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瞳回頭看一眼呆若木雞的童玉珍,對他點了點頭。
陸瑢止隨即走過去,敲了敲那扇緊閉的門,于副隊打開門之後,陸瑢止便說︰「我能不能和他聊幾句?」
于副隊有些為難的回頭看一眼,轉而說︰「下手別太重。」
童玉珍跟著淚瞳回家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錘子跌落在地,淚瞳撲過去把她抱入懷里。童還到那。
她拍打著門,「玉珍,你洗好了嗎?」
可是現在,她終于了解了。
「特警我怕你啊?特警就敢出手打人?我管你什麼隊長不隊長的,你就等著坐牢吧!」
把她放倒在床上,淚瞳坐在她身邊守護著,她撫著她的臉頰,柔柔的聲音說︰「睡吧,我在這里陪著你。」
人性真是可怕的東西,她能讓人變得溫暖和美好,也能輕易的扼殺一個人的靈魂。
淚瞳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太過悲痛,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來,她一直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心態平穩,不去想傷心難過的事,這樣才有利于寶寶的生長發痛。可是現在看到玉珍遭遇這樣的事,她的難過仍是無法言說的。zVXC。
里面的另外兩位民警也跟著一並出來,厚重的門被再次關上。
淚瞳使勁搖頭,再搖頭,「沒有,玉珍,真的沒有……」
淚瞳奪過共灑關掉水,拿浴巾緊緊包裹著她︰「夠了,玉珍,已經很干淨了。」
淚瞳一步也沒敢離開,坐在旁邊看著她,終是抵擋不住疲憊和逐漸襲來的睡意,手趴在旁邊的床頭櫃上休憩片刻。從凌晨到現在,把她也累得不輕,她需要一些時間來緩解滿身的困倦。然而她又不敢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她怕睡著之後若是玉珍醒來她都會不知道,所以時刻保持著警醒,趁著幾分鐘打個小盹,而後驀地睜開眼,看一眼已經熟睡的童玉珍,這又才繼續閉上眼打盹……
童玉珍眨巴著眼楮,還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緩緩閉上了眼楮。
顧不上那麼多,她從工具箱里拿了把鐵錘就沖到浴室門口,準備一錘子把鎖給直接敲開。
淚瞳有些焦急,心里忽地升騰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誰打人了?我只看到你一不小心自己摔倒在地上而已……」陸瑢止不屑地看他一眼,打開門讓守候在門外的于副隊和警員進來。
淚瞳就這麼沐浴在陽光下神思飄緲,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童玉珍還沒有從浴室出來。
仍然沒有人說話。
「好了,玉珍,什麼都別想好嗎?我幫你換身干淨衣服,然後去好好睡一覺好嗎?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听話,什麼都不要想。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們在你身邊呢……」淚瞳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淚瞳心急火燎的去找鑰匙,上次陸瑢止告訴過她家里的鑰匙有備份一份放在家里的,可是具體放在哪里,她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一個人像沒頭蒼蠅似的在家里亂翻。可是什麼地方都找過了,愣是沒找著。
然而還沒待她敲下去,浴室的門驀地開了。
童玉珍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一抹淒然的笑,「男人真惡心,真惡心……」
馮秉倫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說︰「我要驗傷!」
淚瞳抿著唇眼角掠過一抹笑意,「傻瓜,說什麼呢?咱們是最好的朋友,不要覺得麻煩了我。這段時間你就在我家安心住下,有你做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呢!朵朵越來越可愛了,有她在家里,你會開心得合不攏嘴的。好了,快睡吧,等朵朵回來肯定要鬧翻天的,到時候你想睡都不能睡了。」
于副隊一個凌厲的眼神投過來,馮秉倫自知沒被打出大毛病,再加上他的律師還沒來,他也就不想做過多的糾纏。只不過,他記住了陸瑢止,而且也清楚的知道他就是霍啟東口中他看上的妞兒的那個中校。他的厲害,他今天算是見識了,只不過,剛才的那一拳,他不會白挨的。
淚瞳不免有些自責,當初玉珍那麼熱心腸的替她介紹工作,而她卻什麼都沒為玉珍做過。
又一身濕漉漉的衣服褪下,穿上淚瞳家居服的她看起來蒼白得如一張白紙。
她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她卻反射性的把手往回縮,而後目光茫色的看著她,說︰「我想洗個澡……」當她在酒店房間醒來,當她決定要告馮秉倫的時候,為了保留證據,她沒對自己做任何清理就從酒店離開了。
