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從側方照射過來,將黃林帶領的這批飛機染成了一個個金黃色的亮點.發動機均勻而又歡快地轟嗚著.黃林此時心緒萬千,是啊!自從令中國人刻骨銘心的甲午海戰以來,中國海軍遭到慘敗,從此江河日下,中國海防門戶洞開.日本人確立了在遠東無可憾動的海上霸主地位.幾十近百年以來,日本海軍一直是壓在中國人心中的一塊沉甸甸的搬不開的大石頭.的確,在當今世界上除了美國,英國和德國外,無有哪個國家的海軍能超過日本海軍.但今天卻不一樣了,黃林學過的歷史告訴他,日本人最大的戰列艦‘武藏號‘將在今天被擊沉.只是沒有想到,神差鬼使,自己會親自參加這次戰斗,並指揮美國人的飛機對日本人的這艘海上巨無霸展開攻擊.中國人指揮美國人打日本人,這這這未免有點令人太難以至信了.但不管怎麼說,能親自指揮並參與擊沉‘武藏號‘,也算是給甲午海戰報了小小的一箭之仇吧!想到這里,黃林恨不得馬上就發現日本艦隊並立即展開進攻.這群飛機一面搜索,一面前行.終于在近9點時,他們發現了栗田的進攻艦隊.
從空中看下去,這支日本艦隊好象是趴在海面上沒動,但每艘艦艇拖在身後的白色航跡證明它們是的的確確在移動.黃林看見了日本人那兩艘巨大的戰列艦,這兩艘戰列艦一前一後,其余的軍艦在它們周圍排列著.日本人的艦隊陣形整齊,氣度的確不凡.這兩艘大戰列艦肯定是‘大和號‘和‘武藏號‘了,那麼排在前面的肯定是‘武藏號‘了.好!就先進攻它吧!黃林打開了機上的通話器電台,他剛想發出開始進攻的命令,突然耳機中傳來‘嘰哩哇啦‘的講話聲,這不是英語,也不是中文,黃林听不懂,但他馬上反應過來了,這是日語,是日本人在講話,這怎麼可能?黃林看了看電台,指針指著2785千周,美國機群今天使用的通訊頻率是2780千周,日,美雙方今天使用的通訊頻率無意中非常靠近,由于天氣的原因串台了.因此黃林收到了日軍艦隊正向菲律賓的馬尼拉機場呼叫,要求出動飛機前來掩護艦隊.黃林並未在意,他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旋紐,開始向機隊發出了進攻命令.但他卻沒有料到,這個無意中的發現,最後卻挽救了金凱德的第7艦隊,使萊特灣海戰似一種使人莫明其妙的方式收場.日軍艦隊將垂手可得的勝利放棄了,這不能不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在‘武藏號‘上,一名叫細谷二郎的二等兵,正蹲在一個露天訊號台上觀看戰斗進程.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它位于戰列艦高高的上層建築並靠近頂端的一個露天平台上,這個平台懸在半空中,只在周圍有幾根欄桿,但沒辦法,他的崗位就在這里.其實戰斗一當開始,細谷除了當看客外,他根本就無事可作.他眼睜睜地看見,從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大隊排列整齊的亮點,很快這些亮點就變成了一架架發出死神氣息的飛機.這些美國飛機分成了三群,分別撲向了‘大和號‘,自己所在的‘武藏號‘和其它的軍艦.