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皺眉。
整個星球都是城市，這麼大的發現，光是公布出去就足夠這幫「遺跡拾荒者」名利雙收了，為什麼他們還要特意給自己發信息邀請自己過來呢？這里面有貓膩。
想了想，肖飛決定稍微試探一下。
「那麼，你找我來是想共享你的發現了？我從來不知道遺跡獵人們是這麼慷慨這麼有共享精神的。」
大光頭咧嘴笑了，看表情他完全沒著肖飛的道，而是徑自跟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在這顆行星上，我們發現了一些尚在運轉的天琴自動機械，我們試著捕獲了一台……」
「收到視頻文件。」蘇大聲報告，不等肖飛回答，她就把新的視頻文件投放到另外的全息懸浮窗口中。
窗口畫面中央，一只有著和混沌之主一模一樣的金色外殼的電飯煲懸浮在看起來是飛船甲板的地面上方大約半米高的地方，電飯煲的外殼上也一樣銘刻著復雜的紋路，時不時還有細小的藍色光點從紋路的某個端點閃現，迅速溜過復雜的路徑，消失在另一個端點。
肖飛指著那個東西問蘇︰「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小姑娘使勁搖頭。
這時候畫面上不知道哪里伸出一只手，給那電飯煲丟了一小塊礦石模樣的石頭，那場景讓肖飛不由自主的想起動物園里游客給動物喂食。結果一直安靜的懸浮在小半空的電飯煲動了起來，它飛近石頭，外殼突然打開了了一個孔，藍色的光將那礦石掃了一遍。緊接著藍光替換成紫光，那石頭在紫光的照耀下逐漸解體，變成細小的粉末被吸入電飯煲外殼上的孔洞中。
然後這個小機械再次安靜下來，就那樣呆在原地不動了，連回到最初的位置的意思都沒有。
「那道紫光，」荷香把嘴巴湊近肖飛的耳朵，這樣做的時候，她那豐滿的胸部就嚴嚴實實的壓在了肖飛的胳臂上，「那道紫光我怎麼覺得很像是相位劍的馬斯效應場？」
「從效果看確實沒錯，但它同時完成了吸納動作。」肖飛也壓低聲音答道。
簡單的交談後，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轉向蘇，肖飛代替兩人開口︰「蘇，你真的不認識這種機械？」
讓原本只有單一特性的馬斯效應場具備兩種特性，這簡直和混沌之主的馬斯效應引擎如出一轍。
可小姑娘還是非常堅定的搖頭。
蘇不會說謊，肖飛深知這一點。
這時候，一直非常耐心的等肖飛他們看完視頻討論完的大光頭再次拉開了話匣子。
「就和我想的一樣，屠夫先生果然對這小玩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看樣子您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光頭男將雙手抱在胸前，微笑著看著肖飛，「我們雖然捕獲了它，可對它的研究卻非常的不順利，恰好這個時候我們看到了銀河安塞波網絡上您駕駛著重新運轉的天琴無畏艦出逃的消息。屠夫先生您一定繼承了您父親的衣缽，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天琴技術專家，所以才能啟動那艘戰艦。我認為我們合作的話，可以將利益最大化，我們獲得發現權和擁有權，您獲得您想要的技術和研究素材，當然，還有足以超越您父親的名聲。這個建議您以為如何？」
肖飛裝模作樣的考慮著，故意等了半天才回答︰「就這樣？可這不對吧？你們完全可以直接公布發現，然後把這些東西賣給政府的研究機構。與我合作你們享有發現權和擁有權，不與我合作你們也同樣擁有這兩樣權利，你們在合作中，根本就沒有受益啊？」
「有的，我們當然有受益。」光頭臉上的笑容給人一種老奸巨猾的感覺。
「啊，又是視頻。」
第三個窗口在艦橋上展開，看起來這次是行星地表的實拍。
櫛比鱗次的金色高塔與橫貫高塔之間的懸空通道佔據了整個畫面，宛如層巒疊嶂，看著煞是壯觀。太陽的光輝落在高塔群那金色的外殼上，更是給整個景色增添了一份莊嚴感。不過，那些爬滿了雄偉塔樓的藤蔓，還有點綴在塔樓之間奇形怪狀的外星植物，讓整個景色沉浸在一種文明頹敗的滄桑之中，應該說，這種滄桑感，也是時間的刻刀賦予這些遺跡的獨特的美。
（圖）[[[cp|w:640|h:264|a:l|u:file2./chapters/201012/8/]]]－
肖飛咂嘴。
到現在為止他沒看出來那德•福克發這些影像過來的用意。
