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涼伸手將身上的衣服要還給蘇炎,卻被蘇炎用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大手按住她瘦弱的肩膀,葉安涼皺眉,似乎有些不太適應地看著蘇炎。
「天冷了,穿我的衣服回去。」這三個月里,她總是會刻意的躲避著他,他心里自然明白。這樣的明白令他痛恨不已,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什麼。以前他甚至取了她的血液去做DNA,只是看到報告以後,他依舊無法對她死心。這樣的明白,這樣的清醒似乎是如同酒醒以後的頭痛,天地明明變得不是那麼的清晰,但是他的大腦卻從來沒有那麼清醒過。他們之間是兄妹,但這樣的字眼卻如同刀子一樣地時時刻刻提醒他。每一次見到她,他幾乎都想要失控,如果失控了那該多好。
「不用了,我……」葉安涼還想要拒絕,蘇炎的眼楮卻直勾勾地望著她,很是堅定的沒有將自己的手移開,而是轉而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難道你我之間還要如此的生疏客套,現在已經是晚秋了,這麼冷的天氣怎麼可能會沒有事。如果你要是生病了,我會覺得難受,還是穿上吧!」如果不這麼說,葉安涼一定不會要蘇炎的衣服,只是這麼說了,蘇炎自己內心一樣是痛苦不堪的。如果是兄妹,就不能夠用那樣男女的目光去看她,關心她。如果不是兄妹之間的關系,她又是那麼的倔強不會接受。
葉安涼沒有再反抗,「既然這樣的話,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了,我先回去了。」披上蘇炎的衣服,葉安涼迅速的穿過宴會的現場。
她走了,步伐匆匆,似乎從來都不用回頭,也不會回頭看上他一眼。如果葉安涼回頭,一定會發現蘇炎的眼楮,是那麼的深邃,也是那麼的傷痛。
一直一直都無法忘記葉安涼,蘇炎在二十歲之前,心中覺得自己是有問題的。只是過了二十多歲以後,他心中的那份渴望沒有減少一分。直到那個時候,他心中才下定了決心。如果想要她,不管是任何關系,他都不會放手,即使他們是兄妹之間的關系。就算是那樣,也無所謂。不管世間的人如何的恥笑,他都不會放棄的。
一次沒有娶成他,他可以選擇第二次。只是葉安涼不會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將她的婚姻暗地里變成了他的。只是沒有想到,那個女人打破了他所有的期待。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了她,他一定會叫他們生不如死。
離開宴會現場,剛出了門,遠遠的地方葉安涼就看見了自己最不想要見到的人。
「大小姐……」流淵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都等在門外了,這樣日復一日的等待,他似乎只是為了叫她一聲大小姐。
葉安涼眼神微涼,只是看了一眼流淵。
「好好珍惜你擁有的。」輕嘆一口氣,葉安涼轉身進入了車子。不是如同以前那樣的冷漠,至少這次她說了一句話。
流淵眼中有淚,這已經是多少次了,但是這次她終于願意跟他說一句話了。
米朵站在陰暗的樹蔭下,葉安涼沒有看見她,而她也沒有讓葉安涼看見過自己。為什麼自己的心總是停不下來想要去看他,明知道不可能還是不能停止下來。
葉安涼曾經來找過她,叫她將流淵帶走,不要再繼續留在這里,只是她帶不走他。如果他的心已經發芽成長為一顆大樹,那麼她又怎麼能夠忍心將他的根鏟斷。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到,所以只能一次次的放任自己的心一點點的扎根在流淵的身邊,只能一次次地看著他失望落寞的背影。現在他們雖然住在一起,只是從葉安涼回來以後他們之間的距離又開始變得遙遠起來。
涼涼說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她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知道流淵似乎被人盯上了。到底是誰,她不明白,只是但願他平安而已。
見到流淵已經轉身離開,她才緩緩地從樹蔭里走出來,然後離開了宴會。
…………
回到家中,葉安涼覺得全身都疲憊不堪起來。如同以往一樣,她要先去看望母親。母親身體虛弱,她總是擔心。自己死過一次,知道那樣的感覺如何,所以她不想母親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剛進了門,就听見客廳里傳來一陣陣低低的哽咽聲。細微的哽咽聲如同是秋日的蟬鳴,似乎無力的,甚至是絕望的哀傷著。
本來想要進去,葉安涼的腳步稍微移動了一下,想要轉身離開。只是此刻房間里的人說話了,她忍不住地站立在門前。
「媽媽,我真的不如姐姐嗎?現在爸爸越來越不重視我了,一個蘇炎已經夠我受的了,為什麼姐姐也要這樣折磨我……」葉安嵐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根細小的針扎在葉安涼的心頭上,她張了張嘴,始終是閉上了嘴巴。她真的很想要進去告訴弟弟,不是她有意要為難他,而是為了他們,她才這樣做。
葉安涼豎起耳朵,想要听听母親的意見。
「誒,就你跟尋尋這樣的本事,如果沒有你大街,也許我們會更早一步的被趕出這個家。你要耐心,知道要等等,再等等,你姐姐最痛愛你們,不管她有什麼的都會給你們的。」
「等,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現在蘇炎已經在公司里面做大了,他甚至還不知羞恥地將自己的公司資本也引了進來。那些資本根本就是要侵吞公司的股份,如果這樣下去,公司整個都是他的了。姐姐現在也站在蘇炎那個雜種的那邊,難道你要叫我看著他們一點點的吃掉我所有的財產,然後叫我變成窮光蛋嗎?」葉安嵐是氣壞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只是姐姐死了一次,沒有多久以後蘇炎就回來了。自從蘇炎回來以後,他就開始覺得自己危險了,但是他做的任何企劃案,完全都得不到姐姐的認同,最後結果變得自己越來越沒有權利。現在公司里面的人都在說,都說他們才是公司的總裁,而他不過是一個紈褲子弟。
