懾于拓孤夜駭人的氣勢,另一個掌櫃也壯著膽子,說道,「是是是,小人也是。回夜王,小人是吉祥當鋪的掌櫃,剩下那四塊玉佩是小人店里收到的,其中兩塊玉佩也是一位唇紅齒白的俊俏公子所當,看他的樣子好像急需用一筆錢,在短短幾天里先後當了兩塊玉佩,哦,他來本店的時候小人隱約有听到鈴鐺聲,不過他確實不是位姑娘啊。另外兩塊玉佩的主人是一位黑臉漢子,小人見他有些面熟,應該是本地人,他來當玉佩的時候鬼鬼祟祟的,跟干了什麼壞事似的,匆匆當了玉佩便走了。夜王所說的什麼姑娘小人沒見過啊。」
「黑臉大漢?」拓孤夜眯起黯沉的瞳眸,心里甚覺蹊蹺,很顯然,這個黑臉大漢非常的有問題,在他身上或許能查出點關于翎兒的線索,遂劍眉一挑,朝佇立在旁的人說道,「術突,你去把這個黑臉大漢給本王找出來。」
術突行了個禮,領命而去。
犀利的目光一轉,拓孤夜再次將冷炙的視線投射到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身上,那二人剛接觸到那兩道恐怖嗜血的目光,馬上垂下頭去,幾乎貼著地,身子顫得越發厲害,每一刻都像是呆在地獄,受著非人的折磨。
「術然!」驀地,頭頂上傳來桀驁男人涼薄的聲音,讓兩位掌櫃心髒猛然一顫,豎起耳朵仔細听著。
「屬下在!」
「把他們拉下去,由你處置,知道怎麼做嗎?」拓孤夜沒有明確道明如何懲處兩位當鋪掌櫃,這種做法更是讓兩位掌櫃內心的恐懼深入骨髓,惶恐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何種命運,但可以明確感受到的一點是,不好的預感正源源不斷的爬上心頭。
跟隨夜王多年,術然縱然不是每次都能讀懂夜王的心思,但也能從中意會到七^七八八,為免估錯夜王之意,待會兒他還是再請教一下神醫蒼戒比較保險,畢竟神醫是最了解夜王的人,一定知道夜王的想法。是以,他斜眼瞥了瞥地上跪著的兩人,抬頭應道,「屬下明白。」
「啊,夜王饒命啊,夜王饒命啊,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夜王開恩哪,小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嬰兒,求夜王饒小人一命吧……」
兩位掌櫃听不明白拓孤夜和術然之間的對話,沖上頭腦的第一個想法便是以為要將他們拖出去砍頭,嚇得全身發抖,拼命磕頭求饒。
急鋪回另。術然手一揚,便有兩個侍衛走上前,將他們二人強行拖了出去。之後,緞城的百姓誰都不知道他們在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緞城再也沒有「常記」和「吉祥」這兩間老字號當鋪的存在,兩家人也從此搬離了緞城,不知去向。
當天下午,拓孤夜的怒氣沖上了天。他長腿一抬,毫不留情的朝著前面的兩具胸膛狠狠踢了過去,兩道刺耳的嚎叫聲乍起,便見兩道身影被震離了地面,進而重重的狼狽的摔落到地上,口吐鮮血。這吐血倒地的兩人正是砍傷趙霧翎手臂的店小二和他兄弟黑臉大漢達子。
「你們竟敢傷了她!」震天的咆哮聲似要刺破眾人的耳膜,沒有人敢抬頭望向此刻勃然大怒的桀驁男人,連同術突術然在內,所有人皆屏住呼吸,承受著某人噴涌而出的怒火。
術突術然從未見過夜王發這麼大的火,非常有默契的相覷了一下,同時轉向那兩個即將要不幸的人。跟蹤,搶劫,擄人,傷人……哎,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觸犯了夜王的大忌,傷了夜王最在乎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黑臉大漢的五官扭曲著,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可是五髒六腑疼得厲害,好像體內的髒腑都被那一腳震碎了一般,連呼吸都難受。而那店小二則當場痛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術突,把他們的衣服扒了,明天拉到大街上游街示眾,通知緞城的百姓一個都不許躲在屋里,全部出來觀賞。」拓孤夜的聲音再次沉了下來,因為盛怒,胸口處起伏不定,趙霧翎受傷的消息令他僅存的一點冷靜消失殆盡,憤怒與擔心此刻在他心頭纏繞,這兩個人將他嗜血殘忍的本性再次激發了出來。
