他已經發白的發絲。
百里安陽不留痕跡的躲過她的手,顫顫巍巍的起身,竟發覺腰無法直起,通過師父頭上朱釵的發光,自己能明顯的看到此時的自己是多麼丑陋,那些皺紋如一條條蟲子般,爬滿自己的臉頰,連眼神也變得渾濁不堪,再看看那些白發,仿佛預示著自己已經是不久于人世的老人般。
「陽兒,還是跟師傅回去,你這樣……」百里青兒心底也是一陣不忍心。
百里安陽緩緩移動著,轉身,無奈的搖搖頭,「師父,你就當沒我這個徒兒吧。」
百里青兒看著那正移動的身影,心里五味雜陳。
「還有……」百里安陽好似突然想到什麼。
百里青兒以為他反悔了,「是要留下了麼?」
「如果見到然兒,千萬別跟她說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希望在她心里,永遠只記得那個年輕的我,就當我已經死在這里了吧。」百里安陽拿起一旁倒下士兵的長矛,拄著緩緩往前邊走去。
听著那充滿著滄桑味道的音調,百里青兒一怔,這樣的他,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真的只能這樣的麼?
……
季少離帶著簡木然趕到花積山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直以為那禁地之說是空談,當自己看到花積山升起的那一縷縷青煙時,簡木然便知道是有人,難道族人真的已經聚集到這里了麼?
「放心,他們肯定在的。」季少離看著她那焦急的神色,忍不住安慰。
簡木然點頭,等到進入那山谷,便能看到族人們正在一旁休息。借著那微亮的火光,簡木然很快便看到了正張羅著的百里安旭。
「你們回來了?」百里安旭驚喜的看著他們,又疑惑的看了看她身邊那陌生的男子。
「這是我外祖父。」簡木然知道他的意思,只好解釋。
百里安旭先是一驚,果然能配得上師父那樣謫仙的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娘親。」兩聲稚女敕的聲音響起。
听到這久違的聲音,簡木然心里也是一暖,看著朝自己撲來的身影,慌忙上前抱起。
「軒兒就知道娘親不會扔下軒兒不管的。」簡夢軒狠狠的在她臉上吧唧一口。
「軒兒最乖了。」簡木然贊賞的看了他一眼。
「娘親肯定不會不要我們的,哥哥本來就是想多了。」簡夢瑤想到之前他那滿臉的淚痕,忍不住翻起白眼。
「對了,百里叔叔不是去找娘親了麼?他沒回來麼?」簡夢軒發覺到了不對勁。
「是啊,師兄在安頓好族人,又通過密道回到族里,你們沒踫上麼?」百里安旭疑惑的看著她。
簡木然心一沉,自己要跟他們說實話麼?
權衡了一下,簡木然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謊稱自己沒踫上他。在百里安旭那不解的神色下,自顧自的抱著兩個小家伙往一邊走去。
「別問她了,眼下,還是趕緊想想對策,離開這吧。」季少離知道她的心情,也不還明說。
百里安旭點頭,是啊,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眼下只有唯君上馬首是瞻了。」
季少離無奈的拂去額上落下的發絲,麻煩事又來了。
簡木然抱著兩個小家伙很快的遇上連翹他們,對于在百里族的事,也沒有多講,只是模糊的說了自己如何離開的,就這樣,安靜的過了一晚。
等到天亮,百里安旭已經開始忙得到處跑,百里族人本來就不多,這次一起出來的也只有千人,余下的人也不知會不會找到,眼下怎麼將他們撤退才是至關重要的。
「已經想好了對策了麼?」簡木然見兩個小家伙還沒醒,只好上前詢問,希望自己也能幫上忙。
百里安旭點頭,「眼下只能按照之前說的,走小路,通過花積山,由于是小路,難走得很,到達落千鎮也需幾日,而且還不知他們會不會在落千鎮設防,畢竟想要離開子車國,落千鎮是必經之路。」
「看來接下來才是最難辦的。」簡木然皺眉。
季少離看著他們的對話,無奈的搖著頭。
見他似乎對這個計劃不是很滿意一般,百里安旭上前,「不知君上覺得如何?」
季少離眉毛一挑,看著四周,「有時候,離開不是唯一解決事情的辦法?」
簡木然好似突然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是說還留在子車國麼?」
季少離點點頭。
「對啊,這樣的話,他們就無法找到我們,子車國猶以山居多,只要找到合適的地方,就那樣隱居起來,似乎比奔波勞累更好呢。」百里安旭將手一拍,覺得這方法甚好。
