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氣比較陰沉,雖然時間不算太晚,可天色己經漸漸地黑下來了.天一黑就意味著比較安全一些.這年頭,全天候飛行員尢如鳳毛麟角.一般的飛行員雨天不能飛,有霧不能飛,能見度不好不能飛.夜里基本上很少飛.不是沒有,而是盡可能不在夜里飛,即便有,大部份也是配有領航員的轟炸機.這時的飛行沒有完善的導航系統,沒有預警機,沒有衛星,全球定位系統什麼也沒有.英國人的雷達主要用于予警,德國人倒是開始用無線電波導航了,但也還很不完善.領航員也只有轟炸機和民航機上才配置的有,他們用六分儀,劃規,尺子,地圖等工具,根據星星,太陽,月亮,航速,方向,時間和高度,耒計算飛機飛到了什麼地方.最主要的是大量使用地面參照物,地形,海岸線,山峰,村莊,河谷等.因此戰斗機夜間出動的情況是不多的.要出動也只有兩種情況,給執行夜間轟炸任務的轟炸機護航,或阻擊敵方轟炸機.一般說來夜晚是安靜的.
象每次返航的情況一樣,飛機在停機線上一停穩,機械師們便蜂擁而上,加油,加彈,更換小零仵或修復在戰斗中被擊傷的部份.黃林和歐文並排著向小木屋走去.這小子現在已經成了黃林的影子了,兩人年紀相若,不僅僅因為黃林是上尉,軍餃遠比他高.而是黃林的高超飛行技術,擊落敵機之多,並且幾次把他從險境中救出來.加上黃林帶領他們四機編隊作戰,至今不但沒有損失一架飛機,一個人員.而每每還收獲不小.福克,達因斯,歐文簡直把黃林奉若神明.歐文更是和黃林行影不離.什麼事都搶著幫黃林干,己快成了黃林的勤務兵了.看到歐文,黃林就想起了小本茨,這小家伙現在怎麼樣啊!內部的戰斗快報上也沒有71中隊的消息.大概還是在6月或是在7月,提到了71中隊擊落了一架‘容克——88‘,以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倒是45中隊現在經常出現在戰斗機司令部發出的內部戰斗快報中,不斷地通告該中隊又擊落了多少多少架敵機等等.45戰斗機中隊上上下下對這位來自美國的自願飛行員十分尊敬和愛戴.這也是黃林用他的戰績贏來的,截止目前為止,全中隊共擊落德國人的飛機51架,黃林一個人幾乎佔了一半.45中隊出了一個超級王牌,令其它中隊羨幕不己,全中隊的人都覺得臉上有光,說起話來都有點指高氣揚的味道.
今天的情況好象有點不對.黃林一走近小木棚就發現了這點,木屋前站著機械師維里中尉,後勤軍官亨克利中尉,基地塔台指揮官,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空軍上尉戴維林,戰斗機司令部連絡官懷德上尉,英國皇家空軍婦女志願隊的四位姑娘,還有一大群人.正站在木屋前等候這四位飛行員.
‘科爾上尉,我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懷德上尉對剛剛走近的黃林說道:
‘當然可以,上尉,請講吧!‘黃林禮貌地說道:
‘科爾,你知道嗎?少校今天沒回來.‘
黃林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現在他才注意到,若大的一個野戰機場空空蕩蕩地,只有他們剛飛回來的四架飛機.‘天‘.
‘是全部嗎?‘黃林沉聲問道:
‘是的!‘塔台指揮官戴維林上尉回答道:他身後的四位婦女志願隊的姑娘輕輕地抽泣起來.
