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學校的明文規定︰為了防止學生之間的私斗,決斗競技場在非工作日中不對藍宿舍以外的學生開放。
因為這條規定,黃宿舍的永遠並沒有在周末使用校內競技場的資格,所以兩人只能將決斗場地選在了位于小島邊緣的一處懸崖邊。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有個好處︰避免了被全校人圍觀的命運。
「以這樣的理由決斗……雖然說得通,但總覺有些奇怪。」永遠展開自己的決斗盤。出于「少數服從多數」和「絕對不要和女孩子爭論」的原則,即使內心並不太願意,他也不得不接受綾音和八雲紫的決定。
「你還是太甜了,永遠。」相比起永遠的不清不遠,綾音倒是沒有一點點動搖或猶豫的表現,反而愈發的斗志昂揚起來。
「真好呢,」少女那太陽一般的姿態讓永遠不由地在心里有些羨慕,「嘛,雖然對我來說會很麻煩。」
這場決斗還沒有開始,他在氣勢上就已經輸給了對方。
「要知道身為一名決斗學院的在讀學生,你就應該擁有相應的覺悟︰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做好與那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決斗的覺悟。只有通過這樣不停地戰斗,我們才能成長為一名偉大的決斗者」
「不知道為什麼听上去很像某些RPG游戲里的迷宮設定……」
「而且他們找你決斗的理由可能是千奇百怪的,比如說‘心情很好’,‘氣色不錯’,‘天氣真好’等等等。」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這個學校里的學生感到有些絕望。」
「當然,如果對方提出‘請……請和我以交……交往為前提決斗吧’這種要求也要嚴肅真誠的回應對方。」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微妙的不快。」
「總,總之就是這的樣!」也不知道是覺得成功說服了永遠還是她自己,綾音理所當然地結束了自己那雖然慷慨激昂但其實挺不著調的陳詞,「快點開始決斗吧!然後就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我們去去去去……」
狀態正好的她其實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想說‘去約會’的吧……永遠大致能夠猜到,雖然平常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在談及這些方面的話題時依然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羞于啟齒的樣子意外的可愛。
但是,在少年的眼中這一切對于他來說都無福消受,至少現在不行。
正是因為明白得到的可貴,所以更加害怕失去的可能。這樣的恐懼化為了堅固的枷鎖束縛著少年的手腳,讓他無法前進。但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對不起,」將歉意和負罪感埋在心底,永遠抽出了自己的手牌,「但是我可是不會放水的,綾音。」
……
「唉?殿下回來了!」輝夜回到永遠亭的時候,長著兔耳朵的少女正吃力地抱著一個大桶,在院子里一步一步吃力地挪著。
少女放下手中的大木桶,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說不出的快活,「殿下,鈴仙好想你哦。」
「怎麼,我不在地這段時間又被帝給捉弄了?還是被永琳當成了藥物的實驗對象?」
「嘿嘿……」鈴仙只是不好意思地笑著,不做否定,但是也沒有肯定。
「對了,你在干什麼呢?」
越過鈴仙嬌小的身軀,輝夜將注意力放在了身後那個大得有些夸張了的木桶上。
半個鈴仙高的木桶里裝滿了各種顏色和花紋的布料,而且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眼熟。
「晾衣服啊!」鈴仙伸手指向不遠處的空地,那里此刻正豎著幾排幾列整齊的竹子。如果輝夜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這顯然是最近才有心移栽過來的。
「晾衣服?!」她抬頭望望天空,感到不可思議,「在這里?」
要知道︰永遠亭坐落于迷途竹林中,而整個迷途竹林都被由法術制造出來的濃霧包裹著,終年見不到外面的陽光,晾衣服什麼的……這不科學。
「是的,」鈴仙點著頭,長長的耳朵隨著腦袋的動作搖來搖去,「這些竹子都是我費了好大力氣弄來做曬衣桿的。」
「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鈴仙調頭抱起那和她不成比例的一盆衣服,赤色的雙瞳閃爍著興奮的神彩,「我還打算趁著這幾天將莊子上下能清洗的東西都好好洗一洗呢!」
「趁著……這幾天?」
鈴仙的話讓輝夜更加不明白了。
「是的,前幾天妹紅大人來找殿下您的時候弄壞了永琳師傅辛苦弄來的藥材,就被生氣的永琳師傅抓著罰做苦力了。」
鈴仙的話讓輝夜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自己的死對頭——藤原妹紅在永琳皮鞭的督促下搬磚頭的畫面。
想到那只成天來找他茬地火雞也有今天,她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只差沒有為永琳的舉動豎起大拇指了。
「當時永琳師傅看到我本來打算到外面去曬衣服的我,就讓妹紅大人幫忙把這些衣服烘干了。」
「不死鳥牌人形自走烘干機?永琳,這真是甚合我意啊!」強忍著想要笑出來的沖動,輝夜已經暗地里將從發梢到腳趾將她夸了個遍。
「鈴仙,永琳現在在哪兒?」
「永琳師傅在自己的藥室里,和妹紅大人一起。」
听到這樣的回答,輝夜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她露出一個「你們都懂」的笑容,留下滿頭霧水的鈴仙,邁開步子朝藥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永遠現在覺得非常無奈,非常非常的……無奈。
或許還真是不決斗不知道,一決斗嚇一跳,原來他和綾音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結下了如此之大的仇怨。
此刻,站在他對面的少女正全力全開地,毫無保留地,通過兩人間的決斗向自己的對手傳達著令人戰栗的不滿和怨氣。
但是永遠又不得不承認,單純從決斗上講,她使用了最正確的策略。
就比如說︰「陷阱卡滑槽發動︰這張卡在對方手卡4張以上時才能發動。確認對方手卡後,選擇對方手卡的一張怪獸卡,回到持有者卡組,我選擇你手牌中的幻想鄉-色彩繽紛的門番。」
他剛剛抽進手里的門番……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就回到卡組里去了。
再比如說︰「發動蓋卡心靈崩壞︰宣言1個卡名發動。宣言的卡在對方手卡的場合,對方把那卡全部丟棄去墓地。我宣言的卡是幻想鄉-不動的大圖書館。」
這是他剛剛檢索上手的圖書館……同樣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送進了墓地里。
「發動反擊陷阱卡天罰……」
他的售票員……
「打開反擊陷阱卡神之宣告……」
他的恐怖的波動……
這到底是要多大的仇才會做到這種地步啊!