他驚恐地看見,一架美軍‘潑婦式‘戰斗機沖向了‘大和號‘,這架飛機個頭不大,俯沖動作十分靈活.‘大和號‘上密密的炮火罩住了它,但這架美機毫不畏懼,它直直地俯沖下去,機月復下出現了火箭彈發射的明亮的火焰,而且機頭上的機槍也在開火,它的速度很快,這些火箭彈和機槍子彈肯定打中了‘大和號‘.細谷看見,從‘大和號‘上傳來一陣細密的爆炸聲.但這架飛機剛一越過艦橋就被擊中了,飛機在半空中燃成了一個大火球,它栽了下去.而在另外一邊的一架美機也被打中了,一股濃黑的長煙拖在了它的身後.此時空中的美機己開始了全面的進攻.細谷看見,在海面上的所有的日軍戰艦都噴吐著又猛又密的高射炮火,炮聲如雷鳴般的連續的轟響著.他親眼看見,美國飛機從四面八方沖破了艦隊密集的防空火力網.一隊美機對著‘大和號‘猛撲.‘大和號‘周圍突然升起了6根巨大的水柱,整艘軍艦都看不見了,在艦橋第二層有人在大喊‘大和號‘被擊沉了,細谷不相信,‘大和‘與‘武藏‘一樣是不沉的軍艦,他恐懼地看著水柱慢慢的落下,他放下了心,‘大和號‘又出現了,它安然無恙,就好象這是正在進行的一場演習.細谷這才發現,他所在的‘武藏號‘正在遭受攻擊.三架美軍俯沖轟炸機穿越了艦上的火力網,從艦首方向沖下來,三顆500磅的炸彈象是被一根線栓往的一樣,筆直的落了下來.而在軍艦的左側,兩架美軍魚雷機己投下了兩枚魚雷,盡菅其中一架美機剛投下魚雷就被擊中了,但這兩條魚雷象是兩把利劍,拖著白色的尾跡飛快地向‘武藏號‘左舷竄了過來.‘武藏號‘猛地一個急轉向,細谷的通訊台強烈地晃動起來,他感到一陣惡心,他用兩手死死地抓住護欄才沒有被離心力甩出平台.突然間在軍艦的正前方升起了一根約有100米高的水柱,水柱嘩嘩地撲向艦首,把那里的水兵們淋成了一支支落湯雞.‘武藏號‘的艦身抖動起來,艦上和艦左側傳來了兩聲巨大的爆炸聲.一顆炸彈在2號炮台的頂部爆炸了,而艦左側則中了一顆魚雷.但爆炸聲響過後,‘武藏號‘仍若無其事的航行著.這更證明了這艘軍艦是不可催毀的.‘武藏號‘和‘大和號‘雖然設計是一樣的,但因為它後完工,在某些方面改進了‘大和號‘的不足,因此它比‘大和號‘還要堅固一些.它曾被山本將軍選為旗艦,古賀豐一也讓它當過自己的旗艦,使艦上官兵大為不滿地是,在關系到帝國命運的關鍵一戰中,栗田竟然沒有要‘武藏號‘擔當他的旗艦.
黃林對著‘武藏號‘的炮位射出了機月復下的5枚火箭彈,但對皮厚肉粗的‘武藏號‘來說,實在造成不了什麼大的損害.雖然火箭彈全部命中,但只不過爆出一堆火光和硝煙而己.‘企業號上全部飛機的進攻,只擊沉了一艘驅逐艦和一艘輕巡洋艦,有兩艘重巡洋艦負了傷,但仍能以24節的速度前進‘武藏號‘中了兩枚魚雷和3顆500磅的炸彈,但它仍滿不再乎,混然無事.‘大和號‘甚至可能沒有中彈.美機卻損失了2架戰斗機,2架魚雷攻擊機和3架俯沖轟炸機.這支日本艦隊隊形稍稍混亂了一下,但仍頑強的向前行駛.總之第一次攻擊效果不大,飛機打光了全部彈藥不得不返航了.30分鐘後,由‘埃塞克斯號‘,‘無畏號‘,‘列克星敦號‘上起飛的機群又趕到了戰場.這個機群約有飛機110架左右,猛烈的空襲又進行了30多分鐘,但效果仍然不很樂觀,‘武藏號‘又中了2顆炸彈和2枚魚雷,但好象仍平安無事,所有的損失都被控制住了.日本艦隊依然在前行.
