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宗主與我辯經,到底還是我技高一籌,到了最後楊宗主無言可辯,楊宗主也是好脾氣,到了最後承認在經義上還是佛宗更精深一些,本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咱們佛宗也算是弘揚了教義,本該到此結束,大家結交一番,也是一段佳話——可是那時候的我到底還是性子太強,在經義上勝了一場,當然是得意洋洋,言語中有了教訓人的意思!楊宗主倒是大度,只是笑笑,可是我的一番話卻惹惱了楊夫人!當即就要跟我比較一下武技的高低,至德,你是知道的,當初為兄是佛武雙休,而且在武技一途上自信比經義還要精湛,楊夫人一說,我是躍躍欲試,看著楊宗主也沒有勸阻的意思,當即和楊夫人交起手來。」
「這一場自然又是師兄勝了。」至德听著往事,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當時要是自己就好了,能把真宗宗主夫婦兩個一起打敗,該當是多麼榮光!
不二大師沉寂了一會兒,這才苦澀的笑了一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當初師父教導我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現在想起來,到底是師父他老人家看的更遠一些。至德,你知道為什麼現在為兄一直在寺內不倡導弟子們學武?其實對于佛宗來說,最根本的不是武技高低,而是對于我佛的虔誠,還有對佛宗典籍的學習和了解,只要在教義上更進一步,日後成佛才有希望,而武技,只能是除魔衛道的手段而已。」
至德有些疑惑,師兄怎麼說起這樣一段感慨。
不二似乎明了至德的不惑,接著說到︰「當時跟楊夫人交手,為兄恨不得把一身所學都施展開來,好讓外人見識一下咱們佛宗的厲害,現在想來,也是楊夫人容光太盛,讓我有了爭勝的動力。」
「這麼魅惑的女子,一定是上天派來的魔女,專門誘惑世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死後不能升天,必下地獄!」至德切齒。
「楊夫人是不是誘惑楊宗主我不知道,但她是上天下來的魔女師弟你是說對了。」不二法師搖搖頭。
至德睜大了眼楮,自己只是隨口一說,真心沒想到師兄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與楊夫人的比試我還想讓著楊夫人,畢竟我覺的當時在世上還真沒有為兄的對手——師父經常說佛宗的武技來自于一個神秘的地方,是當初佛祖用教義與犧牲感化了一個方外之人,這才讓佛宗有了武技一途!佛宗的武技不是俗世的武士可以比擬,所以我佛宗習武之人總是有高人一等的想法,只是佛宗講究出世,不與世俗之人爭勝,這才讓佛祖武技不顯!
比試剛開始,我還講究招式的完美,身姿的飄逸,可是楊夫人的身手,現在想起來就是打娘胎練起也不可能如此強悍!每當我出招搶攻,她總是佔我先機,讓我頹然而廢!剛開始我用的是拈花指,這套武技在為兄眼里是最沒有煙火氣的一套武技,飄逸靈動,風姿卓然,可是在楊夫人應對之下,這套拈花指被壓制的一絲飄逸都沒有,反而像極了啟蒙學字的孩童,笨拙的用指頭在地上寫字!一套指法沒用完,我又換了千葉掌法,想來用繁復的招式取勝!可是楊夫人卻換了更簡潔的招式,大開大合,又讓我陷入被動,繁復的招式被斷在中間,最後讓人如鯁在喉,渾身都不舒服!」
「不會吧?師兄的千葉掌在我看來當時今世第一,無人可敵!」至德由衷的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會有人敵得過師兄的武技。
不二苦笑一聲,看著至德︰「師弟,我知道你在武技一途比我還努力,想來你是知道當年那位化外高人的事情,想要達到他的高度——可是你想過沒有,那位世外高人武技超絕,可是在遇見佛祖之前,為什麼他一直不能解月兌?只有在皈依我佛之後,才羽坐化成佛!所以師弟,在為兄看來武技總歸是一條走起來很難的路,你要慎重!」
「是,師弟心下有數!」至德雙手合十低聲應道。
不二大師看著恭謹行禮的至德,心下暗嘆了一聲,知道自己師弟並沒有听進去自己的話。
「師弟,你知道為兄最厲害的一套武技是什麼?」不二換了話題。
「師兄最厲害的武技師弟並不知曉,很多年沒有看見師兄施展武技——只是上次那個小魔女來,听說師兄施展了一招——可是那個如來法身不像是武技一途,到更像是佛宗的身外身一技,這法身的凝聚是用的願力,只要修佛高深,只要是我佛宗弟子都能施展出來。」至德皺著眉頭說。
不二點了點頭︰「師弟的眼光是沒的說,當世一流!確實不錯,為兄當時施展的確實是願力凝聚的法身!可是還是沒能抵擋的住這一招!」
「那一招?」
「那個小姑娘施展的一招,跟她娘親當年所用的路數如出一轍,嘿,就連模樣都是一樣,長大後必是傾國傾城的女子!」
「師兄!你就是過于憐惜這些人,每每讓自己受傷!」
「不是的,那個小姑娘全身精元化為一招,用的是同歸于盡的招式,如果硬踫硬,今天坐在這里的就是為兄的金身了。」
「什麼招式有如此威力?」
「當時我與楊夫人一戰,我是處處被動挨打,狼狽不堪!哪里還能講究什麼世外高人的風範?而楊夫人雲淡風輕,連汗珠兒都沒有一顆!為兄當年的性子也是如此好強,如何能容忍一個外人在悟蟬寺耀武揚威?尤其還是一個女人!到了最後,為兄不得不施展出壓箱底的功夫!這套功夫當年師父傳了咱們一批十幾人,可是最後練成的只有為兄一人!就連你在武技上天賦如此之高,也沒有練成啊!」