他疑惑的掃了眼通訊屏幕中那德•福克的臉，對方卻示意他繼續看下去。肖飛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視頻上，拍攝者顯然正在逐漸降低高度，接近地表，然後一堆怪模怪樣的土著人闖進了鏡頭。
肖飛明白了。
「你們……和這些土著的交涉失敗了？」
那德•福克擺動他的腦袋，其實他搖頭和沒搖差不多，因為前後都是圓的光的。
「當然沒有，我們船上有二十名語言學專家，十名外星文明專家，和同等數量的公共關系專家。我們是專業的。最開始我們一面評估他們的技術水準，一面用傳統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來和他們交換各種用于研究的樣本，同時為語言學家收集語言素材，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我們甚至獲得他們的同意在星球上開闢了研究基地，這半年的進展，順利得像做夢一樣。」
「他們居然在這里已經呆了半年……」荷香繼續在肖飛耳朵根下低聲嘀咕，少女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此時她與肖飛之間親密得有些過分。遺憾的是肖飛此時注意力也在那位考古學家身上，完全沒在意壓在手臂上的柔軟觸感。
自稱考古學家的男人沒介意肖飛他們倆咬耳根，徑自繼續著自己的話︰「可是，這種一帆風順的狀況，被我們最近的行動給打破了。」
男人抬手模了模他的光頭，肖飛覺得他一定在懊惱。
「這些土著人，似乎將天琴人當做神來崇拜，他們稱天琴人為啟明者，並且以此建立了神權性質的政教合一政權，所以我們誘捕天琴人自動機械的行為引起了他們的……」
「等下，」肖飛打斷了光頭的話，「他們的幽能特別強大嗎？這顆星球上有大量的源質礦？」
銀河系議會里確實有采取神權體制的成員國，但這些文明都有個共同特點就是他們的母星上非常少見的擁有富集狀態的源質礦，所以他們天生就擁有幽能力量，在科學技術發展起來之前率先建立起了宛如奇幻小說的魔法世界，隨後在向科技文明演變的過程中也依然保持著神權政治的傳統。整個星球上最強力的幽能者被認為是神的使徒，由使徒傳達「神諭」來決定整個文明的政策……早在人類走出地球之前，銀河系中就曾經爆發過宗教戰爭——名為科學的宗教與「異教徒們」的聖戰。
所以肖飛才會提出這個問題。
如果這幫土著擁有非常強大的幽能力量，那麼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不管是研究星球上的天琴遺跡還是開采源質礦，恐怕都得unsa出面了。人類開拓的第一顆有源質礦的星球叫潘多拉，上面就有擁有幽能的土著，結果太陽系礦業公司的雇佣兵們被騎著酷似翼手龍的怪物的土著打得落花流水，最後聯合國不得不出動剛剛建立不久的宇宙軍，進行了一場血腥的種族滅絕來獲取礦物。
那時候是出于無奈，人類就找到這麼一個寶庫，現在人類握有多塊尚未充分開采的源質礦產地，要讓unsa擔著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壓力再來一次滅絕，那不太可能。
簡單來說這些人要有幽能，那就只能放棄這個星球，或者繼續耐著性子和他們交涉。
也許「仍在運轉的天琴機械」能讓unsa下定決心？肖飛不清楚，退一步講，還有自己這條「仍在運轉的天琴無畏艦」在，怎麼看unsa也會決定先抓到自己再考慮這個星球上的電飯鍋們。
光頭再次搖晃著他那顆鴨蛋型的腦袋，很干脆的打消了肖飛的疑慮。
「這個星球上沒有源質礦，這整個星系都沒有大型的源質礦礦床。雖然我們檢測到部分天琴建築的外殼光譜中有源質礦的譜線，但那種量只夠他們發展出低級別的幽能，他們最強的幽能者也就三級的樣子，數量也不是很多。另外，他們的總體科技水平大致相當于十八世紀末的人類，數量也不是很多，只有十億左右的個體數，分散在整個星球上。」
那德•福克停了下來，似乎打算給時間讓肖飛消化自己這段長篇大論。
可肖飛沒表態，他在等著肯定會來的那個轉折，倒是荷香若有所思的偏著頭。
看這邊完全沒反應，光頭哥又開口了。
「但是，」果然和肖飛想的一樣，上來就是轉折，「天琴人留下的設備中，還在運轉的不止這些鐵桶。所以，索蘭尼亞人手里擁有不少相當有威脅性的武器，比如說他們的騎士團裝備的‘龍槍’……」
「索蘭尼亞？龍槍？」肖飛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你在耍我呢」，「這兩個詞好熟悉啊。」