在‘企業號‘上,出擊的飛機剛一返航降落,地勤人員們就一涌而上,撿查,裝彈,加油忙了個不亦樂乎.飛行員們喝著咖啡,激動的談論著日本人的那兩艘大軍艦.30分鐘後,黃林再次發出了起飛的命令,這一次由‘企業號‘,‘漢科克號‘,‘瓦斯普2號‘等航空母艦上共起飛了240架飛機.這個機群在途中遇上了第二個波次進行攻擊的返航機群,他們報告說,攻擊效果並不很大,而飛機卻損失了9架.
中午12時05分,栗田中將在‘大和號‘上再次發出了請求空中支援的電報,一封電報發給了馬尼拉,另一封電報則發給了指揮航空母艦艦隊的小澤中將,電報稱:
‘我艦隊正遭受美軍艦載機的反復攻擊,急需空中支援,請速派出飛機.‘
電報剛剛發完,一大群美機就遠遠的出現了.栗田在艦橋上用望遠鏡觀察著,他發現這次來的美機比前兩次空襲艦隊的美機更多.在‘武藏號‘的第二艦橋上的炮長越野用話筒向艦長豬口敏平少將發出請求,要求允許他用18英寸的主炮,世界上最大口徑的艦炮,發射三式特種空爆彈攻擊美軍機群,但豬口的回答是:‘不準啟用!‘.因為只要打上10來發這種炮彈,大炮的內膛就會受損,他要留下這些大炮用于萊特灣與美軍水面艦隊的海面戰斗中用.
這一次美機群更是來勢洶洶,黃林身先士卒.他從5000米的空中駕機向‘武藏號‘的左舷沖去,他側著機身,不斷的機動,飛機左閃右躲,靈活得象是海水中戲水的海豚.‘潑婦式‘穿透了密密的高炮火網,他一口氣將機月復下的6枚火箭彈對著‘武藏號‘的左舷高炮陣位打下去.連續的爆炸聲響起,一門25毫米的雙聯機炮被炸飛了.接著他又用機頭和機翼上的機槍猛掃.這些鋼鐵彈丸對軍艦本身造不成什麼大的傷害,但艦上的日軍士兵卻受不了.飛機火流星一樣越過艦橋,機後他掃射過的地方倒下了10多名日軍的高炮手.在他的機後,又是4架‘潑婦式‘魚貫沖下來,暴雨般的子彈打在裝甲上火花四濺.左舷的高炮火力一下子減弱了,有三分之一的機炮因人員傷亡短時間內無法射擊.緊接著在100米的低空,16架‘復仇者式‘俯沖轟炸機排成4排,每排4架,這些飛機采用的是跳彈攻擊,16顆炸彈在海面上象袋鼠一樣蹦跳著撲向‘武藏號‘.7枚炸彈跳空了,剩下的9枚炸彈全部命中目標,巨大的爆炸聲在艦上連續響起,‘武藏號‘寬大的甲板上立刻血肉橫飛.在轟炸機後面的8架魚雷機投下的8枚魚雷也劈波斬浪飛快地竄了過來,又是4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左舷響起,4根水柱高高升起,又嘩嘩的落了下來.在這猛烈而連續的攻擊下,‘武藏號‘終于受傷了.而且傷勢還不輕,美機仍在不停地進攻.又是3顆跳彈撲上了艦身,彈片雪片般的在甲板上橫飛.各艦撟上的官兵死傷慘重,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又一顆魚雷命中了鍋爐艙附近,它鑽進艦體後才爆炸.頓時3座鍋爐被炸飛了,‘武藏號‘的航速立即慢了下來,艦身開始左傾.它己落後‘大和號‘和整支日軍艦隊好幾海里了,這樣一來它嚴重地形響了日軍艦隊的速度.栗田下令將時速減至20海里,並再次發出請求支援的電報:
‘我艦隊正在錫布延海與敵激戰,敵方空襲有增無減,請陸基飛機和機動艦隊的飛機從速起飛增援.並請立即進攻估計在拉蒙灣和巴拉望峽口的敵方航空母艦.‘
由于‘武藏號‘的負傷,使炮長越野十分憤怒,他再一次請求用主炮攻擊美軍機群,但豬口艦長仍不同意.這一次他的理由是‘艦身己傾斜,這樣作很危險.‘但副艦長加藤支持越野,豬口少將只好讓步了.