馮秉倫像個痞子似的看向陸瑢止,很不耐煩地說︰「看什麼看?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你又不是警察,忤在這兒煩不煩?」
童玉珍那空洞的雙眸倏地轉過來看向她,動著嘴唇,良久才囁嚅出一句話︰「對不起……」
一直以來她都是文靜而豁達的,卻從不輕易袒露自己的家庭背景。若不是那次無意中在街上看到她被媽媽打,淚瞳都不知道她有一個怎樣強勢的媽媽。想必從小到大她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淚瞳認識她這麼久,她竟然一次都沒有向她訴過苦,總是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底,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與她貧嘴嬉鬧。
于副隊瞥了他一眼,「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坐下老實交待!」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陽台,淚瞳默然站立著,雙眸看向陽台上那一盆盆勃然生機的綠色植物,深深呼吸著新鮮空氣,心中的憋悶才好似得以緩解。
浴室里一片靜寂,沒有人回應。
陸瑢止甩甩手,正色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只會糟蹋女人的男人,我陸瑢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XXX特警部隊二隊隊長,要告我,隨時奉陪。只不過,你要告我什麼?」童玉珍渾身濕嗒嗒的把門打開一條縫,木木然地說︰「擔心我會自殺嗎?我不會那麼傻的,我只想把自己洗干淨一點……」
淚瞳替她準備好一切物品,擔心的看了她一眼,還是把浴室的門關上了。
從前,她一直不知道玉珍有一個怎樣的母親。
馮秉倫見他們進來馬上就指著他說︰「警察同志,這個特警有什麼權利打我?我要告他!」
童玉珍冷得嘴唇都已成灰白色,搖了搖頭,她念念叨叨︰「還沒有洗干淨,還很髒啊,你沒有聞到嗎,那種味道真惡心,為什麼我身上會有這麼惡心的氣味……」
陸瑢止咬著牙根一股怒火噴薄而出,伸手一拳就打在馮秉倫的胸口上。坐在椅子上的馮秉倫被打倒在地,後著胸口竟然一下子沒爬起來。陸瑢止可是在軍隊里模爬滾打數年的精英骨干,他的這拳只打出了兩三分力道,若是他全力打出去,恐怕馮秉倫這精瘦的身板當即就會被打散了。
「玉珍,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可以出事……」
馮秉倫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拳,忿忿不平地嚷︰「媽的,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我?你會為你這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你以為我馮家人是這麼好欺負的?我一定會告你,告到你坐牢為止!」
淚瞳心一沉,越發的著急了,那個可怕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她使勁拍打著被緊鎖的門,不停的叫喊︰「玉珍,你還好嗎?別再洗了,快出來吧!」
童玉珍雙手輕輕推開她,「我還沒洗干淨,我想再去洗洗……」她說著,像個機器人一樣的轉身,拿著淋浴花灑就繼續把水往身上噴。褥濕的衣服緊貼著她的身子,她卻全然沒有感覺,只是想讓自己湮沒在水中。
童玉珍的情緒好像穩定下來,她什麼也不再說的任由淚瞳給她換衣服。
淚瞳實在是擔心,玉珍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陸瑢止送她們回家之後便趕往駐地部隊,淚瞳給她煮了碗餛飩,翠綠的蔥花晶瑩透亮的浮在湯面上,撲鼻清香。然而童玉珍卻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餛飩也沒有看一眼。淚瞳心疼得無以復加,替她捋了捋有些凌亂的發,拿著久子一口一口喂給她吃。而童玉珍卻始終只是機械的張嘴,咀嚼,吞咽……
現在,唯有好好的照顧她,守護著她,陪伴她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刻,她的那份自責與愧疚才會相對輕減一些。
現在,她只想好好洗個澡,洗去一身的濁然之氣。
……
沒想到童玉珍這一覺睡得特別香,朵朵放學回家時,淚瞳看了看她恬淡的容顏,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出去。
朵朵一見她就往她身上撲︰「媽媽,我回來啦!爸爸媽媽今天忙什麼哦?為什麼一早上就看不見你們呢?媽媽也沒有去接我放學哦!」
淚瞳捧著她的小臉蛋親了親,「今天媽媽有事情耽擱了,對不起哦。不過從今天開始會有個阿姨在咱們家住一段日子,朵朵要特別特別喜歡阿姨,而且還要逗阿姨開心,好不好?因為這個阿姨是媽媽最好最好的朋友。」
朵朵眨巴眨巴眼楮,歪著頭問︰「她會像上次那個阿姨一樣那麼凶嗎?我不喜歡凶凶的阿姨,會欺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