‘奎因少校‘黃林的腦海里浮現出這位32歲的前維克斯公司的試飛員的面孔,他是自願來前線作戰的.10多歲的年齡差距,在自己與奎因之間並沒有留下代溝什麼的,奎因很尊重這個來自大西洋彼岸的自願飛行員.特別是戰術上的安排總是要斟求黃林的意見.他是倫敦人,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小女兒,黃林見過她們的照片.奎因曾說,戰爭結束後,一定要請黃林到他家去作客,並自願給黃林當導游,讓他好好地欣賞一下倫敦的風貌.黃林對少校的印象相當好.在對待英國人的問題上,黃林的內心是十分矛盾的,但英國目前確確實實的是和中國站在一起的,他也只好壓下了想算舊帳的打算,暫時同舟共濟吧!但奎因少校卻是給他留下不錯印象的少有的英國人之一.
黃林沒有說話,他默默地走進小屋,一大群人也跟了進來.
‘是這樣科爾!‘戴維林擦了擦他的厚鏡片,‘我們想請你來指揮我們這個中隊,所以來和你商量!‘
‘先生們,女士們!這是你們大家的意思嗎?‘黃林問道:
‘是的,上尉先生!我們覺得中隊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穿著一身滿是油污的工作服的機械師維里說道:
‘這不行!我是個美國人,是個志願飛行員,而且只是個上尉,這不合適.‘黃林反對道:
黃林沒有興趣去研究英國人的空軍建制,但據他的估計,在英國空軍中,戰斗機大隊相當于一個師的編制.其指揮官應該是將軍一級.比如第8戰斗機大隊就是派克少將.那麼中隊一級應該是團級編制,指揮官應是上校或中校.奎因作為一個少校來指揮一個中隊,己經是例外了.更不用說一個上尉去擔任中隊長了.更何況這種軍餃對志願飛行員來說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當志願者離開英**隊時,軍餃自動就會被取消,會不會在官方擋案中留下記錄都很難說.這種情況直到美國正式參戰後,在英國的美方自願人員被整編後,軍官的軍餃被轉為相應的美軍軍餃方才有效.再說美國目前尚未參戰,由一個美國自願者來擔任中隊指揮官也有點令人不可思議.更何況黃林本人對當官一點興趣也沒有,特別是英**隊的指揮官.
‘上尉又怎麼啦?你打下了多少敵機?我看就是中校,上校,甚至將軍都不一定辦得到,你己經作得夠好了.科爾上尉!‘亨克利中尉激動地說:
‘至于你是美國人這算什麼問題?‘說話的是婦女志願隊的小隊長,25歲的安莉少尉,說話大膽潑辣,辦事雷厲風行,是婦女志願隊里的大姐姐,在中隊里人緣也很好.‘黛妮絲,你過來!‘安莉少尉拉過身邊一個高個子的漂亮姑娘說道:‘嫁給他!把美國的科爾先生變成英國的科爾上尉,這不就解決了!‘說完就把這位姑娘推了過來.
黃林的臉一下子變紅了,還沒有人與自已開過這樣的玩笑.但安莉這一舉動,卻使大家從奎因少校陣亡的沮喪情緒中部份解月兌出來了.
黃林怕他們說出更難听的話來,那可招架不住,急忙岔開話題對懷德上尉說道:
‘上尉,你把我們中隊的情況向派克將軍上報了嗎?中隊的指揮應由上級任命,不是下級可以隨便議定的,你說對嗎?‘
‘科爾,是這樣,我作為聯絡官肯定是報告了的.可你知道,這段時間我們整個空軍損失太大了,特別是戰斗機飛行人員.各中隊要求補充飛行員的報告,恐怕推起來比派克將軍還要高.我估計短期內人員補充有些困難.飛機倒還好辦,可中隊總要有人來指揮吧!所以我們才來找你商量這仵事的!‘
黃林沉思了一下說道:
‘謝謝各位女士,先生們對我的信任,但我還是不能擔任中隊的指揮官.這樣吧!在上級派來指揮官之前,空中指揮作戰的任務我承擔了.地面上的事就拜托各位了.戴維林上尉可以負責嘛!大家看怎麼樣?‘
真是個傻蛋,承擔了空中作戰指揮任務,這不就是中隊長了麼?這己經是不答應地答應了.眾人喜出望外,一齊向黃林敬禮並大聲應道:
‘是!長官!‘
‘別!別!我可不是什麼長官!今天太累了太累了,需要休息對休息.我就先告辭了!‘黃林邊說邊向た口退去.