這是第一次用這麼大口徑的主炮參戰,全艦所有的官兵都十分興奮.‘武藏號‘的主炮移動了,它緩緩的抬起了炮口,對準一個美軍機群,大炮開火了.9炮齊鳴,炮聲把士兵們的耳膜都快震破了,甲扳下的人感到軍艦不僅猛烈震動著,而且仿佛還在後退,好象同時被幾顆魚雷擊中了.越野滿以為這群美機會紛紛墜海,但他失望了,美機只不過稍稍分散了一下隊形,還是繼續撲了過來.
美機越來越近了,現在能開火的只有6門大炮,有3門炮因無法將炮口抬到45度角以上,因而無法射擊.這群美軍俯沖轟炸機和魚雷攻擊機蜂涌而至.細谷四郎在訊號台上看見,起碼有3顆魚雷再度擊中左舷,一顆炸彈穿進了司令塔內爆炸了,艦橋上的人幾乎全數被炸死.又有4顆魚雷拖著長長的白色尾跡打進了‘武藏號‘己經傾斜的左艦身.細谷听到傳聲筒中傳來一個聲音:
‘艦長負傷,由副艦長在第二艦橋上指揮.‘
此時的‘武藏號‘向左傾斜越來越厲害了,副艦長加藤下令向右舷艙內注水,以保持艦身的平衡.他派人爬上訊號台,將一封命令交給了細谷,讓細谷向正在迅速拉開距離的‘大和號‘發訊號.因為電力己經中斷,細谷用旗語將信號發了出去.此時‘武藏號‘仍在向前開進,但速度己降至每小時15海里,艦體向左傾斜快接近20度,第一艦橋中了一顆500磅的炸彈,艦長豬口敏平少將負傷,其余人員全部陣亡.全艦共中炸彈12顆,魚雷8枚.管損隊正全力以赴的修補損失,幸運的是艦身未燃起大火.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武藏號‘的厄運就此終結,在‘企業號‘,‘漢科克號‘,‘瓦斯普2號‘等航母上的機群攻擊完畢,退出戰斗返航後.黃林帶領小本茨戰斗機中隊的10架飛機留了下來,返航的飛機沒必要再用大量的戰斗機護航了,再說也根本沒有日本人的飛機出現過.黃林的戰斗機群雖然都打光了火箭彈,但還有機槍可用.他要親自指揮對這支日軍艦隊的再次攻擊,他想親自目睹‘武藏號‘的沉沒.午後1時25分,在‘企業號‘上的飛機返航不久,由‘無畏號‘,‘富蘭克林號‘,‘卡伯特號‘和‘埃塞克斯號‘起飛的龐大美軍機群又趕到了,猛烈的空襲再次開始了.
栗田將軍簡直是欲哭無淚,請求空中支援的電報多次發出卻毫無回音,美國人好象有無窮無盡打不完的一批又一批的飛機.這支日軍艦隊且戰且走,各艦上的對空武器拚命開火,有的高炮和機炮的炮菅都快打紅了,水兵們只好向炮管上澆水,嘶,嘶,的水蒸汽從炮管上濃濃地升起來.軍艦甲板上到處是胡亂滾動的燙人的炮彈殼.‘武藏號‘己落後整支艦隊約4海里,沒有巡洋艦和驅逐艦留下來陪伴它.所有的日軍官兵都開始明白了,所謂‘不沉的軍艦‘是不存在的,這是句玩笑話,世界上沒有打不沉的軍艦.‘武藏號‘己經沒救了,只有讓它去孤軍奮戰自求多福了.艦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完成,這是關系到帝國命運的一戰,比起國家的生死存亡,盡菅‘武藏號‘的確很寶貴,但也算不上什麼了.在這非常時候,就得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毅力來.
