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之中,沈晴兒不斷和水靈套近乎,把莊心靜饞的眼珠子直冒火。要是自己也能和火王攀上親戚該多好,最起碼可以時常借故到火王府走走,那麼憑自己的美貌,早晚能被火旺發現。
主意打定,也熱情的和水靈聊起天來,沒話找話的刺探水靈的口風。
「火王到。」正談的熱鬧,門口的太監尖聲傳報,隨著他話音剛落,風之焰已經大步走進大殿。
「老三怎麼來了?」莊皇後笑得更加和藹可親,柔聲問道。
風之焰行過禮後,神色恭敬,不帶絲毫其他的情緒,哪有和水靈在一起時那樣的有說有笑,生動肆意。完全一派孤傲而冷漠的皇家氣派,那種不可忽視的距離感更昭示了他的威嚴。听言回道︰「兒臣來找水靈,狂瀾國來了書信,說是有緊急事件。」
莊皇後還想拖延,但轉頭看到莊心靜一臉痴迷的看著風之焰,手中的茶水早已喝光,兀自呆呆的端著,忘了放下。暗自搖搖頭,笑著看看風之焰和水靈,溫和的說道︰「好,去吧。」
「兒臣告退。」風之焰淡漠的扔下一句話,拉起水靈走了出去。
水靈也不說話,跟在風之焰身後步出鳳儀宮,當然也沒有漏過莊心靜一臉的痴迷突然化作惡毒的變化過程。
至于沈晴兒,到始終一派斯文淡定的淑女形象,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只微微的沖著水靈一點頭,表示禮貌。
冬陽雖燦爛,寒風卻刺骨,風之焰的掌心有著微微的汗濕,身上沒有披風,還穿著練功時穿的緊身勁裝,看來是從校場匆匆趕來的,肯定是擔心她了,怕她會吃虧嗎?
微微抬頭看著風之焰,水靈的眼底升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向來只有別人吃她的虧,但是,這種被在意和關切的感覺真的很好。
馬蹄聲聲,風之焰的馬車很快就帶著他們回到了火王府。
鳳崗看著他家王爺拉著小王妃的手一路風風火火的往寢室的方向走去,那份慍怒和緊張溢于言表,和跟著進來的蕭一交換了一個質疑的眼神,原來他們冷靜睿智的王也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以後她的召見,你必須和我一路才能去,否則,一律不見。」一進寢室,風之焰就攬過水靈,硬邦邦的說出一句,面色嚴肅認真,口氣不容置疑。
水靈頑皮的一笑,柳眉微微皺起,「好啦好啦,下次一定把你帶上。不過現在我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歇,你去忙吧。」一邊說一邊把風之焰向外推。
風之焰長眉一挑,無可奈何的看著水靈,點點她小巧的鼻尖,寵溺的說道︰「原來你也知道累?那以後就不要單獨面對那樣的局面,傷神事小,安全事大。」
水靈出奇的乖巧,拍拍風之焰的胸膛,笑道︰「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我知道了,現在我要去如廁,你跟不跟來?」
被水靈這樣一說,風之焰突然也感到自己每當和他的小王妃在一起就變得像只老母雞,既寵愛她又緊張她。明明知道她是一只搏擊藍天的蒼鷹,有通天的本領和手段,卻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暗自搖搖頭,這份牽掛讓他感到由衷的充實和滿足。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了讓他執著,讓他珍愛的人,這感覺真好。
見風之焰離開,水靈也緊跟著出了寢室,轉身向雪隱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看到風之焰早就沒有了蹤跡,就又轉彎向洗漱房走去。
一腳跨進洗漱房的大門,就听到里面嘩嘩的洗衣服的聲音。
一群粗使丫頭和中年婆子正嘰嘰喳喳的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不是傳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辛苦的人們自有他們簡單的快樂。
水靈一腳踏進門檻,正看到一個身量修長的女孩子大力的抖動著一張床單,刷刷的聲音在空氣中有節奏的鏗鏘的響著,然後麻利的把布晾在衣繩上,轉過身子去幫一個中年女人洗起衣服來,那女人的身子極為瘦弱,更令人驚詫的是,她的臉疤痕縱橫,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眼神黯淡無神,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好啦,小魚,我能干的了,你去忙自己的吧,不然被李管事見到又該罵你了。」那瘦弱的中年女人低聲說道,語氣中滿是謹小慎微的惶恐。
正這時,一個衣著較為整潔的中年婦女從房中走出來,高顴骨,青白臉色,利落干淨的衣著,看上去倒也利落精明。迎面正看到水靈,上下打量了一番,蹙起眉毛問道︰「你是哪部的丫鬟,怎麼跑到洗漱房來了?」
看來這是洗漱房的管事了,因為王府內負責和洗漱房交接用品的丫鬟都是固定的,大家都熟識,現在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管事自然要詢問一下。