‘黛妮絲!還不趕快去送!‘安莉大聲笑喊道:
‘謝謝!不用!不‘黃林一腳退了個空,人向後倒去.但長期練武養成的能力使他處變不驚.他吸氣收月復,一個後空翻穩穩地站在地上,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狼狽地鼠竄而去.
8月下旬由于連日陰雲,天氣十分惡劣,空戰停止了五,六天.以後德軍每天出動飛機1000余架,對英國的戰斗機機場進行了猛烈地襲擊.多佛爾海峽上空的阻攔氣球,接二連三的被擊中,爆炸的火光連法國北部的許多地方都看得見.倫敦東部的迪特林,格雷夫森,肯特,西莫林等基地遭到襲擊.東北部的北威爾德,德勃頓,羅奇福林等基地也被猛烈轟炸.英國的戰斗機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黃林喝完一杯牛女乃,剛剝開一支雞蛋的外殼.機場的警報器就瘋狂地吼叫起來了.他把雞蛋一扔,抓起飛行帽從食堂沖了出去.身後緊跟著45中隊僅剩的3名飛行員.黃林飛快地跑向停在跑道端頭的50號噴火式.這個時候體力和速度上的差異就顯現出來了.黃林己經跳進了座艙,扣上安全帶,發動起了引擎.福克,歐文和達因斯還在20米外拼命地向飛機跑去.黃林清楚地感覺到空**有10架德國人的飛機,6架‘道尼爾——17‘,4架護航的密塞爾110.當他飛快地將飛機滑上跑道開始加速時,第一顆炸彈落了下來,一聲巨響,他們剛跑出來的飛行員食堂在爆炸聲中倒坍下去.第二顆炸彈落在了跑道旁邊的草地上,停在那里的一輛救護車燃起了熊熊大火.接著維修車間被炸飛了一半,指揮塔台邊爆炸了第四顆500磅的炸彈機
場立刻陷入了一遍混亂,到處是煙和火,彈片呼嘯著亂飛,炸彈一個接一個的落下,撕裂空氣的聲音使人頭皮發麻.
黃林根本沒功夫去看外面的情況,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生死悠關的.一架密塞爾110直沖著這架噴火式撲了下來,密密地炮彈打在跑道上揚起了一股股煙塵.‘快呀!快呀!該死的!‘黃林心中不斷地咒罵著發動機,飛機飛快地滑動著.在剛一離地的時候,黃林立即收起了起落架.他沒有爬高,爬高等于給德國人當活靶子.他以小迎角在離地約100米高處向遠方沖去.空中的兩架密塞爾110立即對著這架剛起飛的英軍戰斗機撲了過來.
歐文,福克和達因斯幾乎是並排著在跑道上滑行,剛滑出200米左右,一顆炸彈緊貼著跑道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把歐文的飛機掀了個底朝天,飛機向著福克的飛機撞去.福克趕緊避讓,但卻一頭撞上了達因斯的機尾.這兩架飛機同時沖出了跑道,一架機翼嚴重損壞,一架沒有了尾部,都飛不起來了.兩名飛行員跳出座艙,連滾帶爬地躲進了跑道邊的防空壕里.歐文的飛機則機肚朝天躺在跑道上,動也不動了.
黃林清楚地感覺到緊跟在身後的密塞爾110,越來越近了.空中又撲下來兩架德國戰斗機,如不迅速地擺月兌,被擊中是早遲的事.他可不想和密塞爾110比‘馬拉松賽跑‘,那絕對是有輸沒贏的.快了!密塞爾快開炮了!就在身後的德國戰斗機按下發射紐的一瞬間,黃林右擺桿,同時蹬右舵,噴火式一個側翻.一串炮彈掠過機身打空了.噴火式緊接著劃了一個園弧,剛好躲開了三架密塞爾110的合擊點.三架密塞爾撲了個空,差點撞在一起,急忙規避,稍稍耽誤了一小會.這一點時間己經足夠了.黃林加大油た,猛拉操縱桿,擺月兌了德國戰斗機的噴火式,箭一樣地直向‘道尼爾——17‘射過去.