黃林將再次趕到戰場的120架美機分成了兩批,他派出了70架飛機去追擊栗田的艦隊,剩下的50架飛機全力進攻速度很慢的‘武藏號‘.由于這艘戰列艦己向左傾斜,而左舷的防空火力己被打掉大半,剩下的高炮不管如何努力,炮口也不可能抬起很高,高射炮基本上己變成了平射炮.這對發起進攻的美機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機會.進攻是按傳統方式進行的.10架‘潑婦式‘俯沖下去,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焰打在了‘武藏號‘的甲板上,連續爆炸騰起的大量硝煙將這艘軍艦完全籠罩住了.接著是俯沖轟炸機的跳彈攻擊,炸彈雷鳴般的跳上了這艘世界上最大的戰列艦的艦身,彈片無情的橫掃著甲板上的一切,生命在這煙,火,和鋼鐵組成的‘死亡暢想曲‘中己變得微不足道了.又是4枚魚雷打進了‘武藏號‘己經傾斜的左舷,在高高的水柱落下後,艦體左斜得更厲害了.這艘軍艦仍在掙扎著前行,但很顯然它已支持不住了.
這場空襲進行了半個小時左右,美國機群返航了.黃林的飛機燃油不多了,他不願意留下在上次夜襲日軍艦隊時鬧出的笑話.‘科爾上校能駕駛無油的飛機在空中滑翔飛行15分鐘,然後平安的降落.‘上次可以不認賬,可以說是機械師們弄錯了,因為那是在夜里.但現在是大白天,機械師們肯定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算錯.盡管黃林很想親眼看見‘武藏號‘的沉沒,但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他知道,雖然這艘軍艦現在還浮在海面上,但最多4個小時後它就會沉沒,誰也救不了它.沒有親自看見它消逝在太平洋中是有點遺憾,但結局是一樣的.懷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無可奈何,黃林只好率隊返航了.
‘武藏號‘己經無能為力了,甲板上己涌上了海水.水兵們在嚴重傾斜的艦體上,進行著最後企圖挽救它的努力,但很明顯這是徒勞無功的.‘武藏號‘共中19顆炸彈和17枚魚雷竟然還能浮在水面上,這己經是對這艘軍艦的堅固性的最大肯定了.副艦長加藤再次命令細谷用旗語通報‘大和號‘
‘速度己降至6海里,創傷沉重,但尚可戰斗,請指示!‘
栗田的答復是:
‘‘武藏號‘應以最快的速度前進或後撤,如果軍艦無法挽救,就請在最近的島嶼邊擱淺,使之成為一座陸上炮台.‘
豬口敏平少將艦長試圖執行這一命令,但‘武藏號‘卻只能斜著身子在海面上打轉.無法前進或後退.副艦長加藤再次命令細谷發出訊號,請求派回驅逐艦前來救助傷員,細谷以在非常情況下才能使用的電池燈將訊號發了出去,但沒有回音,也沒有驅逐艦前來.訊號發了又發,但無濟于事.
在‘大和號‘上的栗田此時十分為難,艦隊雖然仍舊在向聖貝迪納諾海峽口前進,但這片海域十分狹窄,‘武藏號‘己經負了重傷,遠遠的落在了艦隊的後面,時間也還不到下午3點,太陽高懸,如果美機再來上幾次空襲,恐怕連‘大和號‘也要保不住了.是繼續前進,還是暫時後退?栗田遲疑不決,舉棋不定.過了許久他才下定決心.他發出命令要艦隊轉向西北方向前進以避開美機,他決定,只要天一黑,艦隊就調過頭向萊特灣猛撲,就算小澤中將的機動部隊未能調開防守海峽口的美軍艦隊,他的艦隊也要不顧一切的打進去,如果戰爭失敗了,帝國都不存在了,保留下艦隊有什麼用?完好的艦隊將會是大日本帝國海軍的恥辱.
