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計劃
「朕也不瞞國丈。不錯，朕此舉正是此意。」李修遠深邃如夜空的雙眸迎向余忠生的視線，毫不避諱的肯定點頭道，至于他口中的‘不錯’兩字究竟說的是什麼不錯，一旁的皇後和余月瀅等人都听的雲里霧里，啥也不明白。
反正她們安安靜靜的听著余忠生和皇帝談了一大堆，全部圍繞的主題要麼是商人，要麼是商業，總而言之，都與‘商’這個字有關。而且兩人之間的談話也是相當隱晦，要麼拐彎抹角，要麼就不明說，搞的跟做賊似得見不得光。
其實李修遠也不喜歡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來談論問題的，但無奈的是，這些問題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會在大明的土地上掀起一片旋風暴雨，由不得他不謹慎，尤其是工商業這一塊，歷來是歷朝歷代中極難以處置的一個重要問題，其中牽扯到的關系和利益極為復雜，誰也沒辦法說的清楚，更無法清晰明了的進行處置，不負責任的說，封建時代下的工商業，基本上就等同于一個爛攤子，太難收拾了，更別妄想能一朝一夕之間就把它收拾干淨。
但爛攤子歸爛攤子，總歸要有人來收拾，否則一直這麼爛下去，對國家有弊無利。李修遠要想做出一番事業，工商業這塊爛攤子就必須要收拾，否則國家經濟發展不起來，國家無法強盛，他再有雄心壯志和宏偉的理想，也只是後繼無力的徒勞無功罷了。
「若真如陛下所言，那當真可謂是我等商賈莫大的福音了啊。」余忠生得到皇帝的肯定回答，頓時欣喜若狂，神情極為激動的說道。
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是農工商’中最末的一位，可說是商人們心中永遠的痛，但國家政策如此，國家支持的正統學說也堅持這個思想觀念，就連一國之主的九五之尊皇帝也這麼認為。商人們即使有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地位，也沒有這個能力能辦得到。
有一句話說，在中國，有錢算個屁，一旦涉及到政治，侵犯權勢，觸犯法律過了頭，管你有多少錢，立馬讓你傾家蕩產，一律殺無赦。這便是中國的一大特色。
沈萬三當初夠牛叉的了吧，南京皇宮一半都是他出資建造的，最後結果呢，不也照樣被朱元璋收拾的干干淨淨。後世的廈門遠華走私案的主犯賴昌星夠牛逼了吧，個人資產四百多億人民幣，偷稅漏稅過百億，國家政府機關關系從地方打到中央，涉及人數數千人，最後還不是中央政府一句話，他賴昌星立馬就城了窮光蛋，灰溜溜的逃亡加拿大，寧死都不接受加拿大政府的遣返。
所以說，在中國，在封建時代，在專政制度統治下，有錢的商人是讓窮人羨慕的。但在商人眼中，卻是有錢不如有權。只要有權，你有錢的人還不得乖乖把你兜里的錢使勁往他兜里送？
于是官紳勾結出現了，土豪惡霸也來了，普通老百姓們的日子更難過了，國家**滅亡的結局也就注定了。
如今皇帝竟然坦言說要改革目前大明王朝的工商業，要改變商人們的地位，余光中這個混了數十年商人‘身份’的商人哪能不激動？而且與皇帝交談討論了許多，余忠生確定，皇帝這回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大干一場了。所以他的心里立時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不僅是你們商賈的福音，同樣也是我大明王朝的福音，更是我大明百姓的福音。」李修遠笑著點點頭，旋即卻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只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啊。三千河堤非一日之功，百年腐朽非一時風雨，這事能否成功，朕尚遠遠無法預料。」李修遠對于這件事的成功究竟有多少成功率他也沒把握，只是有的時候，該做的事還是必須要做，成與敗就只能靠老天爺了。
「陛下放心，草民雖布衣一身，但綿薄之力還是有的。為了此事，草民定然會不遺余力的將商人都聚集起來，好實現陛下的宏願。」余忠生慷慨激昂的說道。
余忠生現在又想明白了一件事，皇帝之所以要讓自己把全國的商人都聚集起來組成全國性商業聯合會，其實就是想將商人的力量集合起來，組成一團讓人不可小覷的力量，到時候即便士子清流和豪族勛貴想要反對皇帝的政策，至少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一下了。
當然了，事情並非表面上看去的那麼簡單。只是事情都要一件接著一件解決才行，不能想著全部一下子就把問題徹底解決。