只是這位管事看水靈的眼神頗為輕蔑,乍一看到水靈的臉,她著實嚇了一跳,這麼美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是,再看水靈的衣著,眼中就多了幾分輕蔑。衣著普通,面料又是最尋常的棉布,頭發簡簡單單的束起成一條馬尾,別說沒有珠釵,連朵絹花都沒有,長的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窮光蛋一個,當下就冷了臉子。
水靈也不介意,都是吃苦受累的人,不容易。直接說道︰「這位管事,我想要拿些皂角,不知洗漱房可還有剩余?」
皂角在那個時期是只有貴族才用的起的高級材料,價格昂貴不說更是產量極少。
「皂角可不是任誰都能用的,哪個主子吩咐你來拿的?」
水靈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這里地處王府最偏僻的地方,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這里的女主人,不禁起了考校一番的心思。
遂賠笑道︰「大娘,我是前面端茶的丫鬟,現如今我自己有一件好料子的衣服髒了,想問你要點皂角洗洗,請大娘通融。」
「通融?」管事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皂角很值錢了,姑娘要是沒有好東西拿來,是通融不了的。」
好,很好,原來在這等地方也有蛀蟲。
水靈不動聲色,可憐兮兮的哀求道︰「我就是個小丫鬟,那有什麼好東西,只求大娘發發善心,賞一點就行。那件衣服可是我娘縫了一百多雙鞋才買的,如今髒了,我實在是舍不得,又沒有辦法,所以才來找大娘您的。」
「想空手套白狼?門都沒有,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給兩句好話就乖乖听話?做夢吧你。快走,快走!」說著,管事就過來推搡水靈。
「大娘,你可憐可憐我吧,我那件衣服是我娘省吃儉用小一年才買來的,現在弄髒了,我怕他老人家會傷心。」水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哪知,那管事絲毫不為所動,繼續不停地把她往外推。
水靈一邊靈巧的躲閃,一邊繼續苦著臉哀求。
突然,那個修長身材的女孩子沖著她暗暗使眼色,挑眉努嘴,示意她出去。水靈心中一動,順勢向外走去。
「哎呦,李管事,我肚子疼,去如廁了啊。」院子里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水靈不禁暗自一笑,這丫頭到和自己找了一樣的由頭。
修長女子一出門,就拉了水靈的手躲到暗處,四周張望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皂角,小聲說道︰「這是一點皂角,你拿去用吧。」
「這行嗎?回頭那個管事不會找你的麻煩吧?」水靈試探著問道。
女孩子閃亮的大眼楮忽閃了兩下,俏皮的眯了起來︰「死心眼,這麼點皂角怎麼會被發現。李管事自己不知道私自賣出去多少呢?你別管那麼多了,你娘給你做件好衣服不容易,別耽誤了,快去洗。」
水靈點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魚,你呢?」女孩子爽快的答道。
水靈淡淡一笑︰「不久你就會知道了。」說完,轉身走了。
小魚看著水靈的背影,眼珠子轉了幾轉,水靈離去時的背影讓她感覺到一種不同于尋常女子的氣勢,轉瞬卻又消失了。
她搖搖頭,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水靈惦記著排毒的事,一路循著隱蔽的小路來到花園的角落,悄悄把皂角和水送入口中,果然,不一會肚子里就嘰里咕嚕的滾動起來,又想如廁,又想嘔吐,一捂嘴往雪隱跑去。
關上門彎腰捂著胸口就大吐起來。唉,嘔吐的滋味果然不好受,漸漸的,胃中的食物都吐空了,但是皂角產生的效果仍在持續,她開始控制不住的吐膽汁,嘴里一片苦澀。
胃里痙攣起來,攪動著很是難受。這具身體終歸還是遠遠比不上從前,僅僅吐了幾口,就覺得有些虛弱了,水靈抹抹嘴角,皺眉想到︰看來,還需要培養。
突然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力度適中的拍打著她的脊背,他怎麼來了?柳眉微蹙,自己明明看到他離開了。
風之焰的長眉也擰在一起,她不是答應要珍惜和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嗎?為什麼還是這麼自作主張,有什麼事還是喜歡一人承擔。今日要不是水靈的太過乖巧引起了他的懷疑,一路尾隨過來,看來她是打算一個人吐完了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去了?
剛才不過是找來鳳崗整治一下洗漱房,一轉眼就又找不到她了。七拐八拐的才听到聲音尋到這里來。
等到水靈不再吐了,風之焰扶起她靠在自己肩頭,一手按上水靈的脈門,一切正常,才慢慢的向外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風之焰的聲音中含著慍怒,看向水靈的眼神卻充滿了關切。
「沒什麼,排排毒而已。」水靈無所謂的抽回風之焰抓住的手腕。
剛剛在鳳儀宮內,莊皇後給的毒品要喝,要不她怎麼扮豬吃老虎?