「不會的,至少你姐姐不會叫你爸爸那麼做。」作為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zVXC。
「媽,你難道糊涂嗎?你想想,蘇炎是爸爸跟他以前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想要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那個雜種,他現在眼中根本就沒有我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現在蘇炎已經在公司里面做大了,我要做什麼他們都說不行,這樣下去我真的會一無所有的。」葉安嵐氣的咬牙切齒,在利益面前,人的情感早就變得一文不值。以前他至少還尊敬點葉安涼,只好葉安涼處處都會為了他打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一切事情都要他自己動手,但是由于他的商業觸覺的確不是太高,所以導致處處踫壁。
有些人失敗,會將失敗的原因歸咎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尋找自己失敗的原因。有些人失敗,則是將所有的失敗都歸結在別人和環境的身上。此刻的葉安嵐就是,自己的失敗和無能令他陷入了深深的痛恨中,而這些憤怒最後都加諸在了葉安涼和蘇炎的身上。以前是沒有人跟他爭搶這些東西,但是安逸的生活忽然有了競爭,這讓葉安嵐自然就焦躁起來,甚至也開始怨恨起來了。
「那你叫我怎麼辦?」錢婭殊抱著葉安嵐的頭,話語中有一股沉甸甸的悶痛。她已經做了很多傷人的事情,真的不想要再做了。如果安涼死了,那樣該有多好。見到她的那一刻,她落淚不是因為欣喜她又活了過來,而是覺得失望,為什麼不安安穩穩地死一次,為什麼要叫自己再收到更多的折磨而死。
葉安嵐眼淚還掛在眼眶內,他的眼中略有幾分狂喜道︰「叫姐姐嫁人,只要姐姐嫁人了,她一定就不會插手公司的事情了。只要沒有了姐姐,那麼一切都好辦了。」
「就算沒有了你姐姐,至少還要蘇炎,你以為蘇炎會坐視不管嗎?」錢婭殊不由地苦笑,自己的兒子果然是沒有多少能耐。竟然傻到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什麼嗎?葉鴻坤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聚寶盆,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會放手。若是以前,叫安涼嫁人就嫁人了,只要有一點利益都不會有什麼舍不得的。可是現在情況相反了,光是孟瀾的婚事她都可以說幾句話就將葉鴻坤擺平了,現在如何能夠說動葉鴻坤答應嫁了女兒。
「只要姐姐嫁人,一切都會好辦的。」葉安嵐興奮地看著母親,他孩子一樣的雙眼中沾染了一些陰險和狡猾。
「你?」錢婭殊也看出了一些門路,她不解的看著兒子。
「蘇炎……」後面的話葉安嵐沒有說出口,而是貼在錢婭殊的耳朵邊上說的。
錢婭殊听的心里一驚,很是不敢相信地看著兒子。「你說的是真的?」
「嗯,千真萬確,這些事情大家都可以看出一些來。尤其是我跟他們這麼近,自然什麼都知道。」葉安嵐雙眼都是自私陰險的笑容,他心里明白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關于情愛這方面。雖然不是一個公子,但是關于女人他也是從這個圈子里面長大的,如同大多數的富家公子一樣。
「可是……」錢婭殊心中有幾分遲疑,她不敢確定。
「不用怕,只要你試探一下就知道了。蘇炎雖然誰都不看在眼中,但是好歹你也是姐姐的媽媽,他怎麼都要對你有幾分尊敬。」
「好吧!」為了兒子,錢婭殊只能答應了。
門外的葉安涼沒有听太多,後面的話她已經听不下去了。因為越是往下听,她的心就好像是被一桶水給澆了一個透徹,然後開始一點點的凍結了。
自己最為疼愛的弟弟,自己最為尊敬的母親,從他們的口中听不到任何對她的愛。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愛自己,忽然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人影。
鄭煦央啊!望著天空,葉安涼的笑容幾乎要破碎了。她的心底有點痛,如果他在她的身邊該有多好,只是那份奢望令她明白現實的殘酷。
如果說不動心,那個真的是假的。她的心已經動了,因為那份細微的呵護,讓她的心有了一點點的明媚。
沒有回頭,葉安涼出了宅子。不知道為何,她覺得冷了起來。從腳到自己的頭頂,每一處都冷的令她覺得心髒都要凍裂了。
好痛,好累!眼前的東西似乎晃悠了一下,很不清晰,葉安涼覺得奇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面前的一切又明亮了起來。
開著車,她離開了家。只是想要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那一處的房間,只是她自己的房間。曾經,那里也很是溫暖,因為有一個人的懷抱總是令她心中有所留戀。蘇後什為。
到了自己的小房間,推開門的瞬間,葉安涼覺得有點不對勁。房間里有人,她警覺的悄悄推開門。
房間里還是如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的擺設,只是臥室的燈亮著。這個房子是她名下的資產,除了流淵其他的人都不知道,難道是流淵。
「流淵……」推開臥室的門,一道陰影瞬間就遮掩住了所有的光芒。
「你叫誰?」男人溫暖的氣息好像是早春的風忽然的吹過來,令葉安涼嚇了一跳。只是那溫暖的氣息令她熟悉,她知道是誰的氣息。
抬頭,她見到了鄭煦央。
「你為何在這里?」葉安涼努力的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眼眶中有一點點盈盈的淚水。
鄭煦央本來想要罵她,甚至是想要說些什麼,只是見到她眼中的孤獨和冰冷,頓時所有的話都消失了。伸出手臂,三個月來他又一次的有機會緊緊的擁抱住她了,只要這樣就好了。只要她還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再一次的回到他的懷抱中,這樣就已經足夠了。這樣就好,只要她還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