「既然都這樣決定了,那就找個合適的地方轉移吧。」簡木然覺得越快越好。
百里安旭點點頭,這才招呼師兄弟們開始張羅,大師兄不再,他這個師弟自然得負起這個責任。
「我自會帶著他們撤退,然兒就不用跟著我們一起了。」一聲音突然響起。
簡木然看向來人,是那熟悉的紅色身影,看來百里族那邊應該也已經落定了。
「青兒沒事吧。」季少離慌忙上前,前前後後的將她看了遍。
百里青兒搖著頭,對于他的關心很是受用。
「為何我不用去?」簡木然不解。
「眼下司馬國那邊已經開始進攻子車國,以子車國的現狀,想攻下太過容易,我要你回到司馬國去。」百里青兒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讓她听個明白。
簡木然更是不解了,要自己回去做什麼?
「回去也好,」季少離似乎也知道了各種原因。
簡木然看著二人那篤定的神色,好似沒有轉還的余地,「是想讓我找回之前的記憶麼?」
季少離雙眸閃過一抹亮光,自己有表達得這麼明顯麼?
「以前的我不在乎。」
「可是你不能讓孩子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長大,連自己的爹爹都不知道是誰?」百里青兒反駁,自己早就有此想法,就算自己不願去面對,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簡木然呆住,是啊,以前他們每次問起這事,自己總是模糊的帶過,要是將來他們長大成人,再次問起,自己該怎麼說呢,但是這點連自己也不知道啊。
「回到司馬國,你自會知曉,至于以後要怎麼選擇,看你自己的心了,逃避畢竟不是辦法。」季少離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摟著身旁的嬌人往一邊走去。
簡木然看著他們走遠的身影,自己真的要去司馬國麼?
「什麼?回去?」連生瞪大了雙眸看向她。
「理由?」連翹皺起雙眉,不知她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簡木然不知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外祖父他們的意思是讓我找到孩子的爹爹。」
想到當初她那失魂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不行。」連生斷然拒絕。
連翹也跟著點頭,當初就是為了離開才喝下那無花散的,眼下回去,不是前功盡棄了麼?
「我知道自己失憶肯定也是因為他,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世事變遷,當年的我已經不是現在的我了。」簡木然邊說邊看向遠方。
清晨的陽光帶著暖人的氣味,繚繞在山間的薄霧開始慢慢淡去,整個山谷頓時亮了起來。
看著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連翹無奈的嘆著氣,「真不後悔麼?」
簡木然回以淡淡的笑,「既然當初的我已經死了,這世間只剩下現在的我的了,是不會再為他做傻事的。」
「小姐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連生嘟起小嘴,瞥向一邊。
看著她孩子氣般的舉動,簡木然真懷疑她這麼總是長不大,這樣下去,自己怎麼放心將來將她嫁人呢?
「娘親,你們是在說爹爹麼?」簡夢軒耳尖,一下便听出大人們口中重要的訊息。
簡木然上前抱起他,「軒兒想知道爹爹是誰麼?」
簡夢軒狠狠的點點頭,「以前羅倩文還總問我為何沒有爹爹呢,她說要是我沒有,她可以把她的爹爹借我。」
簡木然滿臉黑線,他們這是什麼邏輯,感情爹爹是個玩物麼?
「既然這樣,我們先到落千鎮找到季莫離,然後再一起離開。」連翹馬上開始分析眼前情況。
簡木然這才想起季莫離這段時間一直呆在落千鎮沒回來,這樣也好,直接跟他會合。
「好哦,軒兒要去找爹爹咯。」簡夢軒興奮得拍手。
看著他臉上那股興奮勁,簡木然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
簡木然看著漸行漸遠的百里族,看了看天色,自己似乎要開始一段未知的路了。看著一旁正興奮著的小小身影,難道骨子里他們一直渴望著這父愛麼?
