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胡言亂語,她的話便是真,我說的便全部都算不得真……我自是知道你不信我的……是她和你在戰場上探討兵書,是她和你在營帳中出謀劃策,是她和你在鄉野間采菊東籬,是她和你在明月下指天為約,是她和你在榻上對弈人生,是她和你在烽火中青絲為念,是她,沈薇薇,而不是我武青鸞……」倏忽間,武青鸞笑開,那大朵大朵的笑,燦爛奪目,綻放在那張蒼白的臉上,竟是染上了無邊的落寞,縴塵難染。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當如是。
剎那,染芳華。
千子健始終將妾室沈薇薇緊緊地摟著,似在安撫著她,不置一詞。但那攏在袖中的手,若是我沒看錯,竟似,微微的……顫抖?
壓抑,亦或掙扎?
我隱隱琢磨出其中的深意來。
若是按照老套的情節,該是這武青鸞未成親前曾和千子健互定終身,但不知為何這千子健似乎是遺忘了,更甚至是,將這定終身的對象也誤以為妾室沈薇薇了?這才可以解釋他為何會對沈薇薇另眼相待,會為了沈薇薇不惜和她徹底決裂。
但這也只是常理的老套罷了,也不排除武青鸞故意為之,畢竟為了一己地位,故意編瞎話的人不在少數。
「霧悠,你怎麼看?這武青鸞,是該休,還是不該?」景行然依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根本沒有深入其中的打算。就連這惡人,似乎也樂得由我來當。
他身後那名侍立的紅衣男子,面上勾笑,媚態眾生。
望向地面,千子健和沈薇薇一雙碧人,互相扶持著而跪,看著竟令我有些微微的刺眼。
武青鸞的額頭直接便重重地磕在地上,頭皮磕破,泛起血跡。然後,在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從容站起︰「五年前妾身嫁到將軍府,心中所想的,僅僅只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是今天,必是連這空想,也只能成為奢望。若今日皇上御口下旨休妻,那麼妾身便血濺當場。賤命一條,早就無顏回去見家父,不如了此殘生。」
擲地有聲,話語決絕。
片刻的怔楞,我甩袖,將那早已冷卻的茶盞揮到武青鸞面前︰「皇上面前,豈容得你放肆!」
幾乎是在茶水飛濺的同時,我便直接從座椅上起身,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右手一甩,便是狠命的一個耳刮子︰「這條賤命,給皇上身邊那位紅衣公子做侍妾倒是當得,不若從了,豈不省事?」無人瞧見的死角,我手中的一枚細小顆粒直接趁著這一耳刮子一並灌入她的口中。
她咳嗽連連,待恢復些,只余澀然︰「自古一女不嫁二夫,姑娘似乎是高看我武青鸞了……」無邊的眷戀席卷,武青鸞眸眼定格在千子健依舊跪在地上的身影。到最終,在他和沈薇薇相依如蜜的糾纏中,眸中只余死寂。
紫色的身影從我身邊飛奔而過,那一角衣袂,飛揚在空中,直撞那如鐵殿柱。
怦然聲響,在我身後成為絕曲,我敏銳地捕捉到千子健身子一顫,竟是拋下妾室沈薇薇直接站起身來,企圖接住那凋零成葉的紫色身影。
唇一勾,冷冷笑開。
「皇上既然全權由霧悠做主,那我自然便得遵旨。這武青鸞寧死不堪二嫁,實屬對皇上大不敬。霧悠以為,人即使死了,但只要這身子在,也必須得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