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終結了。
楚桐第二次的人生,再那一刻,僅僅只是經歷了短暫的一個夏天,便又一次迎來了終結。
比之當初化身野獸之後悲傷的肆虐殺戮,最終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的自己,這一次的自己要更加的卑劣也更為的可憐。
可憐到無法坦然的接受任何人的憐憫。卑劣到,比起肆虐的殺戮更為的惹人厭惡。
漆黑的泥沼化作牢籠囚禁住自己,而後又朝里延展出一根根尖刺,不斷靠攏,然後刺入身體,穿透心髒。
黑色腥臭的血液流淌出來,無數的尖刺依舊用力的往里扎去。
痛苦到想要痛哭出聲,痛哭到想要涕泗橫流。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動作了。
只能在心底忍受著這樣的痛苦,忍受著被尖刺不斷穿刺,被漆黑腥臭的泥沼腐蝕自己皮肉的痛楚。
心髒的跳動只會帶起疼痛的感覺,因為扎在上面的尖刺還在不斷的用力。
明明已經被洞穿了才對,明明應該已經停止跳動了才對。
但是,心髒仍舊沒有變成一堆無用的腐肉。
真是……可惡的生命力吶。
遭受著無與倫比的折磨,楚桐靜靜的躺在泥沼化作的牢籠之中,睜開的眼楮往上看著,但那里是無邊的黑暗。
神啊……
他這麼低聲呢喃著。
神啊……
你真是、最可惡、最混賬、最卑鄙、最無恥的東西啊……
這麼細細的念叨著,平靜的語氣中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
他這麼說了一句——
讓我去死吧。
◇◇◇
「結果還是來了麼……」
簡言顏,抱住自己的身體,語氣輕緩而低沉。
莎莉愛爾背靠著樹干,小腳輕輕陷入柔軟的泥土。
「你不是早就知道麼,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莎莉愛爾抿著嘴,眼楮里似乎亮晶晶的︰「自從他踏入地底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在這種時候去拯救他而已。」
簡言顏緩緩坐在地上,然後精致的臉上帶著茫然︰「可是,現在連我也無法接觸到他了。那樣的封閉,實在是太過嚴密了。」
「我也沒想到……」莎莉愛爾這麼說著︰「楚桐心中懷有的黑暗,盡然這麼龐大。龐大到……就像是另一個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啊。」
簡言顏搖著頭,呼出了一個口氣︰「玩火**的八雲紫和藤原杏林。」
「我們也是一樣……」莎莉愛爾這麼說著,小小的手掌又堅定的捏成拳頭,眼中亮晶晶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她抿著嘴,語氣逐漸堅強起來︰「一定不會就這麼結束的。我們命運早就緊緊連接在了一起,楚桐也一定可以再一次看見光明的未來的。」
她這麼說著。
然後露出堅定的神色︰「為此,我……」
簡言顏打斷她的話,然後語氣輕緩︰「為此,我也是一樣。」
「放心不下他呢……」
她這麼說著,眼神漸漸飄忽起來。
◇◇◇
不知為何,只是一剎那的功夫,夜的心髒就揪緊了起來,略微的疼痛,呼吸也有些不順暢。
她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發現那里冰涼一片。
鼻子有些發酸,眼楮也不知為何微微發澀。她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這樣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了。這樣傷心的感覺……
心疼的感覺……
莫名其妙的涌入的,慌亂的……想要不顧一切的找到某人的感覺。比起那時更為的強烈。
即便是要拋棄一切都要到達那人身邊。
她下意識的喃聲說著︰「……楚桐。」
下一刻,她轉身看向地獄深處,連接著地與漆黑頂部的地方。旁邊的一行人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也停下了腳步。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想要哭出聲音,想要哭著叫著好痛苦。
但是統統沒有辦法實現。
即便是說出想要去死這樣的話,也顯得尤為的可笑。
夜感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情緒。
從天邊蔓延過來的扭曲感,悲傷而孤寂的痛苦感。
一下子就沖進了少女的縴細的內心。
妹紅沒有感受到,鈴仙沒有感受到,博麗靈夢同樣也沒有感受到,那中令人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夜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無論如何都要趕到他的身邊。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自己一定要趕到他的身邊才行。
陪著他,看著他,然後抱住他。即便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但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該自己去做才是。
讓月亮發出光亮的不是自己。
不可能是自己。
夜拉起妹紅的手,一直以來都是帶著冷漠表情的臉上頭一次浮現出如此軟弱的神情。
「楚桐很痛苦,趕緊走。」
她這麼說著,夜的世界僅僅花了一瞬間就發動成功。
周圍的時間一下子停止住了,鈴仙與靈夢整個靜止住了,妹紅因為被夜拉住的緣故還能行動。來不及問緣由,夜強勢的拉住妹紅朝著那個地方飛去。
然後,雙腳剛剛離開地面。
在她們的眼前,原本應該被禁止住用來快速移動的空間卻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那是間隙。
八雲紫的專利。
「阿啦啦,想去那個外來人那里麼?」八雲紫的聲音傳了過來,而後,不由分說的。坐在間隙上的她打開折扇遮住自己的半邊臉︰「如果付出些代價的話,送你們一程也不是不行哦~」
夜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答應了。
根本沒有思考的必要,因為必須要到達楚桐的身邊。
更快、更快的……
思緒在這里停止住了。
銳利的細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四濺得到鮮血,打在了妹紅震驚的臉上。
「接下來,是你了呢。蓬萊人妹紅……」
鬼魅的聲音這麼說著。銀亮圓弧破空而來,妹紅眼中能看見的,只是一片血紅。
被砍了,傷口……也沒有愈合。
這是為什麼……
「八雲紫……」
可惡……
◇◇◇
風見幽香的內心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
她感受到了害怕。
因為她看見了自己弟弟君的樣子。
那樣痛苦的模樣。
風見幽香頭一次對疼痛這樣的感覺感到了憎惡。
因為她的心正在抽搐著,疼痛著。
自己必須要趕去弟弟君的身邊。
她這麼想著,朝著那樣的方位飛去。
然後只是飛行了一小段距離。她就感受到了,不遠處的那莫名的波動。
不會感到陌生,那是八雲紫的間隙。同時還夾雜著時間與空間的力量,看來應該是夜沒錯。
風見幽香停下了身體,緊接著,身體上散發出強烈的氣勢。
憤怒感涌上心頭。
「八雲紫,竟然敢對弟弟君重要的人出手嗎?」
她用冰冷的語氣這麼說著。
「敢傷害弟弟君的人,我絕不會放過。」
她開始朝著那里飛去。
以極快的速度。
只是,當她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波動已經消失,留下的只是沾染在地面的鮮血,以及看著那一灘將泥土染紅的血液的,鈴仙和靈夢。
她終究是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