「師兄的天賦在我佛宗都是數得上的,師弟不敢相比!對了,是什麼功夫,難道是?」
「是,就是蓮華經!」
「蓮華經?!師兄你真的練成了?」至德的眼神有些恍惚。
不二大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五指一旋,眼光一瞬,捏了一個手印,嘴里輕輕吐出一個「偣」字,只見一朵小小的潔白蓮花突兀出現在二人眼前,靜靜的浮在空中,緩緩的旋轉著。
至德法師盯著緩緩旋轉的蓮花︰「白色,二品,師兄確實是練成了!」
「現在身上有傷,不然可以結出一朵青色的!」不二法師笑了一下。
「師兄最後能結成什麼樣的?」
「最後的蓮花是金色的,可是我還無法達到,我只能結出青色的蓮花。」
不二撤了手印,蓮花慢慢散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漣漪,消失在虛空中,至德張大了嘴,盯著蓮花消失的地方。
「當初我施展蓮華經,終于讓楊夫人鄭重起來,我結出兩朵蓮花,一左一右攻擊楊夫人的身側,這時我的眼角余光看見楊宗主揮手,我當時想,只要楊宗主出聲制止,我就散了蓮花,因為當時我都無法控制蓮華經的威力。可是就在楊宗主要制止的時候,楊夫人伸指向天,瞬時引下一團日光,轟在我的蓮花之上,當即蓮花被毀,我的心神也大受傷害,整個人委頓在地,話也說不出來,還是楊宗主從身上掏出一枚丹藥,這丹藥才讓我沒有神識受損,咱們寺里的大還丹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是要是恢復神識,還是楊宗主的那枚丹藥有用,楊夫人傷了我也是心懷不安,可是我當時是羞憤難當,哪里有心情跟他們說話?楊宗主只好跟我告辭,攜著夫人飄然而去!」
「這些事情師兄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呵呵,這些事情在我當時看來哪里好意思開口?丟人現眼罷了!後來過了兩年,楊宗主托人帶信,我這才知道原來是真宗夫婦二人!在信里楊宗主邀請我去真宗做客,我想著有機會還能搬回一局,這才孤身出游去了東海。」
「難怪師兄把我從總壇叫了過來,原來是這個緣由!後來師兄去了東海,和那真宗到底有了什麼結果?」
「我到了真宗,見到了夫婦二人,可是楊夫人那時已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再跟我動手了,楊宗主很是客氣,留我在東海盤桓了一段時日,我也在真宗闡述了佛宗教義,這才回到悟蟬寺,自此真宗跟悟蟬寺才算是不打不相識,算是有了一段因緣。」
「那楊夫人打傷師兄的武技到底是什麼?師兄可弄清楚了?」至德听不二說了半天,一直沒有提到自己最為關心的事情,忍不住開口相詢。
「葵花指。」
「葵花指?這是什麼武技?從來沒有听說過!」
「是,這世上武技大抵都還知道,各門派所擅長的武技不外乎就是那麼幾種,可是這葵花指我也第一次听說——我听說之後向楊宗主相詢,可是奇怪的是楊宗主自己似乎也不會這門武技,這讓我對楊夫人的身份有了很大的好奇,可是楊夫人有孕,當時也不好意思追根問底,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沒有了楊夫人的消息,我問過楊宗主兩次,楊宗主也閉口不言,徒呼奈何!直到上回那個小姑娘施展了這一招,我才知道這葵花指沒有失傳,總歸有人學會了這武技!而且那孩子的模樣跟她娘親非常相似,甚至更勝一籌,想來是楊夫人當年所懷的那個孩子吧!」
「這個小魔女,要是下回再讓我遇上,我一定要讓她好看——對了,師兄,這東海真宗該如何去得?」至德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句話,不知不覺雙手掌心滿是汗跡。
「呵呵呵,師弟啊,你來我這說了這半天話,估計就是為了問路吧?我跟你說,別想著去找真宗,楊宗主估計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你也別去給人家添亂!我這也是命中一劫,慢慢會養好的。」
「不行,這神識之傷最是難治,而且時間久了神識受損,以後再修煉更是艱難!我就是忍下這口氣也要讓真宗拿出丹藥來治好你的傷!」至德喊了起來。
不二皺皺眉頭︰「師弟,這丹藥也不是真宗自己煉制的,據楊宗主說,這丹藥是真宗拿東海產的靈石跟一個叫神丹閣的門派交換來的,你要真是想治好我的傷,不如直接去找那個神丹閣,這樣咱們也不必欠真宗的人情!佛宗有語︰與人為善!你千萬不要想著找真宗報仇!」
「師兄,你說你!唉,這神丹閣在什麼地方咱們也不知道,你讓我上哪兒找去?」
「神丹閣也在東海,是東海三大門派之一,只要到了東海,這總會有消息的。」
「好,既然師兄這麼說,師弟我就去安排,一定把這丹藥討回來。」
「這丹藥叫養神丹,有機會多討幾顆吧,以後留著一定有用——只是這靈石,咱們佛宗也沒有,不知道神丹閣會不會同意交換?」
「師兄你就放心吧,靈石咱們沒有,可是咱們總壇有晶石,這萬千願力化成的晶石想來不會比靈石差!我這就讓人上總壇求兩塊晶石,去換幾枚丹藥總行了吧?」
「這樣最好,還是師弟你的腦筋轉得快,為兄不如啊!」
「師兄你說什麼呢?這悟蟬寺還得靠你撐著!好了,說了半天話,我就不打擾師兄靜修,我這就安排去了。」
至德又合什行了一禮,起身走了出去,不二看著至德的背影,喃喃自語「這葵花指現世,到底會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