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曦中苦苦尋覓,在黃昏中抱著身體兀自發抖,在絕望中慟哭不已。
人類太過脆弱了,只是一個人的話,太過脆弱了。
一個人無法抵抗暴雨,也無法抵抗狂風。單薄的力量即便是有心也無法做出什麼大事。
因此才需要同伴,因此才會需要信賴,也因此才需要羈絆。
但也因此,出現了背叛。
一次次的信賴,一次次的依靠,然後一次次的被背叛、受傷、哭泣,承受比狂風暴雨還要可怕的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楚桐已經非常、非常的明了了。
已經看不出是心的內髒,已經布滿了傷痕。劇烈的疼痛和悲慘的回憶已經讓楚桐習慣了,也感覺不到任何不適的感覺了。
因為啊……如果不去和人產生交集,不去和人交流,也就不會被人信賴或者是信賴別人了吧。所以,也不會絕望了吧?
原本的楚桐不僅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是在進入幻想鄉過後,盡管知道自己的下場是怎樣的,盡管有著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去,也清清楚楚的記得那痛不欲生。楚桐還是和各種各樣的人建立起了羈絆,有了交集,然後再一次的嘗試著信賴別人。
雖然他知道自己對于別人而言可能根本無關緊要。但是這一點點的信賴和羈絆也足夠讓自己的樂在其中了才是。
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點點,一點點的甜頭,就能讓心靈仿佛是得到了救贖,雖然依舊深處地獄,但是宛如毒品般的幸福感覺卻能讓腐朽不堪的自己得到像是升入天堂般的感覺了。
不要貪婪以圖得到更多,楚桐很明白,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道理。因此,即便是心中有著強烈的渴望,也不會去選擇做出那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事情。
想要再看更多一點愛麗絲的笑容;要再多喝點夜的紅茶;想要再多和妹紅斗斗嘴;想要再多和鈴仙聊聊天……
渴望,非常渴望這樣。
但是楚桐還是忍住了自己可恥的**。並且做好覺悟,在和天子戰斗結束後,用那個,來結束這一切。
自己僅僅只是需要小小的幸福就足夠了,其余的那些,不屬自己。否則,便是浪費。
啊,真的好希望那樣,真的好不甘心。
楚桐要這要這麼想著。但是理性告訴他必須做出與之相反的選擇。
愛麗絲討厭他,夜討厭他,他對妹紅做出了過分的事情,而鈴仙……更是對他不理不睬的。
死纏打爛可是非常不紳士的行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自己也非常明白才是。
楚桐不喜歡勉強別人,也喜歡別人勉強自己。
所以,那些希望和單方面的羈絆、交集或者的情感。就讓它們隨著戰斗的結束而結束好了。不管是勝還是敗,都已經無所謂了。
咬緊的嘴唇滲出了鮮血。
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為什麼非得是我不可?為什麼我不能得到羈絆不能得到幸福?為什麼我非得要被人排除在外?為什麼我要獨自忍受孤獨、忍受痛苦,也無法分享快樂和喜悅?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黑色的狂風掀起泥土,將古樹連根拔起。
緊緊咬著牙,臉上露出痛苦神色的少年,拄著劍從向日葵花的簇擁下踉蹌站了起來。
一想到即將和少女們見面,楚桐的內心就越是感到了惶恐、不甘、無奈、傷心。
但是不能停下腳步,因為一旦停下,或許就沒有那個勇氣下定決心了。非得前行不可,非得受傷不可,非得獨自一個人走下去不可。
為什麼要這麼勉強自己,楚桐也不知道了。
但是沒辦法,只能這樣。如今的選擇就只能是這個了。
「姐姐大人……我,走了。」少年用嘶啞的聲音這麼對花田之中的那個、唯一一個寄托了自己所有的存在說道。
看著四周,楚桐嘴角咧起一絲絲微笑。
家啊,這里就是自己在幻想鄉里的家了。
本該是高興的事,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卻沒由來的一酸,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寂寞。
沒有等幽香的回答,楚桐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走出了太陽花田,再一次朝著有頂天飛去。
而太陽花田里,風見幽香的依著周圍的向日葵,合攏的洋傘輕輕點著地面,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楚桐離開的方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楮里,閃動著光芒︰「弟弟君,讓你這麼難過的人。我一定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的。」
將洋傘扛在肩膀上面,花田之主風見幽香,臉上忽然露出了嗜虐的笑容。
◇◇◇
從什麼時候開始接納那個人的呢?
