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咬了咬下唇，澄澈的眸子里流轉著一絲瑩亮，「我，我沒有爸爸媽媽。」被親生父母拋棄，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小孩吧。看到與她年紀相仿的伙伴依偎在父母身邊，天知道她有多羨慕。
少年啞然吃驚，「你爸媽呢？要是這樣，我應該把你送去派出所。」
派出所？女孩驚恐的搖頭。
若是被送去派出所，她又免不了被叔叔領回去的命運，她不要。
「大哥哥，我爸媽都不在了。你把我領回家好不好？我能做很多活兒，我會做飯，會洗衣，還會打掃衛生。大哥哥，不要把我送去派出所……」
她一聲聲「大哥哥」婉轉動听，少年听在耳里，已有不忍心。
「大哥哥，拜托你，不要丟下我……」戚戚哀哀的聲音不禁讓人動容。
「你叫什麼名字？」
「淚瞳，青鳥殷勤剪淚瞳的淚瞳……」
少年臉上浮現一抹幽幽的笑，這個看上去還不足十歲的小人兒，居然知道青鳥殷勤剪淚瞳？他伸手替她扣好襯衫扣子，拍了拍自行車後座，「上來吧，今晚先在我家過夜，明天再幫你想辦法。」或許，他家里的老爺子有更好的辦法。
「謝謝大哥哥！」淚瞳爬上自行車，喜不自勝的笑，露出皓白的貝齒。
少年撫了撫她濕嗒嗒而凌亂的烏發，視線卻一度停留在她漆黑如墨的雙瞳上。小丫頭年紀輕輕，水汪汪的眼楮是他看過最清澈最讓人過目不忘的，就好像，深山中的一泓清泉，不經意的就用她最原始的甘甜擄獲人心。
「坐好了，淚瞳。」
他騎著自行車，風一陣陣的從耳際劃過。
夜色濃重，飛馳而過的身影伴著清脆的鈴鐺聲，是這個雨夜里最動人的畫面。
軍區大院外，淚瞳仰望著臉不敢相信的聲音問︰「哥哥，你的家在這里面？」樹影林立的高牆大院，是淚瞳從來不敢佇足的地方。
少年點了點頭，默然無聲。
蜿蜒的路，層層疊疊的樹木枝繁葉茂的向外伸展。
空氣中混雜著樹葉和泥土的芳香，淚瞳握著車子的手卻僵了僵，莫名的不安和忐忑如潮水一涌而上。遠遠的，明黃的光亮透過斑駁的枝葉出現在視線里。少年踩自行車的步子卻有所放緩。那光亮下，一個縴瘦的女人正不時眺望。
細碎的燈光下，女人臉上泛著淺淺的笑。
「你回來了！」她聲音里的欣喜不言而喻。
淚瞳從少年身後探出小小的臉，看到燈光下女人慈母般的笑容，緊拽著車子的手有些許放松。下一秒，淚瞳卻從車上跳下，放開了步子往來時的路跑去。她就像夜里的一只小雀鳥，撲騰一下，便不見蹤影。
◎◎◎
翌日，晨露微熹。
城市從黎明的浮光中蘇醒過來，車水馬龍，全新的一天。
陸瑢止從軍區大院出來，路邊的樹下，卻驀地跳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瑢止一個急剎車，自行車的前輪胎已經觸到淚瞳身上那件寬大的襯衫上。
「大哥哥。」她的小臉沾著泥土，白襯衫也多處沾染了圬垢，整個人看上去邋遢的不像樣。
「淚瞳？你怎麼在這兒？」瑢止將自行車丟在地上，過去撫著她亂糟糟的頭發，「你昨晚怎麼突然跑掉？有地方過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