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哥可是來取藥的嗎?」
正當方言叼著一根長長的野草躺在樹下等待兩位師兄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
轉過頭,卻是一個滿臉褶子的老漢站在身後,態度恭謹。
方言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行了一禮︰「請問可是田大爺?」
老漢听見方言的話語,趕緊雙手搖著︰「不敢當、不敢當!小老兒姓田,小哥叫我老田頭就好了。」
方言呵呵笑了起來,田大爺還真是實誠。
「田大爺,我不是來取藥的,我是來種藥的!」
「怎麼?閣主是不是覺的我老了,要讓我回家了?」
「田大爺,您多心了,我就是來種藥的,沒說取代您!再說,我以後還有很多東西要跟您學呢,您怎麼能走呢?」
「唉,小哥,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了?怎麼給發配到藥園子來了?老漢這麼多年還真沒盼著有一天能有個幫手!」
方言苦笑著,誰知道老祖發了什麼神經,非要自己先學種藥,是不是老祖對丹娘說的,這一界靈氣越來越少,還得自己把藥草先備好,免得以後外面找不到了自己手里也有貨。
方言搖搖頭,把紛亂的思緒從腦海里趕走,老祖的神識已經從方言的識海里撤了出去,方言想想有個別人的意識待在自己的意識里還真是有點害怕。
「大爺,您就住在這兒?」
「是啊,我都住了二十多年了,閣主對老漢不錯,每年開的工錢足夠讓老漢一家人都能活的不錯,前年老漢的孫子娶了媳婦兒,去年還生了個曾孫子,嘿,靠著這種草藥啊,老漢現在是四世同堂了,呵呵。」
「恭喜您啊大爺,真是讓人羨慕。」
「小哥,你還沒結婚吧?我跟你說,在這兒干幾年,攢點錢,回頭有機會老漢給你找個賢惠媳婦兒,再生個大胖兒子,那日子紅紅火火的一樣好啊!」老漢捋著胡子咧著嘴巴笑了起來,方言被老漢的話語感染也跟著微笑起來。
「老田頭!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兒!」正笑著,姜立人跟王二本兩位師兄回來了。
老漢看見兩個師兄,趕緊站起來彎腰行禮,姜立人揮揮手︰「老田頭,這是我們的小師弟,以後這段時間在藥園子,你有什麼事情就告訴小師弟,要是小師弟有什麼事情你就來找我。」
田老漢趕緊彎腰答道︰「兩位仙師放心,小老兒一切事情都听仙師吩咐——原來這位小哥也是仙師,剛才小老兒失禮了!」
方言一把托住行禮的田老漢。「好了,大爺,大家以後還要共事,您就別見外了。」
看著方言跟老田頭客氣,兩位師兄互相看看搖搖頭,倒是沒說什麼,等方言把老田頭扶起來,四師兄淡淡地說道︰「老田頭,你這藥園子哪里還有舒服的地界兒,咱們還要給小師弟搭個屋子。」
「有、有,前面不遠就有一塊平地,後面是山,前面一片林子,走幾步路就是這藥園子的取水處,搭屋子最好不過,小老兒這就帶幾位仙師過去。」
老田頭還真沒亂說,找的這個地方幾個人一看俱皆鼓掌,一小塊平地緊挨著山壁,山壁上的縫隙處斜長出一顆粗壯的松樹,枝椏茂盛,正好把下面這一片空地遮擋的嚴嚴實實,空地前面又是一片茂密的灌木,繞過灌木,後面是一小潭清澈的泉水,簡直就是一方小洞天。
方言看完這片地,心里倒也有幾分喜歡,兩位師兄也頻頻點頭,決定就是這里了。
方言看著兩位師兄,這搭屋子還真不會啊,兩位師兄看著方言的神情會心一笑,只見四師兄捏了個手勢,抬手一揚,遠處轟隆一聲,接著一大片物件黑壓壓的飛了過來,就在方言驚詫的目光下 里啪啦落了一地,方言看去卻是幾大根原木還有幾十根粗毛竹,方言看著像魔術一樣的表演,口水流出來了都不知道。
兩位師兄眼花繚亂的打樁起屋梁,一頓飯的功夫一間漂亮的竹屋就在山崖下立了起來,兩位師兄拍拍手,大師兄接著拍拍方言的肩膀,讓方言吃完晚飯自己把床搬來,就算是事情辦完了,方言低頭感謝,被四師兄一把摟住肩膀,想著晚上三師兄還要請吃飯,三個師兄弟又搖搖擺擺的走了,只有老田頭看著三個年輕人的背影,羨慕的發出一聲嘆息,很快山壁下又恢復了平靜,松樹枝椏中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看了看外面,接著又縮了回去,悉悉索索一陣響聲之後,一個空了的松塔啪嗒一下落在新建的茅草屋子屋頂,在屋頂上打了個旋,又順著屋頂咕嚕嚕一路滾了下來,落在門口不動了,不多一會兒,又有幾個松塔落了下來。
「今兒個老百姓啊,真呀麼真高興啊……」
月光下,一個背著竹床的人影在小路上移動,嘴里還哼著有些跑調的小曲,正是方言喝了三師兄的告別酒回來,方言從回來後還是第一次跟幾個師兄見面,想著自己能活著回來方言總是高興,可是又想到這次出去看到的卻是家破人亡的慘劇,心情說不上來的悲傷,村酒雖薄喝多了也醉,幾個師兄總以為是方言被師父發配去種藥草,心情不痛快,也沒有勸,結果方言就有些真的醉了,幾個師兄勸方言睡一覺再回去,可是方言怎麼也要回藥園子,幾個師兄勸不住只好依了他;臨走方言又背上了一張竹床,深一腳淺一腳的回藥園子。
一路上昏沉沉的,腦袋里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首曲子總在腦海里浮現,方言哼著曲子回到了自己的茅屋,剛想進屋把竹床放下,突然右腳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一晃就要摔倒,方言趕緊左腳用力想穩住身子,沒料到左腳剛一用力就踩上了另外一個圓溜溜的東西,這下方言再也沒法保持平衡,身子直接一仰倒了出去,啪嚓一下摔了個狠的,竹床也被方言扔了出去,方言躺在地上,模著腦袋上的大包,嘴里雪雪呼痛,真是人不走順字干什麼都倒霉,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地上讓自己摔跤。
方言小心的站起來拿出火折子點燃一看,地上卻是有幾個松塔,正好鋪在房門口;「我靠,誰這麼不道德,隨便扔東西?」方言破口大罵,下午建完房子自己還親自打掃過,門口外面是干干淨淨的,什麼都沒有,怎麼自己吃完飯就有人往門口扔東西?抬頭看看岩壁上的松樹,可是松樹太高了,什麼也看不清。
罵了一陣什麼動靜也沒有,方言自己先泄了氣,把竹床撿回來擺進屋子,把身子往床上一扔,雙手枕在腦後,以後的道路該怎麼走?想想自己的仇恨,單身一人怎麼跟帝國的力量抗衡?真是愁上心來,合著憂愁,方言很快睡著了。
月光從屋子的一角慢慢移到了另一角,一只松鼠從松樹上輕盈的跳了下來,從竹屋的空隙中爬進了屋子,小鼻子吸了吸,一陣濃烈的酒氣沖進了它的鼻子,松鼠毫無聲息的打了個噴嚏,身子一聳,又迅速的跳了出去,毛茸茸的大尾巴從方言的臉上劃過,月光下,方言俊朗的臉龐上兩道眉毛緊緊的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