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廣島是平靜的,盡管這是在戰爭時期,但居住在這座城市中的日本人象往常一樣忙著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大禍己經臨頭.也有人看見了空中出現的3朵降落傘,但他們並不驚奇.也許是美國佬的飛機被擊中了,那是跳傘逃生的美軍飛行員.也許美國人又來撒傳單了,那可是些好東西.在紙張十分缺乏的現在,美國人的印刷品可以用來派不少的用場,最起碼也可以用來作手紙.
在領航員兼投彈手費里少校所瞄準的目標相生橋的北面,川口一田從一座木屋中鑽了出來,他己接到了入伍通知書,明天他將到首都東京去報道,今天是他呆在家中的最後一天.盡管川口才16歲,身材瘦小還戴著一付深度近視眼鏡,但國難當頭,兵員奇缺,又要準備‘一億玉碎‘,日本軍方實在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了,許多在戰爭初期因受傷而被定為輕度殘廢的退伍軍人也被重召入伍了,那麼征召川口一田這樣正在高中讀書的青年人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川口站在一叢矮樹叢前準備小便,他懶洋洋地抬頭看著空中隨風飄蕩著的3個降落傘.在他的背後是一個兵營,那是第二軍訓練新兵的地方,戰前那是一個大倉庫.想起明天就要離開家鄉,川田心中一陣惱火,他想回到教室去繼續完成他的學業.他剛低下頭,第一滴尿水才流到樹葉上,突然間,天空中閃過一道青綠色的強光,象是無數個大功率的探照燈從空中劃過.廣島所有的記時器都永遠地停在了8時15分.
‘小男孩‘在距地面約500米的高度上炸開了,一個直徑約300米左右的大火團出現在廣島上空,沒有人能正確地說出閃光和火球是什麼顏色,是蘭色,白色,紫紅色還是青緣色和粉紅色?沒人還能開口說話,因為在那一瞬間他們全都被蒸發掉了.
閃光和火球發射出的熾熱只持續了幾秒鐘,但火球的中心溫度卻高達攝氏35萬度,在爆炸中心的1000公尺內,所有的花崗石都熔化了,殘破的瓦片變軟了,並由黑色變成了喑紅色.殘牆斷壁上留下了無數個人影,在相生撟的水泥橋面上,有10余個人將自己的身體輪廓永遠地印在了上面.
沖擊波從爆炸中心向四面八方翻卷著沖出,2公里以內的建築物蕩然無存,只剩下幾座孤零零的,特別堅固的,可防高強度地震的房屋在晃動中堅持下來了.費里少校幾乎是直接命中了目標,差距不過幾十公尺而己.
川口算是福大命大,他身旁並排長著的兩顆大樹救了他一命.大樹遮蓋了強光,不然他的深度近視眼鏡也會變成多余的面孔裝飾品.但他卻沒有躲過無處不在,狂嘯而來的沖擊波,一股大力將他掀了起來,又將他拋進他身後的象一個大倉庫的兵營內,一根橫梁狠狠地砸在他的左腿上,3顆鐵釘扎進了他的右肩.在昏迷前川口最後想到的是:
"這也好!明天不用離開廣島去東京報道了!"
相生橋向南約300公尺是第二軍的總司令部,值早班的參謀軍官男田次尾大尉剛走進值班窒,他還未拿起值班記錄房頂就坍了下來,大尉被壓在了廢墟下.他看見大火燒了起來,男田被嚇壞了.他曾在中國打過2年仗,又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新幾內亞作過戰,沒有死在戰場上但卻會在國內被大火燒死,這簡直是個笑話.他一面狂呼‘天皇萬歲!‘,一面奮力堆開壓在他身上的磚頭瓦塊.終于在大火燒到他面前前他掙扎出來了.他抬頭一看,原本晴朗的天空變成了昏黃色,極目望去是火焰翻騰的一片平地,巍峨的廣島城堡和第二軍司令部大樓全都不見了,一切聳立在地面上的建築物都沒有了.他跌跌撞撞地向河邊走去,破爛的軍服己變成布條掛在身上左右擺動,男田直想嘔吐,在河邊他看見了幾十名陸軍官兵,他們的神情呆若木雞,茫然無措.身上的衣服與他幾乎一樣,沒有人帶有武器.一些人頭發己被燒掉,還有幾個人皮膚己被灼傷成棕黑色,情景十分悲慘.