「小姐,我們也走吧。」連生手提包裹,轉頭看向正一臉惆悵的身影。
簡木然點頭,一手拉著一個孩子,「我們先去找你們季舅公。」
「好啊好啊,娘親,軒兒也好久沒看到他了呢。」簡夢軒一臉興奮。
簡木然滿眼笑意,似乎軒兒總是很喜歡跟著他呢。
「神策門那邊來了消息,說司馬國是利用一個石頭上的預言而大舉進攻子車國的。」連翹想到昨晚許三哥通報來的消息,自己也是一陣不解。
「石頭?」簡木然好似想到什麼,「就是那日在巷子里的那個?」
連翹點頭,「是的,上面似乎刻著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然後司馬國便出師有名。」
簡木然輕笑一聲,想不到他們倒知道要出師有名,恐怕那石頭便是司馬國那邊自己做的手腳吧。
「小姐,前面有個茶寮,我們先去休息下吧。」連生看著懷里昏昏欲睡的女娃兒,一臉無奈。
簡木然順著她說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個茶寮,好像生意還不錯,「那我們先去休息下吧。」
「娘親,軒兒要抱。」簡夢軒張著雙手,滿臉企盼的看著他。
簡木然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軒兒現在長大了,不能一直讓娘親抱,要學會自己生活。」
簡夢軒看著一旁正抱著妹妹的連生,「那為什麼妹妹就可以?」
簡木然嘴角不自然的抖動,這孩子,怎麼又開始掘起來了,「軒兒,你是哥哥,以後一定要記得保護妹妹,愛護妹妹,妹妹是累了,但是軒兒時男子漢,應該要有擔當。」
簡夢軒歪著頭,似懂非懂的看著她,「但是軒兒也好累哦。」
簡木然正想說話,忽听茶寮那邊似乎有了爭執。
「小姐。」連翹眼神示意她該怎麼辦,是繞開還是……
簡木然看著茶寮的方向,應該只是一些口角而已,應該沒什麼大事,「不礙事,少惹是非。」
眾人點頭。
等到眾人坐下,便有人上前。
「不知幾位客官要點什麼?」小二倒是熱情得很。
簡木然看向一旁正四處張望的簡夢軒,「軒兒要吃點什麼?」
簡夢軒正好奇一邊桌子上那些人在爭吵什麼,听到娘親在問自己話,含糊的應了一聲。
簡木然無奈的看著他,看到什麼事都喜歡去摻合一腳,「小二,隨便來點吃食就好了,我們趕路。」
「好 ,客官稍等,馬上就來。」小二听到她這般說,屁顛屁顛的準備去了。
「小姐,看那幾個人凶神惡煞的樣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連生輕聲嘀咕。
簡木然笑笑,「人不可貌相。」
「娘親,看他們似乎圍著幾個人,我們要不要去幫忙?」簡夢軒好奇的看著一邊。
簡木然輕撫他的頭,「閑事莫管,我們還要趕路呢。」
「哦。」簡夢軒只得點頭,看著陸續上桌的小菜,頓時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喂,小子,還不快朝我們大哥道歉。」一體型粗壯的大漢叫囂道。
那一桌人似乎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跟你說話呢。」大漢開始不耐煩。
「咳咳……」傳來幾聲咳嗽,「不知在下哪里妨礙到你們了。」
「在這吃飯就吃飯,你們沒事彈什麼琴啊鼓的,簡直難听死了。」大漢不依不饒。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不彈便是,咳咳……」來人聲音細小。
「那就趕緊跟我們老大道歉,順便再磕幾個響頭。」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一旁觀望的路人開始說道。
「是啊,他們彈的曲子簡直就是天音般,哪會吵到人呢。」另一路人附和。
「磕頭?」來人反問。
「再不磕頭,我們老大生氣了,那就是你的小命問題了。」
看著四周突然緊張的氣氛,簡木然皺眉,看來還是得趕緊吃完離開吧。
「吃完趕快走吧。」簡木然吩咐道。
連翹幾人點頭。
「娘親。」簡夢瑤忍不住叫喚。
正喝著茶的簡木然疑惑的看著她。
簡夢瑤小手指向一邊,「哥哥又去湊熱鬧了。」
簡木然一驚,是啊,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原來是這小子又給自己惹事去了。