永遠覺得現在已經不是放不放水的問題了,而是對方會不會一時心軟高抬貴手饒他一命。
在除去那些為了針對他而專門塞進卡組的卡後,綾音的卡組反而表現出了上次決斗中所沒有的強大威懾力和生命力。
這讓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前場,後場,各式各樣的怪獸和魔陷構建成了一道道堅固的鐵壁,讓永遠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應對。
雖然才剛剛經過第五個回合,但現在場上的局勢是永遠被對方給徹徹底底地壓制住了。
「哎呀呀呀,好像很不妙啊!」而大概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八雲紫站在一旁幸災樂禍。
然後更糟糕的是,她巧笑嫣然的樣子似乎更加激化綾音的怒火。
「我蓋上一張卡,回合結束。」永遠在後場蓋上一張卡,無奈地結束了自己的回合。現在他的場上怪獸區空空如也,而綾音的那邊,一只特殊召喚出來的天空勇士-尼奧珀爾修斯(ATK:2300)正斗志昂揚地盯著自己。
「我的回合,抽卡!天空勇士-尼奧珀爾修斯(ATK:2300)直接攻擊。」
「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得手,打開陷阱卡大魔法師的賢者之石……」
「打完架以後果然要來碗雜碎湯才是正途啊!」和妹紅一起坐在永遠亭外的回廊上,手捧著熱乎乎地雜碎湯,輝夜正奢侈地享受著戰斗之外難得閑適的時光。
一切都按著她的劇本走了過來︰來到配藥室,而後發現永琳和妹紅,到拌嘴,到動手,接著被發怒的永琳趕了出來,最後打完架坐在回廊上喝雜碎湯。一切都熟悉到讓人懷念。
至于剛見面時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火爆場面早已經不知道被扔到哪兒去了。
「你怎麼回來了,不在那邊陪著……你的那個小鬼了麼?」美美地吮著碗里的湯汁,妹紅發出滋溜滋溜地聲音。
「陪是要陪著的,但是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呀!不然要是像你這樣想我了怎麼辦?」輝夜眯著眼,愜意的眯起眼,似乎都已經快要睡著了。
「要是有人想你就奇怪了……像你這種性格惡劣的女人,走到哪兒都是被人詛咒的存在。」
「所以說,你這種古板不知情趣的性格注定了你一輩子都只能當老處女。」不過,就算在喝著湯的兩個人,唇槍舌劍也沒有一絲一毫停下的跡象,「要知道,感情這玩意就如同蜜里調油,是要慢慢調出來的。」
「結果你就把自己調成了一個老處女?」輝夜的話讓妹紅想起了自己那可憐的父親,身為皇子的他向眼前這個卑微的女人求婚,卻被這個女人狠狠地羞辱了一通,結果自己整個家族的命運被她弄得一塌糊涂。
想起了這些不願想起的仇恨和過去,一時間妹紅的笑容有些苦澀,看向遠處的眼神也跟著閃爍起來。
「那是因為我還沒遇到能讓我敞開心扉的男人。」仿佛沒有察覺到妹紅的變換,輝夜喝了一大口湯,然後暢快地嘆出一口熱氣,「不過小永遠倒是讓我比較滿意。」
「你是說那個小鬼?」妹紅有些驚訝,身為敵人的她可以說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這個女人的高傲,自然也知道能讓她做出「比較滿意」這樣的評價是何其困難的事情。
「只可惜他太認真了,認真到主動背負起了許多自己本身不需要背負的責任。」
「是麼……」這樣突然的發言讓妹紅有些措手不及。
「你說,沾濕了羽毛的雛鳥要如何才能穿過蔽日的迷霧,在天空之中自由的飛翔?我啊,很擔心呢……」
至于指引他觸模到那傳說中的無限,就更將是一段艱難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