距離爆炸中心向東約1000公尺遠,秀福康子太太被埋在垮坍的廚房中,其實根本沒什麼吃的,她只不過是想給3歲半的女兒燒一點開水喝.她好象听見女兒在大聲呼喚:
"媽媽!我害怕!"
一股力量支持著他只有1.5米的瘦小身體,她拚命的扒拉著,嘴里不停地叫道:
"幸子!別害怕!媽媽來了!"
她好容易爬出瓦礫堆,四周的房屋全倒了,女兒也不見了蹤影,她瘋狂地跑到了亍上,她看見人們都穿著襤褸地還在冒煙的衣服,毫無表情的四處游蕩,象是一群群夢游者,又象是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鬼魂.她不由自主地加入了這個行列,意外的是她竟看見了正在啼哭的女兒幸子.他忙不選地握住了女兒的手,她似乎覺得頭頂上空有數不清的美國人的轟炸機還在投彈.
廣島市唯一的天主教堂是由一名德國神父主持的,這位名叫雨果.拉薩爾的神職人員一開始只听見天空中飛機的轟鳴聲,接下來是一道綠色的閃電照亮了陰沉沉的大教堂的每一個角落.神父從窗戶向外望去,天空變成了昏黃色.緊接著屋頂坍了下來,機敏的神父飛快的臥倒在祭台前,爛磚碎瓦和大量的灰塵弄得他灰頭土臉.但耶穌保佑了他,祭台頂住了最大的一根屋梁,將他保護在一個三角形的斜空中.但他還是負了點傷,頭被飛石砸破了皮.他掙扎著逃到亍上,血流滿面模樣猙獰但卻並無性命之憂.整個廣島被籠罩在一片塵埃之中,神父開始在廢墟中尋找自己的同伴,盡最大努力地搶救自己的教會成員.
16歲的美穗子好象踏進了地獄,至少她在潛意識中是這樣認為的.1分鐘之前她的母親被強光射瞎了眼晴,一根木頭又穿透了母親的小月復,母親拚著最後的力氣大叫著要她趕快逃命.緊接著一片倒坍的屋牆埋住了母親.美穗子逃到了一個小廣場上,她從幾具燒焦了的尸體旁經過,她看見一個孩子被壓在倒坍的鐵欄桿下還在大聲哭泣,美穗子試圖抬起鐵欄桿幫他逃出來,但見力氣不夠大.這時一個她認識的鄰居前來幫忙,這個鄰居的頭發和眉毛都燒沒了,臉腫得和鼻子一樣平.小男孩救出來了,但美穗子發現她作了無用功,這個男孩的下半身己不見了,小男孩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雙眼茫然地瞪著美穗子.
在爆炸中心偏西500米左右是廣島大學,這個學校己沒有了男學生,他們全部被征入伍了.大學成了不折不扣的女子學校.一大早,約400名左右的女生集體在操場上作清潔,她們中大部份人穿著黑色的校服,但15歲的美原繪子卻穿上了白襯衫.她們沒有戴防火帽,雖然當局提出了規定,但校方並未嚴格實行.閃光出現了,約有300名左右的女孩好奇地轉身去看,這些人立刻死去了.美原繪子本能地用手蒙住了眼晴,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她只看見了一片淒慘而荒涼的景象,除了她沒人還站著,只有滿地的瓦礫,她的外衣正燃著火,正是這仵白襯衫救了她一命.穿黑色衣服的同學在閃光下首先被灼傷斃命,而白衣服反射了強光故而美原繪子僥幸地活了下來.她用手去拍打衣服上的火苗,她馬上發現她手臂上的皮膚大塊大塊地掉了下來,有的則搖搖晃晃地吊掛著,美原繪子嘶啞的叫了一聲昏了過去.廣島大學的主樓還兀立著,大樓上的大園鐘指著8時15分動也不動,但這只是巧合而已.這與原子彈爆炸無關,這個大鐘2天前壞了,它指示的時間是2天前傍晚的8時15分.彼8時15分非此8時15分也!