「啊，我們的首席外星語言學家是個古代奇幻迷，索蘭尼亞是星球上土著們的代稱，他們對自己種族的稱呼很難用人類的聲帶完整發出來，所以就選了個替代的。而龍槍則是索蘭尼亞語中的專有名詞，是指一種便攜式能量武器，譯名也是我們那位首席語言學家想的。」
「啊哈，是……這樣子啊！」肖飛理解的點點頭。
「真抱歉，我們那個偏執狂總是干些沒意義的事情。」
光頭男剛說完，荷香就插嘴了︰「這沒什麼，如果換成我的船長來命名，那些土著可能就叫調整者，他們的武器沒準是光束來復槍或者米氏粒子加農……」
「你家的拉克絲才長的六條腿。」肖飛指著被稱為索蘭尼亞人的土著的圖像反駁道。
光頭的干咳打斷了這邊眼看就要開始的夫妻相聲︰「總而言之，以我們的力量，能守住基地和他們對峙就已經感謝上帝了。所以，我想到了屠夫你手中的那條天琴戰艦。」
「你打算讓我去裝神弄鬼贏？」肖飛替那德•福克說出了最關鍵的部分。
考古學家連連點頭，每點一下他那光溜溜的頭頂反射的燈光就要閃一次肖飛的眼楮。
肖飛撇了撇嘴，心想這沒什麼問題，可這時候，蘇開口了。
「蘇覺得，這行不通。」小姑娘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蘇，不認識星球上的那些東西。他們是同類，又不是同類，土著們也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肖飛以為蘇被那個電波系的unsa元帥給附體了。
「什麼意思？總之就是用你來唬那些人行不通對吧？」
蘇點頭。
「怎麼回事？你要因為寵物的話而拒絕與我們的合作嗎？」那德•福克看起來相當擔心，「嘿，這只是一個小女孩……」
「她就是天琴人飛船的主控電腦。」
光頭男擼了（好吧其實是懵了，我自重）。
「她……她是電腦？」
「啊，沒錯。所以她說的話絕對不能等閑視之。」
肖飛話音剛落，蘇就好像專門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左手拽住肖飛的袖子，右手伸出食指指著光頭男的鼻子︰「這個人，在說謊。」
肖飛荷香兩人一起瞪著那德•福克，而被指控者本人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這個星系，」蘇接著說，「有源質礦，大量的，在月亮上。」
光頭男立刻就一副大勢已去的模樣，他雙眼看天，嘆了口氣，又低下頭抬手扶著額頭，看著地板很無奈的說道︰「我服了。那麼深的地下礦床你居然立刻就掃描到了？我們可是降落月面才找到蛛絲馬跡，然後用激光鑽頭鑽了半天才確認的……沒錯，這個星球的第二顆衛星上有大量的源質礦，我只是……嗯，反正現在這個礦床的開采權賣出來的錢我們對半分……不，六四分，你六我四，這總可以了吧？」
「三七分，」肖飛態度堅決，「我七。不同意的話我就摧毀你的船，然後獨吞一切。」
「沒錯，」荷香雙手叉腰，挺直了腰板，將本來就堅挺的雙峰聳得更高，「我們可是海盜。」
看來少女還真是喜歡上了這個身份。
「好吧，」那德•福克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無奈的同意了肖飛的要求，「就這樣。不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同意了和我們的合作？」
「沒錯。」
「那麼，我覺得我們還是——當然，我沒有否定您的電腦的判斷的意思，可我還是覺得應該試一試，呃，那個中文詞這麼說？裝神弄鬼？抱歉我中文說得還不是很順溜。」
肖飛看了眼蘇，終于還是點頭同意了︰「那就試一試吧，具體要怎麼做，你有計劃嗎？」
「計劃？一個艘听從你吩咐的天琴戰艦，這個事實還不夠有力嗎？」
肖飛繼續點頭︰「是很有力，但是，要怎麼讓這幫土著人看到呢？我的船可沒有降落大氣層的能力。」
那德•福克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解︰「你……沒有天琴人的登陸艦？」
「沒有。」肖飛答得非常坦蕩。
「那天琴人的自動機械呢？」
「也沒有。」
光頭男又懵了。
這時候荷香開口了︰「我們下不去的話，讓他們派個有威信的代表團上來看看如何？」
肖飛和考古學家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道︰「有道理，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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