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夜這句話,原本打算再做掙扎的帕露西也停了下來。她微微扭過頭,看著在自己身後限制住自己行動的夜。眉頭微不可的微微一皺,然後又消散開來。
她保持著那樣的動作,臉頰被夜縴細的發絲劃過,有些麻癢。她動了動自己的臉頰,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放開我吧。」帕露西這麼說著,沒有懇求也沒有商量。只是陳述者一件實事。
夜自然知道這代表什麼,交涉成立,互不相欠。
她依言放開了帕露西,後者轉過身子看著夜。前者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朝著鈴仙她們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一向脾氣暴躁,性格沖動的妹紅在夜阻止了她的攻擊後,也難得的老實了下來。畢竟,接下來將要听到的事情,是關乎于那個可惡的臭小子,讓自己心神不寧的家伙的。
帕露西也沒有多說話,她朝著石橋的護欄努了努嘴。示意去那里交談,于是幾個人又走到了護欄邊上。帕露西靠著護欄,身前站著幾位少女。她並沒有覺得害怕,交易已經達成,害怕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清了清嗓子,順便考慮了一下該如何講起,帕露西皺了皺自己的眉頭,隨後張開粉女敕的嘴唇。
「這件事情,給你們說說也好。否則,也的確是讓人于心不安。」先是這麼說著,帕露西抬起自己縴細的手,然後拂了拂自己的發絲,眼中的焦距逐漸模糊起來。
「艾爾克是從地獄最深處誕生的怪物,從一開始就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並且以吞噬他人的幸福,吸收他人因此而產生的痛苦為樂。古明地覺雖然有心處理,但艾爾克極為狡猾,想要抓住極為不易。居住在舊街道的鬼族斯四天王之一星熊勇儀也和他幾次交手。不過結果還是以艾爾克逃跑收場。他就像是地獄中的一顆會逃竄的毒瘤一樣。四處流竄,四處引發病變。沒有固定的出現場所,也沒有家。只是單純的追逐著失去幸福之後的痛苦與絕望。」
「那麼,你是怎麼和他遇上的?」
夜沒有興趣听更多的過去史,雖然那很重要,但稍稍打听總會知道。她現在感興趣的是帕露西身上的傷痕是如何留下的。
帕露西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覺得這樣說下去很費時間也很無聊。只是自己揭自己的傷疤實在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只是沉吟兩秒,她還是開始了這種自己找堵的行為。
「那是因為,他不知從哪兒听說,我手上有可以令人痛苦的病毒從而來搶奪……」這段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就這麼簡單的敷衍過去。
只是,夜並不會放過其中的關鍵詞匯。
「那個病毒,是怎麼回事?」
夜已經隱隱約約把握到了些什麼。
難不成……
「……不清楚,只是有人交給我。要我交給勇儀的東西,據說,是能讓人成為人偶一樣、沒有思維,只有本能的東西。我只是……只是……」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只是覺得,如果能讓勇儀成為人偶的話,就能永遠屬于我了啊!」
啊,清楚了,
那的確是……喪尸異變的源頭。
「只是被艾爾克搶走了啊,雖然我拼命守護,但是還是被他的一條骨鞭洞穿而被搶走了那件東西。可笑的是,趕來救我的……是勇儀啊。」
少女這麼說著,緊接著,眼眸濕潤,開始抽噎了起來。
「可惡,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怎麼再面對她啊……」少女低垂下眼瞼︰「我最後看見的,是將東西交給我的那個人,以極為強大的、干淨利落的手段將艾爾克封印起來的畫面。」
對于少女的感情史,夜沒有任何興趣,她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從中找出有價值的信息︰「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名字,只是記得她穿著一身白衣,腰間還掛著一個酒葫蘆。」頓了頓,帕露西略帶哭腔的聲音再次傳出︰「根據氣息來看……應該是一位天人。」
「……」
深深吸了一口氣,夜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天人麼,又和有頂天異變扯上了關系。
必須得盡快找到楚桐才行。
危機感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夜非常少有,或者說,非常罕見的覺得心悸起來。
◇◇◇
灼熱的地獄灼燒著一切進入的生靈。
到了這里,周圍的生機已經完全斷絕,就連亡靈也看不見了。
周圍赤紅一片,炎熱的氣息與周圍出的、被火熱烤成紅色的奇異石塊相互交織,讓這里在無形之中更為煩悶炎熱不少。
景色相當的單調,說的過分一點,周圍事物形成的環境和景色甚至完全搭不上邊。灼熱的溫度,加上單調的環境,在這里甚至連聲音都听不見。無端端之中,心里的焦躁感就更為強烈起來。
因為沒有任何可以干擾自己的東西,所以思緒比以往都要更加集中。
焦躁感將內心深處的扭曲一點點勾勒而出,然後不斷被渲染上墨黑、散發出腥臭。越是往里走,楚桐就越是無法抑制自己心里陰暗的想法。
就像是在那更深處的某個地方,正在泄露出針對精神的輻射一般,讓自己的思維不斷扭曲——不斷的歸于原狀。
看著身邊的愛麗絲,她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影響,但和愛麗絲相處了這段時間,楚桐還是分辨出了愛麗絲眼神中隱藏起來的絲絲波動。
她也受到了影響。
掩藏在眼眸中的絲絲殺意與扭曲,以及環住楚桐手臂的手正在因為用力而逐漸僵硬。
就這點來看,楚桐和愛麗絲都是一樣的。
忍耐著從心里不斷衍生出的、屬于自己的各種陰暗。
這里的環境太過于奇怪了。
甚至,用奇怪來形容也顯得輕了許多。那並不僅僅是‘奇怪’這種層次的不同尋常。
一邊強制壓抑住自己心里的各種負面情緒,楚桐帶著愛麗絲往前走著。
終于,在一陣熱浪之後,臉上被不遠處翻騰的岩漿映成一片紅色的楚桐,看見了在那之中的一塊平台上的、擁有一雙烏黑翅膀,右手裝著一根御制棒的少女。
掌控著人類最後一種力量的地獄鴉——靈烏路空。
這是關乎于希望與絕望的最後的關卡。
楚桐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眼神投向那位少女。
結果是什麼,他隱隱感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