「為什麼要磕頭啊?磕頭很好玩麼?」簡夢軒小小的聲音響起。
大漢看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鬼,不覺一愣,真是個精致的娃兒啊,口氣便也軟了下來,「這里不是你娃兒胡鬧的地方,趕緊離開吧。」
「但是軒兒想知道你們干嘛欺負這幾個大哥哥?」簡夢軒眨巴著大眼楮,好奇的看著他們。
大漢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小鬼,「我從不打娃子,你趕緊走開。」
「軒兒不走,你們沒說清楚,軒兒不走。」簡夢軒眼神堅定的看著他們。
「快走吧,便摻合進來,咳咳…」
簡夢軒朝生源處看去,慌忙上前,「大哥哥是生病了麼?」說著不忘輕撫他的背。
「琴歌沒事。」
「原來大哥哥叫琴歌啊?」簡夢軒裂開嘴,笑著。
琴歌驚異于這孩子竟比同齡孩子懂得多,看他的手法,似乎是在幫自己理順筋脈,看著那眉眼,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們別在這跟熟人似的,小子,我們老大可等急了。」大漢開始不耐煩。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另一琴師不滿的抱怨。
大漢輕瞥他一眼,一個閃身,便一拳打了過去。
「啊……」隨著一聲慘叫聲,那琴師飛了出去。
「善旗。」琴歌感覺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簡木然看著跟前那已經昏過去的男子,嘴角抽搐,他們打歸打,沒事干嘛將人吃飯的桌子都給打翻呢?
那大漢似乎還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跟著上前,一把便伶起他。
「這就是你們不听話的後果。」大漢邊說著,另一手揮著拳頭逼近。
正觀望的眾人慌忙閉上眼,不忍心看著一幕。
大漢的手還沒踫到那琴師,便有一雙筷子擋著他的拳頭。
「你們惹到我了。」簡木然的聲音幽幽的在一旁響起。
大漢看去,是一婦人裝扮的女子,本來還覺得她那臉頰也算是精致,只是看到她額上那一抹暗紅的胎印,雙眸便開始不滿起來。
「你們也想來摻一腳?」大漢反問,瞪了她一眼,看了看還擋在自己手上的筷子,「就憑你這個丑婦?」
簡木然微眯雙眸,逼近他,「你這是在說我麼?」
大漢狂笑,「就你那樣子,不是說你還能是誰?」
一旁的幾個大漢也跟著笑起來。
琴歌只覺得那聲音甚是熟悉,但是眼下自己被那個人圍著,也無法看清來人是誰。
「我娘親生氣了。」簡夢軒听得出那口氣。
「你娘親?」琴歌疑惑的看著他。
簡夢軒點點頭,「是啊!我娘親生氣起來可恐怖了。」想到以前自己惹怒娘親的樣子,還心存余悸。
琴歌了然的點點頭,今日踫到他們,是自己運氣好麼?
「哦?」簡木然不怒發笑,微抬雙眸,「那就看看誰更丑如何?」
連生二人大驚,慌忙抱起簡夢瑤跑到一邊,小姐這個樣子,好恐怖,仿佛要把那人生吃活剝了一般,只能怪那大漢說了不該說的,小姐最討厭人這般說她了。
感覺到對方身上突然迸發的寒氣,大漢先是一驚,但是很快便鎮定下來,一手甩開那琴師,看著四周眾人那驚詫的神情,離自己那般遠,難道是怕自己傷到他們不成。
他哪知道,圍觀的眾人是被簡木然身上那莫名的寒氣給嚇到了,怕被她殃及池魚。
簡木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前那狂傲的人,意念一動,手上的筷子竟也如利劍一般,直直穿過那人的拳頭。
「啊……」大漢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被那筷子刺穿,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人。
簡木然不理會他眼神中那驚恐的神色,抬腳就是一個回旋踢,那大漢龐大的身影如掉線的風箏,直直的往一邊飛去。
簡木然拍拍手中的塵土,一臉輕松的看著眾人,「沒想到這玩意還挺重。」
眾人無不瞪大雙眸看著她,敢情她把這人當成玩物了?看她那瘦弱的身子,竟能一腳將比她大出數倍的大漢打飛,這是何等的力道?