這天早上銀行職員小野重二睡過了頭,他起床晚了.當他匆匆地趕到無軌電車站打算乘車上班時,等車的隊列己排得很長了,小野快步向隊列尾部走去,在他還未來得及進入隊列時天空亮起了一道閃電.閃電的光茫將他前面的人群照成了白色,白得透明幾乎看不見了.‘這是一顆燃燒彈‘小野心中想道,他迅速地趴在人行道上,並用雙手蒙住了腦袋,一塊磚頭飛了過來砸在了他的背上,小野顧不上疼痛,他記起了附近有一個防空洞,這時一道濃煙罩住了天空,在黑暗中小野模索著徒勞的尋找藏身之所.沖擊波沖過來了,但小野的運氣真好,車站的彎角替他擋住了大部份沖擊力,饒是如此,小野還是被掀跌了一個大跟斗.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時,他看見在他前面候車的十多個人在那里團團打轉,他們的身上燃燒著火焰,不少人在歇斯底里的哭喊著,他們的臉上,手臂上和腿上吊著一卷卷長長的皮膚.小野驚恐得直想嘔吐.他之所以能幸免于難,完全是因為他來得太晚排在了最後,他前面的人群和車站的拐角救了他.
第二軍的總司令藤井將軍,在原子彈爆炸初期就被砸死在倒坍的司令部樓房內,在大樓廢墟中唯一活著的是一等兵電報員山口,但他的頭上,手臂上,肚月復上全是傷口,混身上下血淋淋的.他掙扎著爬出廢墟,他用破衣袖擦去眼晴上的鮮血開始尋找地下室的入口.3分鐘後,他連滾帶爬的進入了地下室內,他用顫抖不己的手打開了備用電池和發報機.這天東京大本營接了這樣一封電報:
"廣島遭到新式炸彈最猛烈的襲擊,軍民死傷無數,第二軍司令部被摧毀,司令官陣亡.城市全部建築物倒坍,廣島不存在了!"
在第二軍司令部附近的一條大亍上,有4名士兵踉蹌的抬著一幅天皇裕仁的巨幅畫象在艱難的行走.穿著破爛衣服,有的身上還冒著青煙的狂熱的市民和瓦礫堆中站起的劫後余生者,仿佛看到了救星,這些人紛紛來到了天皇的巨幅畫象前頂禮膜拜,不少人脆下行禮,哭泣聲和‘天皇萬歲!‘聲響成一片.人數越聚越多,士兵們無法前進了,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在滿城的殘屋斷壁中日本人竟然對一幅天皇畫象如此虔誠和崇敬,可見天皇的地位在倭人心中的重要和偉大.正在人們激動不已,大呼小叫時,一面高大的殘牆在亍邊坍倒下來,一塊碗口大的磚頭破空飛來,磚頭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天皇畫象的頭部,一聲低沉的悶響,磚頭透布而過.這幅巨大的裕仁象頓時被打出一個大洞,天皇的頭不見了,留在原本是威嚴的頭部的地方是一個透明的窟窿.眾皆諤然.又是一座搖搖欲墜的樓房垮了下來,帶著火星的塵埃直撲人群,4名士兵一聲大喊,他們扔下了無頭的天皇畫象倉惶地向河邊逃去.人群混亂了,所有的人胡奔亂跑起來.剛才還被看成是聖物的天皇巨象在無數之腳的踐踏下變成了一堆破布條,一陣灼熱的氣浪吹來,這些己分辯不出顏色的骯髒彩條燃了起來,不一會就變成了一堆灰燼,大風一吹,徹底的無影無蹤了.
在廣島遠處上空駕機盤旋的黃林看見,在飛機機身下數千米以外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紅色亮點.幾秒鐘內,亮點立即變成了一個火球,火球擴大開來成為一團耀目的鮮艷的紫紅色火焰,四周出現了翻滾著的濃煙.從火焰和濃煙中射出一片強光,接著一根白色的熾熱火柱迅速地竄向3000米的高空,火柱在高空炸開成一朵紅黑色的喇叭花,形成了一朵巨大蘑菇狀的煙雲團,這個煙雲團不停地翻滾上升,直沖向5000米的空中.這個機群所有的飛行員,特別是費斯汀和小本茨被嚇得不輕,小本茨不斷地用右手在胸前畫著‘十‘字,心中反復叼念道:
"上帝啊!寬恕我們這些不幸的人吧!"
