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世 第一卷 第七章 飛鳥與凶(上)

作者 ︰ 頹少

樓師妤的面前台案上,是一方端硯。

一個俏麗的丫頭,站在她身畔,替她慢慢研著墨。另一個丫頭站立在她身後,替她輕輕搖著扇兒。

角落一個金邊嵌瓖的暖爐里,炭火偶爾暴裂,傳來「哧哧」的細響。

時是初春,又是北方,外面還落散著細雪,樓師妤卻絲毫不覺寒,甚至有些兒熱的慌。甚至想到了讓人扇起扇來。

她本是極為文靜偷閑的性子,但此刻心中卻一點兒也安定不來。只因現在她的心中,實在非常的著急。

如果再無轉機,再有半月,她那不懂事的渾球弟弟,就要被問斬了。

她提起筆,往硯台里輕輕抹了抹筆尖兒。墨香幽幽,她卻提筆不著,對著一張白紙發起怔來。

「琴兒怎麼還不回來。」她對著研墨的丫頭小青說道。

小青知她意思,怯聲道︰「小姐,應該快了吧。琴兒和安師爺一早已經去城門候著了,一看到人馬上就接來。」

樓師妤縱是萬般的機巧,這時候除了等待,也再無能為力,該做的事,她都做到了。甚至厚著臉皮求遍了熟與不熟的所有京城權貴,只求盼來四弟的一絲生機。

然而事與願違,若換了以往,或者還有些人願意相助于她,只是現在事勢不許。北方獸人入侵以來,這滿城的百官,都有種惴惴不安的思緒。

誰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這種非常時期,若不小心攬事在身,可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小青,幫我取幾束蓍草來。」樓師妤放下了狼毫。

樓師妤不是個信命的人,但此刻,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卜卦上。

小青知道她的心思,從行李中取出了一捆已經干澀的蓍草,一五一十地數將起來。「小姐,數好了,整五十支。」她把數好的蓍草遞給了樓師妤。

樓師妤雙手合什,默默念叨著,開始慢慢地卜筮求爻。

「怎麼樣,這次有沒有希望?吉還是凶?」身邊的小青和萍兒都張大了雙眼,連呼息聲都不敢喘大一絲。直等到樓師妤卜卦完畢,方才急聲問道。

樓師妤看著卦象,絕麗的容顏變得有些青白,喃喃道︰「飛鳥與凶,明知不可為而強為。唉……我明知道玉官這是自做孽不可活,可是我又如何真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萍兒和小青面面相覷。不知樓師妤從卦象中看出什麼。

「罷了,這次無論如何該是最後一趟,再沒有希望,咱們就返家幫玉官準備後事吧。」樓師妤輕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修裙墜地,勾勒出她窈窕的絕世風姿。

忽听腳步碎響,幾女一時興奮轉身,但听珠簾落響間,正是琴兒已經回來了,只見她急匆匆地跑將了進來,捂著嬌胸,不停地喘著氣道︰「小姐小姐,來了,來了,高大人來了。」

樓師妤臉上刷地飄閃出一絲喜色。疾站起身來,對著左右幾個丫頭道︰「咱們快去迎接。」

萍兒點頭,轉身處卻又提醒道︰「小姐,你的面紗。」

樓師妤搖了搖頭,道︰「不用,若帶著面紗見客,實為不敬。」

萍兒急道︰「可是小姐,安師爺說過,這高大人可……可是出了名的好漁色。萬一被他看見小姐你,一定會起覬覦之心。」

樓師妤美目一寒,道︰「說什麼呢,現在是我們求人,還理這些末節作甚。嘿,再說下流,誰又能無恥過咱們家里那魔星。」

萍兒低下頭,抿著嘴兒,低聲道︰「是。」趕緊掀起了珠簾,隨在樓師妤的身後向樓下走去。

高辛佑的雙眼,一下睜的渾圓。心里暗暗叫了幾聲「乖乖」。沒想到這樓家的三小姐,竟然是美艷到不可言喻的一個人間尤物。

「高將軍請坐,容我讓人替將軍備上茶水點心。」樓師妤輕彎柳腰,雙手疊月復,微微屈膝,向高辛佑道了三下萬福。

高辛佑干咳了一聲,雙眼都有些血絲溢出了。听著樓師妤這恰如鶯啼的聲音。再看著她彎身行禮時那映入眼簾的烏發蟬鬢,那脖頸處低身時隱隱一現的白女敕胸肌,饒是一世花柳叢中長大的高辛佑,在這歲寒的天,也覺得有些熱得挨不住。

他趕緊退後幾步找了椅坐下,慌也似的翹起左腿來稍作遮攔,只恐身下凶器,就這麼的原型暴露出來。這種少年般的沖動,他已經多年未有。

「何必這麼生份,什麼將軍不將軍的,我不過虛長幾歲,你要看得起我,不如你就叫我高大哥好了。」高辛佑雙手抱拳,作揖道。

他人雖精明狡詐,但一向不羈慣了。換了平時,那會這麼的說話,但不知為何,面對著如此佳人,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裝得盡量斯文一些。

當然內心深處,他早已經恨不得立刻撕下樓師妤的裙裾,騎在身下任意施為。

樓師妤從高辛佑的雙眼中,早已經讀出了所有一切,她心中對此人是無比的厭惡。恨不得拂袖而去,此生再也不見到這可惡的雙眼。但她仍只有繼續的忍耐。

她營救她四弟樓玉官的所有努力到目前都已經失敗,樓玉官是否還有救,至少到目前為止,已經只能寄托到高辛佑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能說動當今皇上的,只有麗妃。而要接近麗妃,唯一的方法,只有找到這擺明了要獅子大開口的高辛佑。

可惜她還是低估了高辛佑的胃口。

「高將軍旅途辛苦,師妤無以為報。只能備上綿薄之禮,希望將軍能笑納。」樓師妤輕輕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把禮物送將上來。

樓師妤繼續稱著他為將軍,保持著彼此的距離,並在第一時間提到了禮物,暗示著對方彼此間只是賄贈的關系。

數個丫鬟用玉盤把一盒盒的禮物送將了上來。所有禮物均用金線織就的寶盒裝著,紅綾掀處,金光閃閃。可想而知,里面該是何等的奇珍異寶。

然而忽然之間,高辛佑對所有唾手可得的寶物都失卻了興趣。他已經發覺,這樓家最珍貴的極品,就是此時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這個絕世佳人。

「若這麼大好的機會,我也沒辦法拿下你,那我不如一頭撞死好了。」高辛佑面上表情柔和,一付關懷體貼的樣,心中的**卻開始橫流。

財色兼收,高辛佑似乎已經看見,樓家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已經攬入自己的手中。而樓師妤,正在自己的胯下放蕩地申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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