夜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任何的頭緒。因為沒有任何的征兆,也沒有任何能夠衡量的尺度,只是就那麼潛移默化的,接納了那個叫做楚桐的少年。並且把他當做了紅魔館的一員。
這仿佛是很自然的事情,順理成章的沒有任何突兀感覺。
這不是大小姐的命令,也和紅魔館其他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十六夜夜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是她自己本人、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干擾,而開始慢慢的接受楚桐了。
真是荒誕至極,她的嘴唇為不可查的撇了撇,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不過不管怎麼說,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
幻想鄉的搜尋工作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地方了。
那就是極度危險的太陽花田。
越是美麗的事物往往越是危險的,就好像是帶刺的玫瑰、色彩斑斕的蛇或者是看起來鮮女敕多汁美味可口的蘑菇。
不可否認的,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晃著的宛如層層金黃色燦爛的浪花般的太陽花田,非常的美麗。
但是在那里面,住著一位極端危險的大妖怪——風見幽香。
如果楚桐真的是掉落在這里的話,估計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夜告訴自己這是件好事,但是卻沒察覺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更加的僵硬了。
「喲~這不是紅魔館的女僕麼~來這里做什麼?」
夜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發現魔理沙帶著愛麗絲也站在太陽花田的邊上。
夜冷著臉從鼻腔里微微的哼出一聲︰「我去哪和你有什麼關系。倒是你這個黑白小偷來做什麼。」
魔理沙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拍了拍身邊的愛麗絲,後者因為被魔理沙模到了的關系立馬紅了臉。
「哎呀別這麼冷淡嘛。听愛麗絲說楚桐出事了,我才來幫忙啊。幻想鄉各個地方都找過了,就剩下這里了呢。」
夜淡淡的看了眼魔理沙身邊的愛麗絲,心里有些不高興︰「楚桐是紅魔館的人,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一個人來找他就夠了,他又不是什麼偉人,用不著給他那麼大面子。」
魔理沙將掃帚拿在手上隨意揮了揮︰「不要說這種話啊。好歹楚桐也曾經救過我們,我們來幫忙沒什麼不好的吧?人多力量大嘛。來來來,愛麗絲,咱們進去吧。」
說著也沒管夜同意沒同意,魔理沙拉著愛麗絲就準備往花田里去。
「你們想死麼?」
就在魔理沙正要踏入花田的時候,一發紅色的子彈型彈幕打在了魔理沙的腳邊。
隨即,從夜的身後漸漸顯出了一個少女的身影。
鈴仙•優曇華院,還得在前面加幾個字——好不容易從師匠手下逃出的鈴仙•優曇華院。
在師匠那里享受了幾天久違的‘試藥’日子過後,鈴仙才得以以‘尋找楚桐下落’為由,逃出永遠亭。雖然將這個作為出逃的理由有些對不起楚桐,不過鈴仙覺得楚桐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記仇的人才對——當然這個大前提是要在楚桐還活著的情況下。
不過現在看來,楚桐生還的幾率已經十分渺茫了。
鈴仙這麼想著,不由自主的沉下了臉。
「你難道不知道太陽花田里有一位大妖怪風見幽香嗎?隨便招惹她可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魔理沙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她大大咧咧的說了句︰「就算是這樣,難道就不去救楚桐了嗎?」
夜和鈴仙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就在她們想要出聲的時候。
一個聲音中透出了濃烈嗜虐氣息的話語傳入了在場的每一位少女耳中︰「哦~?你們認識弟弟君啊。」
手持洋傘、有著一頭亮麗綠發的花田之主風見幽香,臉上帶著笑容,從花田中邁出了腳步。
「那麼,讓我來好好認識一下你們吧。」
她站直了身體,將手中的洋傘指向了眾人︰「身為他的姐姐大人,要好好把關才行。」
微微咧嘴的風見幽香,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只是她沒注意到,自己的這番話,對于眼前的幾個少女來講是多麼的重要。
因為她傳達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楚桐,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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