但是,她又不能讓毒品有機會侵蝕自己的神經,在這個落後的時期,又沒有洗胃用的工具和藥物,她只好用皂角來湊合。
「那就用這種自殘的方式?」風之焰的眼中漸漸溢出更加濃重的憤怒,星眸漸起,黝黑的雙眸仿若一泓深潭,隨時都會把水靈淹沒。
大手一伸,再次抓住了水靈的手腕,力度有些過大,握的她有些隱隱作痛。
雙眼鎖定急紅了眼,滿身怒氣的風之焰,水靈到開心的笑了。
「走不走,你不嫌臭,我還嫌臭呢。唉,吐干淨了,正好好好泡個熱水澡,舒服舒服。」說著抬腳就走。
風之焰皺皺鼻子,拂去水靈貼在額間的微微汗濕的長發。當先拉起她往寢室走去。
「焰,洗漱房……」
「那里我已經吩咐鳳崗去處理了,不會出什麼差錯。」
「你既然一路跟著我,定然是看到了那個管事貪墨的行為,恐怕這種事情在個個部門都存在,一定要鳳崗好好整治。另外,那里有個叫小魚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叫鳳崗調來給我吧。」
穿過花廳幽徑,寬敞舒適的寢室。
水靈愜意的泡在大木桶中,氤氳的熱氣彌散在房間里,嬌女敕的肌膚微微泛起粉紅色,一顆顆晶瑩的汗珠密布在如玉的皮膚上,更顯得玉潔冰清,美若仙子。
小魚這丫頭機靈,仗義,原來還是個獨身闖蕩江湖的女飛賊,個個方面都對靈的胃口。稍加教就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至于雪兒,現在的雪兒,她早就發現異常,只是想著將計就計,所以一直沒有揭穿她。雖然她已經讓蕭一各處打探,還是沒能尋到雪兒的下落,水靈的心一沉,不管怎樣,她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而且,這個仇,她一定要為雪兒報了。
胃里排空了,又出了一身大汗,體內的毒素已經完全清除干淨,水靈起身站起,裹上寬大厚實的棉巾,門外便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王妃,我是小魚,可以進來嗎?」
來得好快,「進來,」水靈應道。
推門而進的小魚已經換上了淡綠色的衣群,干干淨淨的站在水靈面前,也是個漂亮的姑娘。
「謝謝王妃賞識。」小魚單膝跪地,頗有豪氣的向水靈一拱手。
「先不要急著道謝,我的身邊從來不留無用之人。」水靈的語調冷冰冰的,不含一絲情緒。
小魚抬頭看看水靈猶如冰川般寒涼的眼眸,這才領教了這位傳奇王妃的厲害,怪不得剛才他就覺得這個女子不一般,果然如此。
其實,水靈還沒有來颶風國時,她的事跡就已經在民間傳遍了,小魚早就暗自把她當做了心目中的偶像,沒想到自己現在就站在王妃面前,這樣的大好機會她一定要抓住。
當下大大方方的說道︰「王妃,別的小魚不敢說,就是一顆絕對的忠心和手上這身妙手空空功夫無人能及。不信你看……」說著,展開手掌,露出手中一枚玉佩,正是鳳崗隨身之物。
「如此看來,你在王府這些年一直沒有停止練功。」風之焰已經告訴過她,當年小魚在街上偷了鳳崗的東西,苦苦哀求不想去被送官,才被帶回府中安排在洗漱房工作。而現在她穩穩當當的拿著鳳崗的貼身玉佩,鳳崗還毫無覺察,足見這丫頭的勤奮。
「王妃明鑒。小魚從小被師傅收留,學了師傅這點技藝。當初年紀小,貪玩,才被風管家抓了,當然要勤奮練習,一洗前恥。」
水靈眼光閃了閃,鳳崗並沒有派人禁錮小魚,並且以她的功夫要偷偷離開王府並不是什麼難事,能在那麼小的年紀,那麼艱苦的環境下為了一個承諾就堅持下來,這樣的品質和毅力也不容小覷。
再看看小魚的目光中滿是堅定和自信,閃動著精明的光,是個可造之材,正適合放在自己身邊。
「好,你以後就跟著我。今後,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就看你的表現了。」水靈手一伸,小魚立刻機靈的遞上準備好的衣物。
恩,這丫頭果然機靈。水靈暗自想到。
「王妃,李管事被風管家趕出去了。莊姨在洗漱房干了十年了,這次被管家選為洗漱房的管事,她一定會盡忠職守,絕不會有貪墨的事情發生。」小魚邊幫水靈系好衣服,邊說道。
「莊姨?就是那個被毀了容得女人嗎?」
「恩,莊姨的身世可真是悲慘,說是二十年前一場大難,一家子人都死光了,就剩下她一個人,還被毀了容,身子不好,還一直被李管事欺負。現在好了,終于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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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覺得莊姨就像我媽媽一樣。從我六歲來到這里就是她照顧我,教育我,如果沒有他的鼓勵恐怕我早就逃之夭夭或者荒廢了練習了。我一直覺得,莊姨好像對王府有很深的感情,她總是不停地夸贊王爺,王爺和王妃回府的那天,她特別高興,整個人都年輕了,眼楮閃閃發亮的。」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小魚的話讓水靈心里一動,十年前,不正是風之焰魔獸山脊之戰凱旋歸來的時候嗎?莊姨在那個時候來到王府,是巧合還是早有安排?
這個世界上,針對風之焰的明槍暗箭太多了,她必須替他擋一擋。所以這個莊姨自己倒要好好關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