「嗯。」李修遠點點頭，爾後看了一眼在一旁坐著的眾人，不由莞爾道，「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發呆了這麼久。」
「陛下何須如此說，听陛下與國丈聊天，妾身等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呢。」皇後馬玉潔輕輕搖頭，一臉艷羨的望著皇帝，輕笑道。
「這倒是實話。」李修遠也不客氣，當仁不讓的接受了皇後的贊美。
「陛下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皇後莞爾，笑罵道。
說來，對于皇帝翻天覆地的改變，該是她這個皇後感觸最深吧。雖說曾經皇帝也喜好讀書，但在她一女流之輩看來，實頗有死讀書讀死書的嫌疑，她也曾多次勸說過，但性格怯懦的皇太孫骨子里卻有一股子不易為人察覺的頑固和倔強，就好像當年的太子朱標一樣，寧死都不願改變自己仁政的想法，對于太祖高皇帝的鐵血政治總是抱著一種違逆的心理，終其一生郁郁不得志，到最後竟以死來相抗，不由令無數人扼腕嘆息。
原以為性格倔強的皇太孫也會如同朱標一樣表面服從皇祖父朱元璋，暗地里仍然堅持自己的仁政，甚至以為他一旦繼承了皇帝的寶座，就會大力革除朱元璋所頒布過的政策和旨意。可是，忽然有一天，沒有任何征兆的，她感覺到這個男人在無形之中悄然發生了改變。
當朱允炆還是皇太孫之時，本就對男女之事不大熱衷，整天跟在方孝孺和黃子澄兩位翰林學士的後面學這學那，若非朱元璋逼著他要生兒女，只怕朱允炆還未必會這麼早就生下了朱文奎。
後來皇太祖駕崩，皇太孫成了新一代的皇帝，馬玉潔原以為相公皇帝會熱衷于國家政事而冷落自己。事實也一直按照她的猜想發展著。直到太祖駕崩一個月後，馬玉潔的心里就更恐慌了，因為她發現皇帝總是在有意無意的躲避自己。這讓她心里極為難受，幾乎夜夜難眠。
她和皇帝的確是恩愛的，但恩愛只是表面，背後實則是更多的寂寞和孤獨，還有空虛。冷冷清清的皇宮中，每個人都是孤單的，上至太後下至都女內侍，誰不寂寞？馬玉潔只是個女人，一個有幸走進深宮大院卻不得不忍受皇宮清冷的皇後。
原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將可能如此的在淒苦中度過。誰知，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皇帝卻好像金不換的浪子回頭，整個人跟變了個人似得，不僅對她愈發體貼和溫柔，就連男女之事也熱衷起來了，經常在宮中都女面前調戲她，猶引起她注意的是，每回皇帝和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熱時，都絕沒有內侍和其他男人在場。好像在皇帝眼里，不男不女的太監與正常的男人並無多大的區別。以致于在自己寢宮中伺候的太監都全被皇帝從頭到尾換成了清一色的都女（明朝宮女正式稱呼）。
對于這個問題，馬玉潔曾經疑惑過，因為以前的皇帝雖說對內侍的態度和條件都相當苛刻，但起碼不會把太監當男人看待。沒想到皇帝如今倒是對內侍的性別相當在意了。
有了這個新發現，馬玉潔立刻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除非必要，她基本上都只使喚宮女，無形之中兩人的關系變得更加融洽，尤其是皇帝在床上的表現，常常讓她有些吃不消，第二天基本都得要到日上三竿，休息足夠了才能起的來。這讓她心中歡喜之時，也不免有些憂慮，擔心皇帝會因為自己無法滿足他而壓抑自己的**。所以她在深思熟慮之後，才有了把余月瀅納入後宮的決定。
至于皇帝其他包括學識和個性、為人處事等等各方面的改變，馬玉潔覺得自己毋須再去細想，因為幾乎整個大明天下，不管是瞎子還是聾子，都都夠極其鮮明的感覺到其中所發生的截然不同的變化。
「對了，此外朕還有一個計劃需國丈相助。」李修遠看了看余忠生，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忘記說了。
「陛下但講無妨。」余忠生剛進京之時，尚且還怕自己會落到沈萬三當年的下場，因而心中總是忐忑，沒想到，事實與自己所想完全相反，不僅意外的和女兒的關系有了極大的好轉，而且皇帝明顯愛屋及烏，對自己乃至于整個沈氏家族都青睞有加。這不，皇帝雖說是有一個計劃需要自己的幫助，但以他個人的猜測，想必這個計劃自己又將獲利不少，更重要的是，有了皇帝和朝廷的支持，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沈氏家族重新站在商場的輝煌巔峰之上，甚至是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