黃林盡菅早有了思想準備,但還是被這情景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這原子彈實在太恐怖了點,說它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點也不為過,難怪後來各國要爭先恐後的研制它啊!"
一陣沖擊波沖過來,這個小機群的所有飛機都猛烈地抖動起來.盡菅他們距離相當遠.蒂貝茨上校以為‘依諾拉.蓋依‘受到了日機攻擊,他大呼道:
"護航機!護航機!"
"這是沖擊波,對我們無害,只是波動而已!"
帕森斯上校對他吼道:
蒂貝茨摘下護目鏡,他調轉機頭又向廣島飛去,他要去看看轟炸的效果到底如何.他的這一舉動得到了全體飛行員的贊同,黃林的護航機群也掩護著這架‘b一29‘飛了回去.
‘神聖的摩西,我們將廣島炸成什麼樣了啊!"
機月復射手卡倫上士在通話器中慘叫起來:
"我的上帝!"
副駕駛員劉易斯哀嘆道:
"我們在干什麼呀?廣島己經四分五裂了!"
費斯汀少校被下面的情況驚呆了,他在通話器中喃喃的申吟著說道:
"天啊!我們將這座城市放在口中嚼過又吐出來了,真叫人惡心!"
而在另一旁,‘偉大的藝人號‘則專注而瘋狂的用電影機拍下了這一切.
但不管怎麼說,轟炸是成功的.這意味著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了,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蒂貝茨下令用密碼發回了電報:
"目測結果,干淨利落.效果大于阿拉莫多戈.機內情況正常,現在返回教皇統治區(提尼安島基地)!"
這時的廣島被籠罩在濃煙和火焰中,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拉圾場.位于爆炸中心的相生橋早已蹤影全無,河道中堆碼著層層疊疊的尸體擋住了滾燙的河水,這些遇難的人是企圖跳進水中躲避大火,但不幸卻被沸騰的河水煮熟了.樹木還在燃燒,房屋不斷垮坍.黑煙和塵埃鋪天蓋地橫行無忌.幸存的人,有的瞎了雙眼兩手前伸模索著,僵尸一樣盲目前行.有的臉上,手臂上,腿上皮膚懸掛著喃喃自語著無目的的行走著,一位婦女身上還冒著青煙,雙手捧著己燒成焦炭的一具嬰兒尸體在亂石堆中蹣跚行走著,大火還在各處燃燒著.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城市上空布滿陰雲,這陰雲和原子彈爆炸後形成的蘑菇雲合為一體,使方園幾十公里的晴朗白晝變成了陰喑的黃昏.這是一副十分淒慘的畫面,叫人心酸不忍目視.廣島的戰時救護站本來就不多,因為長期該城市未遭美機襲擊,大部份己名存而實亡,加上不受人們的重視,專職救護人員更是少得可憐,在此次原子彈攻擊中又毀掉了一部份,剩下的救護站就更少了.當受傷的人們涌向為數不多的救護站時,幸存的醫生和護士被鬧了個手忙腳亂,盡管他們竭盡全力努力地想幫助這些受害者,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樣醫治由原子彈爆炸而留給人體的創傷,更何況藥品也只有很少一點,大部份存藥已被軍方征用了.他們只能用清水沖洗傷者的創口,用手術剪刀剪去吊掛的皮膚,更多的是用語言安憮受傷的人們而且醫生和護士的本身也需要救助.
據後來有關當局和史學家們的統計,當然這種統計也不是十分精準.廣島在原子彈爆炸中當場死亡的人數近13萬人,受傷者不計其數,這些傷者中又有7萬余人死亡.而在核幅射的照射下,其後患更是無窮,又有6萬余人死于放射疾病.前後累計死亡竟達26萬余人,這不能不說是一場空前的人類浩劫,盡管死亡的皆是發動戰爭的倭人,但還是使人驚駭和感嘆良多!
‘小男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這還不算完.1945年8月9日,就是廣島遭到原子彈攻擊後的3天,由于日本當局遲遲未作出反應,美國人再一次使用了這種超級炸彈.一架名為‘博克的小汽車‘的‘b一29‘超級空中堡壘再一次在黃林的海軍戰斗機的掩護下光臨了又一座日本城市長畸,‘胖子‘被投下了,長畸這座城市被摧毀,又有10萬人在這次襲擊中喪生.日本人的頭皮再也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