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皇後
昌盛聲音雖低，卻絲毫瞞不過余月瀅聰敏的雙耳，李修遠就發現昌盛在說完這句話時，余月瀅的雙手很明顯的停滯了一下。
「沒你的事。」李修遠故作不悅的朝昌盛瞪了一眼，然後轉頭一臉討好的對余月瀅道，「多吃一點，多吃一點。」
「吃飽了。」余月瀅絲毫不買賬，當即放下筷子，不冷不熱的落下一句話，便起身向房外走去。
「呃。才吃這麼一點……」李修遠在身後叫道，待余月瀅的身影消失，他才喃喃自語道，「不會是吃醋吃到飽了吧。」隨即又覺得不大可能，女人的心思歷來就跟天氣一樣捉模不定，說變就變，翻臉比翻書還快，「真是多事。」李修遠很不高興的又瞪著昌盛斥了一句。
「陛下息怒，侍奉您的生活起居本是奴婢職責所在，但您已近兩月未曾行過房事，恐對龍體有恙，奴婢心中憂慮不安。陛下在上，奴婢冒死諫言，房事之樂關系夫妻之間感情融洽，您兩月未曾踏足坤寧宮，只怕皇後娘娘每日都要黯然神傷倚窗垂淚矣。奴婢雖目不識丁，但亦知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也，是以陛下宜當移駕坤寧宮。」
昌盛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雙肩，低聲哭咽著說道，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婦似得。
「呃……」李修遠沒想到昌盛管天管地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連自己和皇後的房事都管了起來，當真是……
是什麼是呀，正如昌盛所說的，皇帝的內侍本就負責皇帝的一切生活起居，包括皇帝和後宮妃子之間的那點好事兒，如今皇帝沒有納妃，後宮只有一位皇後，如果皇帝兩月不踏足坤寧宮的事被那些外臣知道，恐怕昌盛這個內侍就得被人罵成尸位素餐了。這就是古代皇宮里的不成文規矩。
皇帝如果整日在後宮取樂，會被人罵成是昏庸無道，可如果一個妃子也不納，哪怕皇帝已有了兒子，那些外臣們照樣還是會哭著喊著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皇帝當開枝散葉才對，一個勁的逼皇帝納妃。
蓋因古代死亡率極高，尤其是小孩子，早甍的不在少數。朱元璋44個兒女，就早甍了五個，太子標四個子女，也死了一個。為保證皇室能傳宗接代，皇帝當然是兒子越多越好。
何況在昌盛看來，無論皇帝是否國事繁忙，兩個月不與自己唯一的正牌妻子圓房，也不臨幸任何宮女，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點不合常理，起碼不合身為一個男人的常理。
李修遠知道皇後的事情遲早都要解決，再這麼拖下去終究也不是個辦法。但想來想去，他總是沒辦法跨過心里的那道坎，畢竟皇後愛的人是朱允炆而不是自己。
「陛下！」昌盛見皇帝在東暖閣里皺著眉頭走來走去，心里不由很是納悶，丈夫和妻子魚水之歡，本是天經地義人理倫常，怎麼皇帝卻好像跟死刑犯赴刑場一樣，還得深思熟慮。莫非皇帝與皇後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導致感情破裂？還是皇帝身上有疾，不宜圓房？昌盛在心中不斷暗自猜測。
「叫什麼叫。」李修遠心情極為煩躁的沖昌盛吼了一句，「走，擺駕坤寧宮。」李修遠咬咬牙，最終決定快刀斬亂麻，真要被皇後發現了什麼，那也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怎麼躲也躲不過的。
「是，陛下。奴婢馬上著人準備妥當。」昌盛一听皇帝終于肯去坤寧宮了，心下不禁大喜，笑容滿面的應答一聲，撲騰撲騰的起身就出了東暖閣吩咐人準備龍輦等事宜。瞧他那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他發大財了。
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奴才逼著主子和主母圓房的事發生。李修遠很是無語。轉而一想到晚上要和皇後相見，心里不由一陣緊張忐忑。當皇帝這麼久，他都快忘了緊張是什麼感覺了。
今晚的夜色很美，皎潔的月光裝飾了夏日的夜空，也裝飾了大地。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稀疏散落在夜空的星辰，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著細小的光點。
「這是俺的處男之夜。」御筆望著近在咫尺的坤寧宮，狀似夢囈般喃喃自語道。
同樣燈火通明，卻給人一種孤單冷清的坤寧宮前，一臉喜悅又帶著幾分焦急之色的皇後馬玉潔正領著一干宮女內侍翹首相待。
早在皇帝決定要擺駕坤寧宮的時候，昌盛就已派人到坤寧宮向皇後稟報了。得到消息的時候，馬玉潔當場雙眼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
整整兩個月，皇帝終于肯來坤寧宮了。馬玉潔也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每日黯然神傷的以淚洗面，幾乎到了傷心欲絕的地步。期間她一直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讓皇帝不高興了，亦或是自己沒盡到一個妻子的義務和責任。