栗田艦隊向西北方向前行了近2個多小時,美軍失去了這支艦隊的蹤跡,空襲沒法再進行.栗田估計如果這時艦隊轉回去,那麼到達巴拉望海峽口和聖貝迪納諾海峽口天色就黑下來了.趁黑夜沖入萊特灣完全有可能.栗田又鼓起了信心.他下令艦隊再次調過了頭,盡管不可能有日軍飛機前來增援,他還是決定要冒險沖進萊特灣中.5時35分,這支日本海軍進擊艦隊又排成兩路縱隊,謹慎的在馬斯巴特和布里亞斯等島嶼組成的狹窄通道中前進.
在‘武藏號‘上用緊急排水和注水的方法試圖將艦體重新恢復過來的嘗試宣告失敗,艦尾己漸漸地沉入了水中.但它還在錫布延海面上掙扎,左舷傾斜得越來越厲害,水兵們將一切可以移動的東西都搬到了右舷.但這並不能阻止艦身繼續傾斜,傾斜度己快超過30度了,很顯然,這艘日本最大的戰列艦沒救了.是應該考慮棄艦的時候了.通訊長官,下山福次郎少佐下令給幾百本厚厚的密碼本澆上汽油點火焚燒.但密碼本太多了,燃燒的速度很慢,下山下令將未燒燼的密碼本裝進幾支帆布口袋捆上機槍,全部扔進了大海中.副艦長加藤請求與艦一起沉沒,但卻被豬口敏平少將罵了一頓,艦長怒吼道:
‘笨蛋!我的責任這麼大,雖死不能抵償,我必須與軍艦共命運.我犯了一個堅信巨艦,大炮的錯誤,我只有一死,才能得到天皇和國民的原諒!副艦長的責任是將剩余的官兵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以便以後將他們送上第二艘,第三艘‘武藏‘艦,他們會成為新戰艦上的骨干力量.拜托了!‘
豬口將他的指揮刀送給了下山少佐,他又對細谷招了招手,細谷以為艦長又要發訊號了,他走上前去,豬口卻對他說:
‘謝謝你!辛苦了訊號兵!‘
細谷受寵若驚,十分感動.豬口送給他一個皮包,里面裝了一些錢和幾團壽司.
豬口少將發出的最後一道命令是:
‘取下天皇像,降下國旗,全體棄艦.各自逃生.‘
7時15分‘武藏號‘傾斜得越來越快,甲板上的空彈藥箱和彈殼相互撞擊著滾入了大海.‘武藏號‘上全體還活著的官兵都聚在艦首,甲板上己站不住人了,艦首也高高地翹了起來,副艦長加藤大聲喊道:
‘諸君祝你們好運,咱們日後見.天皇萬歲!跳!‘
一個個人影從距海面20來米高的艦首跳了下去,細谷落入了海中,他沉入了海水深處.巨大的海水壓力使他承受不了.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一個大漩渦又將他推上了海面.他喘著氣,大口呼吸著帶有咸腥味和水沫的空氣.他看見了‘武藏號‘高高聳立起的半截艦身,在落日的余輝中,這個黑影是無比的巨大,他感到水底傳來了一陣強烈地震動,一會兒‘武藏號‘就消失了.時間是1944年10月23日傍晚8時05分.細谷被‘武藏號‘沉沒時形成的巨大漩渦又吸了進去,這次肯定是沒命了,但奇跡又出現了,他再次被海水推上了海面.海面上平靜得出奇,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難道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嗎?‘細谷懷疑地想到.他抓住了一個空木箱,在滿是油污的海面上飄浮著.豬口艦長送給他的皮包早就不見了,他看見了在不遠處有一面從艦上降下來的國旗正半沉半浮地飄在海水中隨波逐流,他沒有力氣去打撈起這面國旗,他也不打算這麼作.在他的心中有一個陰影揮之不去,‘武藏號‘沉沒了,帝國的命運也許和這艘巨型戰列艦一樣吧!太多的失敗,意味著自己往昔認為是無比強大的帝國衰落了,一切都沒有了意義.現在是該為自己的生命操心了.細谷雙手抱著木箱,雙腳打著水,開始游動起來.夜色很快就吞沒了他那細小的身影.菲律賓的錫布延海又恢復了平靜,海浪嘩,嘩的翻卷著,仿佛什麼事情也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