那大漢被打出數米遠,一路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最後口吐鮮血,臉上也不知何時被她劃了幾條傷痕。
「剛才那婦人是用筷子將那人臉劃花了麼?」一路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朝一旁的人求證。
那人也是搖搖頭,剛才的手法太快,自己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是何時動手的。
「小姐。」連生無奈的看著她那輕松的樣子,剛才還是誰說不要惹是生非的。
簡木然知道她想讓自己停下的意思,但是這人一旦活動了起來,想停下來也是難得很那,自己現在就想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打翻了我們一桌子菜,還在這邊叫囂,是該打。」連翹不屑的看了一眼那邊已經昏過去的大漢。
「連翹。」連生惱怒的看了她一眼,她這麼可以這般縱容小姐。
「娘親好棒。」簡夢瑤也難得的拍手鼓掌。
簡木然看著自家孩子那興奮勁,淡淡的笑著,難得瑤兒這時候還清醒著,以前踫到這種情況,她早被無聊得睡著了吧,這懶散的性格到底像誰啊。
「兄弟們,上。」一旁的幾個大漢見自家的兄弟被人打得那麼慘,這才揮著各種家伙沖向簡木然。
「小姐,這次換我。」連翹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簡木然見她想動手,自家也樂得清閑。
只見連翹身形快速沖向那群人,憑著自己那如閃電般的速度,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一口氣將他們一個個打翻在地。
路人們愕然,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丫鬟武功也這般出色,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啊,簡直就是一群怪人吧。
「搞定。」連翹看著滿地的傷兵,輕松的拍著手。
琴歌這才看清不遠處那婦人打扮的女子,心不由得跟著抽痛,那臉頰,自己是幾輩子也不會忘卻的,雖然隨著歲月的流失,她也不似年輕女子般那麼靈動,但是反而增加了她身上那迷人的韻味,居然真的是她。、
「娘親。」簡夢軒往她懷里撲去。
簡木然順勢抱起他,不忘在他臉上親一口,「壞人都解決了,我們也該走了。」
簡夢軒狠狠的點著頭。
「等下。」琴歌慌忙叫道。
簡木然看去,腦中瞬間蹦出一個詞,海棠花。
連翹二人也看到了那男子,也是甚覺得眼熟,但是一下想不起來。
「你叫我?」簡木然疑惑的看著她。
琴歌眼神逐漸暗了下來,她是忘了自己了麼?也是,已經過了三年,當自己知道當年世子妃已經逝世的消息,一度沒有了生存的**,這病情也加重起來,今年剛有了好轉,這才想回司馬國,沒想到卻在這里踫上了她麼?她真沒死?
看著眼前那一臉病態的男子,簡木然皺眉,難道他是有什麼大病麼?
「簡小姐近來可好?」琴歌試探著問道,怕自己是認錯人了。
簡木然眉毛一挑,他認識自己?
「娘親好著呢,大哥哥認識娘親麼?」簡夢軒倒是先回答了。
「軒兒,該叫叔叔。」簡木然好笑的看著他,怎麼見著生人都叫哥哥呢。
「哦,」簡夢軒乖乖的點著頭。
琴歌看著他們母子那沒有一點內容的對話,頓時無奈,看來還真是她呢。
「我們認識?」簡木然沒放過剛才他那一臉受傷的樣子,好似自己不認識他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琴歌點頭,「只不過一面之緣,今日能再次遇見,也是緣分。」
見他說著不符合年齡的話,簡木然皺眉,「看你的樣子像是有什麼大病?」
琴歌搖頭,「這是老毛病了,簡小姐不必記掛在心。」
「我認識一個神醫,要不讓他幫你看看吧。」簡木然看著他,這人自己以前肯定是認識的,要不然看著他自己竟會有種不忍心,忍不住想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