各種各樣的想法一直纏繞在她的腦海里，卻唯獨沒有任何一條是責怪皇帝的。因為古代的女子只有侍候丈夫的義務和責任，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的權利。而她同時也知道，皇帝在沒踏足坤寧宮的兩個月里，並未臨幸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哪個美麗的跟天仙似得余月瀅也不例外。這讓馬玉潔心中更加自責。
面對巨大的喜悅，馬玉潔顯然已忘記自己這兩個月到底是怎麼渾渾噩噩過來的。站在坤寧門下，猶如一個即將出嫁的黃花閨女般，心中被幸福和喜悅，緊張與忐忑重重包圍著。
「娘娘，陛下來了。」負責前哨打探消息的馬玉潔的貼身侍女舒春氣喘吁吁的從坤寧門外的長廊外疾奔而來，嘴里一直叫著這六個字。
「哎，娘娘小心鳳體。」舒春還沒到皇後身邊，馬玉潔早已顧不得什麼端莊禮儀，提起火紅的盛裝長裙，就一路向長廊外奔去，急的身後一干又是喜悅又是緊張害怕的扈從們也趕忙追上去，同時不斷出聲提醒。
「陛下，皇後娘娘迎駕來了。」昌盛一邊跟在龍輦身邊，一邊盯著前方，皇後的身影一出現，眼尖的他立馬就向皇帝回報道。
「啊？」一直怔怔出神的李修遠顯然沒听清昌盛的話，下意識的叫了一聲，抬頭望去，只見一道曼妙的美麗身影如自前方不遠處向自己奔來。在皎潔的月光下，火紅的宮裝如同黑夜里舞動著美妙舞蹈的火精靈，成為人世間最美麗的焦點，天地在瞬間黯然失色，連夜空的星辰也害羞似得躲進了雲層里。
「臣妾迎駕來遲，請陛下恕罪。」時間仿佛不存在一般，只眨眼間，氣喘吁吁的皇後已出現在了李修遠跟前，如水波蕩漾的雙眸中含情脈脈，隱有晶瑩閃動，略施粉黛的俏臉上淚痕猶自清晰可見，飽滿的胸脯不斷上下劇烈起伏著，一雙縴縴玉手的十指緊緊扣在一起，溫柔婉約的聲音如同天籟，又似春日和煦的風，柔軟，親切，舒適。
「玉潔……」李修遠情不自禁的走下龍輦，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的可人兒，嘴巴張了張，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陛下！」馬玉潔仿佛十年如一日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般，不顧在場眾人，熱淚盈眶的一把撲進了李修遠的懷抱里，雙手緊緊將李修遠環抱著，好似生怕皇帝又突然離她而去。壓抑的低低哭泣聲，哀婉淒絕，道盡一個女子的獨守空房之淒苦。
「對不起，都是朕的錯。」李修遠也用雙手攬住馬玉潔的香肩，滿含愧疚之意的道歉道。
「不，陛下願再次踏足坤寧宮，臣妾已心滿意足了。」馬玉潔使勁搖著頭不願接受皇帝的道歉。
場邊眾人看著這感人的一幕，都只覺鼻子酸酸的，眼淚很不爭氣的就流了下來，臉上卻是一片喜悅之色。昌盛更是喜極而泣不能言語，就那麼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咧著嘴無聲的笑著。
「來，隨朕一起回坤寧宮。」待皇後激動的心情慢慢平復，李修遠突然一把將皇後柔軟的身軀橫抱起，邁步走到龍輦上坐下。
「啊！陛下，不可。」皇後如受了驚的小鹿，連連勸阻道。
「無妨。」李修遠低頭望著臉色嬌羞的皇後，眼中浮起幾分柔情，俯首在皇後耳畔輕聲說道，同時亦順勢在她耳垂上留下了李修遠自來到大明後的第一個吻。
「陛下！」馬玉潔含羞帶嗔的低低申吟了一聲，閉著雙眼，依靠在皇帝溫暖寬厚的肩膀上，美麗的容顏上滿是喜悅幸福之色。
古時的女人真的很容易滿足，她們不需要什麼金錢，不需要什麼權利，也不需要別人的阿諛奉承，只要自己的丈夫能夠體貼、關心、愛護、憐惜她們，她們就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
「真是個傻女人啊。」李修遠不自覺的感嘆道，心中涌起幾分憐惜。
「起駕！」昌盛哽咽著聲音，神情振奮的高聲吆喝道。
于是，在眾人艷羨和祝福的目光中，不是夫妻又是夫妻的皇帝皇後兩人乘坐著乘輿龍輦緩緩向坤寧宮方向前進。
只是誰都沒發現，在龍輦身後的長廊盡頭，一個身著白色宮衫美若天仙的女子正怔怔出神的望著龍輦上的某人，借著皎潔的月光，隱約可見其絕世的容顏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留下。
李修遠心中忽然似有所覺般急忙轉頭回望，卻只見長廊盡頭只有一陣輕風拂過，空空蕩蕩杳無一人，莫名的，李修遠心里不禁感覺一陣深深的失落。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也許是每一個男人都與生俱來的人類本能吧。李修遠心中暗自感嘆。
「陛下，讓臣妾為您寬衣吧。」坤寧宮中也分東暖閣和西暖閣，西暖閣是皇後日常居住，東暖閣則是專門用于帝後合巹。此刻李修遠與皇後馬玉潔就正身處于東暖閣里。
「先熄燈吧。」李修遠未免坦誠相見給自己帶來尷尬，柔聲提議道。
「是，陛下。」一向對皇帝百依百順的皇後不疑有它，臉色暈紅的嬌羞應了一聲，身姿裊娜著轉身去吹滅燈火，只余下一只蠟燭仍舊搖曳著昏暗的火光，似是想要親眼見證李修遠的破處之夜。
不知怎的，雖然與皇帝成婚數年，一直彼此恩愛。但時隔兩月，兩人再度相見時，馬玉潔心中竟隱隱感覺有些異樣，好像新婚之夜般，緊張、激動而又萬分期待。
「好美。」李修遠借著微弱的燭火，只覺雙眼一陣眩暈，情不自禁的贊嘆道，同時小月復上亦暖流涌動，好似有一股火焰瘋狂燃燒著，促使著他不由自主的走到床榻邊，伸出微微顫抖著的雙手輕輕撫著皇後美麗的嬌軀。
「陛下！」
「嗯？」
「可以親一下臣妾嗎？」
「可以。」
「陛下！」
「嗯？」
「讓臣妾服侍您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