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趙霧翎和拓孤諾隨乞婆婆他們來到一處破廟,看到破廟里聚集著一群衣著破爛、面黃肌瘦的老人和小孩,其中,有兩個小孩正生著病,躺在角落里不停的咳嗽著,看得趙霧翎一陣揪心。看來這些都是從南雀國一路逃亡到這里的百姓。
估計這些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老人和小孩還不知流落到何處。眼前的景象讓趙霧翎瞬間紅了眼眶,她連忙從附近找來了一位大夫,給正在生病的小孩子把完脈看完病,已將近傍晚,這個時候趙霧翎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錢袋里的銀子已見了底。
要安頓這些可憐的老婆婆和孩子,沒有錢是不行的,最起碼要給他們找個像樣點的房子,還得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
「小三,你想想辦法,幫幫他們吧,好不好?」這還是拓孤諾小盆友第一次懇切的請求她,目光無比的澄澈、透亮,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美麗耀眼。
「放心吧,這件事翎姐姐管定了,諾寶貝,你先留在這里,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剛才過來的時候她好像看見前面有一間「常記」當鋪。
「嗯。」拓孤諾小盆友很听話的點點頭。
幸好出宮的時候她沒有忘記帶上她辛辛苦苦從各處「搜刮」而來的玉石,沒想到在這里派上了用場。雖然很心疼,很舍不得,可是眼下江湖救急啊,她顧不了許多。
真的來到當鋪,趙霧翎又遇到個難題,因為她不知道該當哪一塊玉石,身上帶著的每一塊都是她的心愛之物,實在難以抉擇。一刻鐘過去,她仍舊站在當鋪前左搖右擺的拿不定主意,當鋪掌櫃是位老先生,他終于忍不住催促道,「公子,你到底當還是不當啊,天色已黑,不當的話本當鋪要打烊了。」
這些猶猶豫豫的客人他見得多了,多半是還沒下定決心當東西的,他並不抱多大的希望跟這類人做交易,所以,他一般是懶得搭理他們的。
听見當鋪要打烊,趙霧翎不再糾結,急急忙忙的說道,「當當當,我當!」不當的話,破廟那些人今晚連粥都喝不上。
「要當就快點,別耽誤了我看戲的點,還磨磨蹭蹭干嘛,要當什麼啊?拿來我瞅瞅。」今晚那台戲可是他最愛看的,絕對不能錯過。
什麼態度嘛,趙霧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譏道,「老板,我是擔心我這寶貝太值錢,怕你這小店當不起!」她發現這緞城的人看著就讓人討厭!
哎喲!這公子口氣還挺大哈,老先生上下打量了趙霧翎一番,見趙霧翎衣著光鮮,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雪緞,細皮女敕肉的,眉宇間有幾分貴氣,一看就是富家少爺。既然是富家少爺,為什麼要來他這當鋪當東西呢?
老先生不管趙霧翎是不是富家少爺,就憑趙霧翎剛才那幾句狂傲的話,已令他臉上有些慍色,用不屑的眼神掃了趙霧翎一眼,從鼻間發出一記冷哼,「當不起?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這常記當鋪開了三十余年,收當過多少名貴之物,還從未出現過當不起客人東西之事。我今兒個倒要瞧瞧,什麼寶貝這般值錢,還能貴重到砸了我這三十余年的招牌不成。」
趙霧翎心里嘆道,哎,這老頭要不要這麼激動啊,隨便說了兩句就老羞成怒,只差沒跟她拍桌子叫囂了。算了,她還是別跟他嗆吧,萬一這老頭有些心髒病、高血壓、腦血栓等心腦血管疾病什麼的,耐不住激,被她氣死了怎麼辦,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她決定不反駁他。
她最後決定將荷葉雙魚形白玉當掉。這荷葉雙魚形白玉是拓孤夜送給她的,听說是以前什麼國進貢的,價值不菲,當時她看著形狀特別,質地上佳,確實是塊上好的玉飾,送到眼前哪有不收的道理。她特地挑了這塊拓孤夜送的白玉典當,也算是為那些因他而流離失所的可憐百姓做些補償吧。
「老板,那你看這塊玉如何?當得了多少銀子?」將那塊荷葉雙魚形白玉擱放在櫃台之上,趙霧翎饒有興味的盯著老頭,想看看他的反應。
只見老先生的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手忙腳亂的將那白玉捧在手中細細查看,臉上是掩不住的激動,兩眼放射出異樣的光芒,以他專業的眼光,一眼便瞧出此玉非普通之玉,似是宮中之物,說它價值連城都不為過。
