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看著眼前筆墨紙硯,連連推辭道︰「長公主,小臣那幾個字難登大雅之堂,就不必獻丑了吧。」
「這你不說我也知道,」趙敏白了他一眼,「不過你放心,我只是私下獨自揣摩,不會給他人看的。」
楚錚還是不肯,趙敏心中微怒,道︰「方才還口口聲聲為我大趙,現在就請你將所說寫下都不願,你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就當你再說一遍,本宮用心銘記就是了。」
楚錚轉念一想,趙敏不來北疆倒也罷了,可她既然在此地,北疆後續之事于情于理都少不了她參與。她言行若有何失當之處,對整個北疆大局影響亦是不小。
「長公主,並非小臣不願效勞。只是小臣有自知之明,一手字實在羞以見人。」楚錚神情尷尬,「而且小臣已立下誓言,此番回到京城定要苦練書法,一雪此恥。不如這般,小臣先將方才所說寫下,待長公主熟記後便將之毀去,小臣不願日後還在長公主身邊見到自己昔日拙劣手跡。」
趙敏听了亦覺得可行。楚錚提筆揮毫,將北疆急需處置的幾件大事一一列出,分別注釋其中應注意之處,趙敏在一旁看著,一邊心中默記。
楚錚忽然停了下來,想了想,又在後邊加了幾條,邊寫邊道︰「反正是看完便要毀掉的,這幾處願听就就听,若是不願就當小臣沒寫過。」
趙敏看了看,均是提議自己需容讓,莫要與王老侯爺和其他幾位尚書大人起爭執,但具體內容又相當隱晦。忍不住道︰「既是寫了,何不寫明白些?」
「太過直白了未必是好事,長公主還是慢慢體會吧。」楚錚頭也不抬,慢吞吞地說道︰「來日方長,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話確實太俗了些,或者也可以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長公主身為帝王家中人,眼光還是長遠些為好。」
趙敏有些不服︰「為何是我皇室忍讓?」
楚錚並未理她。只是取過已寫完的前一張紙,在如何應對原西秦士紳的內容中又添了四字「審時度勢」。便又扔到了一邊。
趙敏不是笨人,自然明白這四字就是在回答自己。拿起那張紙。趙敏將「審時度勢」默念了幾遍,發現這四字穿插在文中那幾句中還挺合適的,不由苦笑,眼前這少年做事果然處處圓滑,就象北疆此戰中地隱秘之事,他若不承認自己還真拿他沒辦法。
是啊,皇室贏弱世家強盛。眼下就是這般局面。趙敏仔細想了想。發現皇家幾無可倚仗之處,如何與世家相爭?或者只能如楚錚所說的。寄托于來日方長吧。
楚錚看似正奮筆疾書,暗中亦注意著趙敏,見她並未再次發怒。心中也安定了些。三大世家再強盛,在世人眼中始終是臣子身份,就算輕易就將皇室如何,但散布各地的宗親亦不會甘心,定有人起兵作亂,雖說大都只是些無能之輩,但至少道義上便佔了上風,沒個幾年根本無法平定下來。何況三家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面對皇室打壓自然可齊心協力,若是沒了皇室,就算幾個堂舅也未必願奉楚家為主,更別說方家了。
政治這玩意兒,多數還是以妥協為主。
楚錚一輕松,心情也愉快了,似找到前世給領導當秘書的感覺,干脆好人做到底,又取過張紙開始寫起趙敏接見原西秦士紳時的講話稿來了。
而且一張嘴也有些貧了︰「長公主若是記下了,就將那紙撕了吧,小臣那幾個爛字實在有辱長公主清目。」
「別小臣小臣的了,」趙敏幽幽說道,「還有,莫再叫我長公主了,父皇駕崩後你我還是首次相見,我就不信你在叫長公主的時候沒想到過我姑姑。」
楚錚一抖,筆尖在紙上劃了長長一道,氣急敗壞地說道︰「胡說些什麼啊,哪有此事。」
饒是趙敏滿月復愁雲,見楚錚這副樣子也不由噗哧笑了起來︰「你果然最怕我姑姑,听到她名字就成這般模樣了。」
楚錚辯解道︰「大長公主如今助皇上協掌朝政,小臣對她老人家尊敬有加,長公主甫一提及,小臣不免失措……」
「得了吧。」趙敏一撇嘴,「當初你在我面前是如何抱怨的?還有,千萬別在姑姑她面前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