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乘鶴向西一直飛去,春天的夜晚還是很涼的,呼呼的夜風吹拂著他的衣服和頭發,卻無法吹走他心中的煩悶。
楚寒和老道士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從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到滿月復才華的少年,這其中傾注了老道士多少心血是無法計算的。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老道對楚寒的教育並不是一本正經的授業。而是盡量的啟發他的本性,讓他自己領悟萬物中蘊含的至理,是真正地在傳道。可以說,這世間最了解楚寒的人就是老道士。在楚寒的心中,老道士不僅僅是師傅,還是最知心的朋友,最親的親人。雖然表面上楚寒和老道士沒大沒小,但內心中卻比誰都尊敬他。楚寒也知道,度劫成仙追尋天道的極致,是老道士畢生的追求,他應該替師傅高興,但想到就要分開再難以相見,就忍不住難過。
楚寒狠狠甩甩頭,似乎要把心頭的煩悶都甩掉。既然這是師傅的追求,自己就應該支持他,把天宗發揚光大,讓他在無後顧之憂。何況,自己走的是同樣的天道之路,將來未必沒有相見之期。楚寒打定主意,迎著夜風一聲長嘯,白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嘹亮的鶴唳伴隨著嘯聲在夜空中回蕩。後來,當地就流傳著,某夜有仙人駕鶴從此處升天的傳說。這恐怕是楚寒當初沒有料到的。
黎明時分,遠遠只見一山迎面而來。此山高聳入雲,常年被霧氣籠罩,山上多奇花異草。有藥農上山采藥,至多到半山腰就再無路可走。當地人稱此山為崇吾山,最高峰為接天峰,都傳說有神仙住在接天峰上。
楚寒拍拍白鶴背部道︰「天羽師兄,到霧星掩月陣了,小心點。」白鶴長鳴一聲,盤旋而上,須臾,到達接天峰頂。但見山頂古松巨柏掩映間,有一洞府,老道在洞門外捻須微笑︰「小子,我算到你該到了。」「師傅!」楚寒的聲音有點哽咽。「這是干什麼,我的徒弟什麼時候這麼沒出息了。還有點時間,我還有事要向你交代。」
洞府的靜室內,道人當中盤膝而坐,楚寒坐于對面。
「寒兒,把天心匕拿過來。」楚寒從頭上取下玉簪遞過去。
「你戴著它也有十多年了,對天心匕你了解多少?」
「這是本門至寶,真氣催運之下可發三尺劍芒,無堅不摧,可稱天下第一利器。另外,我總感到匕中有一種強大無比的靈氣,如果引發出來會有驚人的威力,可我無論怎麼試驗都沒反應。」
「你的感覺很靈敏,不愧是清虛靈體,」老道贊許道,「我在修為大成後,也一直有這種感覺,現在飛升在即,這種感覺尤為明顯。可以我現在的修為也無法探查其中的玄奧。看來其中的秘密只能等你以後去發掘了。」
「放心交給我吧,你徒弟可是千年不遇的天才,一把小小的天心匕還不在話下。」楚寒的心情逐漸穩定下來,又露出了本性。
「小子,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老道笑罵道,「你可不能小看了它,本門可以說就來源于這天心匕。」
「本門祖師天乙真人本來不是位神醫嗎,怎麼又與這天心匕扯上關系了?」
「不錯,祖師原先是位神醫,他偶然得到了這把天心匕。在機緣巧合下,精神印入這天心匕中,得到一套修煉法訣,就是本門的天心訣。修煉有成後才創下了我們天宗一脈。而天心匕的名稱也是由此而來。其實它應該另有名稱。天心訣共有十二層,本門一直流傳著悟透第十二層心法,就可以參透天道,飛升成仙。但千余年來,除了天乙祖師,能堪破這第十二層心訣的寥寥無幾。現在為師經過三年的閉關參悟,已經突破了第十二層心法,我能夠感到天道的大門已經敞開。但是,我總覺得這第十二層心訣還有不盡之意,或許答案就在這天心匕中。」說著把天心匕還給楚寒。
楚寒接過天心匕仔細端詳,「乖乖,原來這寶貝還有這麼大來頭。放心吧,師傅,我一定盡快練成第十二層天心訣,找出這天心匕的秘密。」
老道瞪了他一眼,「你當天心訣是那麼好練得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教你琴棋書畫,醫藥陣法等諸般雜學?」
楚寒撓撓頭道︰「師傅不是說,大道無形,萬法同宗,萬事萬物皆是道麼?」
「不錯,這只是一方面原因,其實我還有更重要的用意,就是分散你的精力,減緩你天心訣的修煉進度。」
「為什麼,修煉得快不好嗎?」
「問題是你修煉的過于快了。為師一百二十歲時練成天心訣第十層,這在本門修煉的人中速度可排前三位。而你得天獨厚,生得清虛靈體,天生就具有最純正的先天靈氣,而且自然溝通天地,吸收天地靈氣就像呼吸一樣容易。這使得你十五歲就練到了天心訣的第十層。我看你現在的狀態,恐怕快到十一層了吧?」楚寒點點頭。
「但是這就存在一個隱患,」老道接著道,「天心訣的要旨是︰體天心,順自然,悟世情。你修煉雖快,但歷練不夠,心法的境界跟不上。這樣基礎不穩,極易出現偏差,甚至嚴重了會走火入魔。所以你萬不可急于求成,而是要多在紅塵中歷練,感悟世情,提升境界。」
楚寒吐了吐舌頭道︰「這麼嚴重,嗯,看來以後修煉得偷偷懶了。」
老道敲了他頭一下道︰「就知道偷懶。近日我偶有所感,為你起了一卦,得一坎卦,是凶中藏吉之象,主分離。你只要上體天心,放開胸懷,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楚寒知道師傅是擔心自己,笑道︰「您老就放心吧,不就是一坎卦麼,您徒弟這兒沒有過不去的坎。」
老道點頭道︰「那我就不多說了,時辰也該到了。」起身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