老先生狐疑的重新打量起眼前這位俊俏溫潤的公子,暗自猜測著他的身份,莫非他是王公貴族?也許還是個落難的王公貴族吧。他不由得聯想起最近南雀國舉國上下因為北武大軍進犯而惶惶不安、被迫離開故土到處逃竄躲難的局勢,心想︰這位公子也許是南雀國的某位王公貴族吧,離鄉背井的,為了生存,以至于落魄到要典當名貴玉石。
他的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生意人的狡詐,擺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淡淡的說道,「公子,你這玉是不錯,不過色澤不是很瑩潤,仔細看的話里面有雜質,我看公子好像急需用銀兩,這樣吧,這玉我收了,我給公子一百兩,如何?」
一百兩是多少錢啊?趙霧翎還真沒仔細研究過這個。平時都生活在皇宮里,沒有花銀子的機會,她匆匆忙忙從皇宮里帶出來的那袋銀子也稀里糊涂就花光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花光的。對銀子沒點概念的她,略微恍神了一會兒。w4gj。
她的沉默這倒讓老先生心慌慌了,他剛剛是把價錢壓到了最低,他很清楚一個人無非是在走投無路或者萬不得已時才會當掉自己的心愛之物,所以,給的價錢再低,客人也不得不接受。
一直沒說話的趙霧翎讓老先生內心越來越焦急,他生怕趙霧翎一個反悔,不當這罕見的白玉,故而又趕緊改了口,把價錢往上加了點,「公子也別再猶豫了,要不咱們干脆點,一口價成交,一百五十兩,公子如果同意,就在這典當紙上簽個名畫個押,這銀子公子可以馬上拿走。」
趙霧翎從小對生意場上之事耳濡目染,怎麼說也算是在生意圈子里混大的,這老先生急匆匆的改口提價,憑她天生靈敏的嗅覺便嗅到其中定有可疑,哼哼,差點叫這老頭騙了過去。
心里有了底的趙霧翎變得從容、淡定,她笑了笑,「老板是拿我當三歲小孩耍嗎?拿一百五十兩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叫花子嗎?你別跟本公子胡亂扯些什麼玉的色澤啊雜質啊那些,告訴你,本公子別的本事沒有,對玉石倒是有點研究,實話跟你說吧,從我爺爺的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是鑒賞玉石的高手,你在我面前大言不慚的談論這塊玉的缺點,是想訛我呢還是欺我是外地人想狠狠的宰我一頓啊。」
「沒、沒有的事,公子怕是誤會了。」心思被揭穿,老先生頓時緊張起來,說話都有些結巴,視線瞄到了別處。
「是不是誤會,老板心里有數。若非本公子今兒個急需用錢,也不會便宜了你這當鋪。剛才老板說要趕著去看戲,我也不想跟你磨,我有個提議,如果老板接受,那這樁生意就成了。如果不同意,本公子再找別家當鋪問問。」這霧個破。
听說趙霧翎要去別家當鋪,老先生真的急了,這送上門的寶貝可不能錯過啊,他連忙說道,「什麼提議?公子請說。」
「既然本公子來到此地又遇見老板,也算是個緣分,看得出老板也很喜歡這塊玉佩,我向來是個爽快之人,不如這白玉就以一千兩的價格賣給老板,本公子今後不再贖回,以後它就屬于老板你的。這個提議你可同意?」
什麼?一千兩賣給他?天下竟有此等好事!因為太過于驚喜,老先生有些懵了,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白玉啊,就是拿他這個鋪子交換他也願意呀。
「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老先生不太敢相信,眼神激動的盯著趙霧翎。
「再不點頭,本公子可真的不認剛才說的話哦!」他若再不點頭,說不定她真的要後悔了,從剛才到現在,趙霧翎的目光故意不落在那塊白玉上頭,生怕再多瞟一眼,自己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
「好好好,公子請稍候,我這就拿銀子給你。」老先生樂不可支的將白玉收了起來,匆匆轉身進里頭拿銀子。
一千兩銀子到手,簽了字畫了押,這樁買賣總算讓雙方都各得所需。
令趙霧翎沒想到的是,這塊玉佩不久之後竟然成了泄露她行蹤的關鍵。
有了一千兩銀子,趙霧翎找了個大點的房子,雖然簡陋,但有片瓦遮頭對破廟里頭的老老小小來說,已經很滿足了。趙霧翎將他們安置好,又將剩下的銀兩都留給了他們,並且讓諾寶貝執筆寫了封信,花重金請人捎去南雀國,給他們家里人報平安。待一切弄妥,趙霧翎他們不知不覺在緞城呆了十多天。
因為心急著要找花千語,趙霧翎和拓孤諾離開了緞城,順著子母玉越來越璀璨的光芒,他們一路往西焰國最繁華之地——都城的方向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