五架轟炸機己投完了炸彈,最後一架進入了俯沖,機頭剛一低,一串子彈飛來擊中了機尾.機尾的方向舵和垂直尾翼被打飛了.又是一個長點射,‘道尼爾——17‘的左機翼被撕斷了.飛機一側身帶著未來得及扔下的炸彈跌了下去,機場外的田野上響起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其余的五架轟炸機在一架密塞爾110的保護下,急忙向高空竄去.噴火式身後的三架戰斗機趕到了.一架向轟炸機隊飛了過去,兩架餃尾向黃林的飛機追來.黃林這時不怕了.一敵二,就是一敵三也奈何不了他了!他充分利用了噴火式的機動性和靈活牲,與兩架密塞爾110纏斗起來.三架飛機在機場上空上下翻飛,互相追逐,咬尾.空中不時響起機炮的砰,砰聲和機槍的噠,噠聲.機場上的人都為黃林捏了一把汗.
飛機翻在跑道上的歐文並未受傷,只是悶在座艙里出不來了.空襲停止後,福克和達因斯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出來.飛機雖然沒了但三個人卻好好地,總算不幸中的萬幸.三人緊張看著空中的搏斗,這才知道臨時隊長的高超技藝己經是出神入化了,以一敵二似乎還佔著上風.
黃林把噴火式的特點發揮得淋灕至盡,或側翻,或橫滾,或爬升,或俯沖好象不是兩架密塞爾110在圍攻他,而是他在逗著德國戰斗機玩.兩架密塞爾110的飛行員越打越心驚.這架噴火式象鬼魅一樣飄忽不定,不但鎖不住它,反而幾次被它咬尾,如果不是相護掩護及時,恐怕早就被它打掉了!如果這時退出纏斗肯定凶多吉少,兩人叫苦不選,硬著頭皮苦撐.突然噴火式箭一樣地向高空竄去,兩架密塞爾緊跟而上,快到6500米時噴火式一個筋斗急翻而下,笫一架德國戰斗機沖過了頭,第二架跟上耒的密塞爾110剛好把機身側面暴露在噴火式的瞄準鏡中.8挺白朗寧機槍怒吼起來,空中暴起一團火光,這架密塞爾110突然斷成了兩截,機頭和機身分開了,各自打著旋落了下去.剩下一架見勢不妙,忙中出錯,一轉彎就向返航機群追去.剛好被斜沖而上的噴火式切了個半徑.黃澄澄的子彈殼象瀑布一樣從噴火式的機身上瀉下,這架德國戰斗機冒出了一股黑煙向下栽去.離地面1000米左右又拉平了,但飛出沒多遠,地面上就閃過一團火光,煙柱高高地升了起來.機場上200多人觀看了這場驚心動魄的精彩決斗.無不對美國人的高超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英國有五分之一的飛行員有這種水平的一半,德國人早就不敢來了!看樣子美國人來當隊長的確是實至名歸,順理成章的事啊!
這一天是英國皇家空軍損失慘重的一天,共有近40架飛機被擊落,擊毀.從這天到9月上旬在德國空軍的猛烈打擊下,共有100多名英軍飛行員陣亡,近130名飛行員重傷.這佔了全部英國皇家空軍飛行員的四分之一.約470架噴火式和颶風式被擊落,擊毀.許多飛行員,當然也包括45中隊僅存的4名飛行員,每天要出動十余次.疲勞和精神高度緊張的空戰,使許多飛行員都快承受不住了.在各地的戰斗機場遭到連續攻擊的同時,雷達站又再次遭到轟炸.整個預警系統和通訊系統己經面臨全面崩潰.英國己經快要無力抵抗德國人的進攻了!而德國人卻沒有要停止進攻的意思,如果再持續幾個星期,英國的空中防御就會全部土崩瓦解.英倫之戰到了最困難最關鍵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