如果他們認為游街示眾就結束了的話,那他們就錯了,這僅僅是懲罰的開始,膽敢傷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代價只有一個——生不如死!他一定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看著術突術然將兩個混賬東西拖出去之後,一直眉頭緊鎖的鬼醫蒼戒微微嘆氣,開口道,「夜,我們得趕緊找到趙霧翎他們才行。」言語中不乏擔憂。
蒼戒已盡量使用最婉轉的口吻,不敢將話說得太白。眼下的情形變得非常不樂觀,趙霧翎身上的財物統統被那兩個人劫走,身無分文,人受了傷,也不知傷勢如何,又帶著個三歲的小孩子,有沒有遭遇到更嚴重的劫難,不得而知。
他所擔心的這些,拓孤夜怎會不明白?這也是令他大發雷霆誓必要那兩人付出沉痛代價的原因。wtoa。
「來人,備馬!」拓孤夜沒有應蒼戒的話,而是面色匆匆的吩咐侍衛備馬,在蒼戒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人早已似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喂,去哪兒呀,等等我!」好歹也應他一句嘛,真是的。蒼戒小聲嘟囔著,快步跟了上去,「好你個拓孤夜,以為不搭理我我就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猜啊,你現在肯定是趕去胭脂郡,是吧?」
依那黑臉小子所說,趙霧翎是在胭脂郡受傷的,哎,希望她沒有離開胭脂郡才好。
蒼戒猜得沒錯,拓孤夜果然直奔胭脂郡而來,循著各種線索,前後僅花了一天的時間便找到了「回春堂」,可惜他又撲了個空。
「原來那位霧翎姑娘是皇妃啊,哎喲,我說氣質怎麼如此出眾呢,汗,是民婦眼拙,沒瞧出來,還望夜王不要怪罪。」醫館大娘沒有想到,叱 風雲的北武國夜王居然站在她的面前,令人強烈的感受到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所有人站在他面前都只能仰其鼻息。
關于「回春堂」這位秦大娘為趙霧翎療傷並收留那一大一小的事情,拓孤夜已得知,心里對秦大娘自是感激的,所以在言語上也比對其他人客氣了許多。
「秦大娘,謝謝你好心收留並照顧他們,這份恩情本王記下了。大娘可知道翎兒帶著諾兒去哪兒了?」
秦大娘說道,「說來也奇怪,本來他們在我這兒住得好好的,昨天霧翎姑娘一听說臨近的緞城被北武御林軍包^圍,嚇得驚慌失措,傷還沒養好便連夜收拾了包袱向我辭行,說有要事要辦,必須走,我攔不住她。」
當時她便覺得很奇怪,現在她更覺奇怪,那霧翎姑娘和諾兒,一個是北武國的皇妃,一個是皇子,怎麼會像逃難般的逃到這兒呢?又為什麼一听到有關北武御林軍便連夜逃走呢?這里面一定有蹊蹺。他們要逃的真正原因莫非跟眼前這位桀驁冷峻的夜王有關?
「昨天逃走的?」拓孤夜不悅的擰起了眉頭,交攏在身後的雙手握緊了拳。趙霧翎,難道你就真的這麼不願意見我嗎?心里的氣還沒消嗎?你到底要逃到什麼時候?
蒼戒很明白趙霧翎會逃走的心情,造成現在這種局面拓孤夜有很大責任,但看見拓孤夜這段日子的痛苦和煎熬,他不忍再說他什麼,只問道,「秦大娘,不知他們往什麼地方去了?」
「應該是都城沒錯。民婦听霧翎姑娘說她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好像是在都城,我看霧翎姑娘很急于找人的樣子,手臂上傷沒好就說要去都城,民婦不放心,好說歹說才把她留了幾天。所以,他們應該是往都城去了。」
找人?她到底在找什麼人?拓孤夜一言不發,眉頭皺得更緊了。
蒼戒看了看拓孤夜,道,「他們昨天才逃走,應該走不遠,我馬上派人去找,相信很快會有消息。」說完便率先出去外面安排。
下一刻,秦大娘出聲喚住了正要轉身離開「回春堂」的桀驁男人,「夜王請留步,民婦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挺拔身影停住,回頭,墨黑的瞳眸轉了轉,定楮看向秦大娘,頓了頓,輕輕頷首。
得到默許之後,秦大娘幽幽開口,「民婦跟霧翎姑娘接觸了一段時間,不能說了解很深,但民婦看得出,霧翎姑娘是個很率性的人,生性活潑愛動,受不得半點的拘束,她喜歡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她寧願逃走也不想呆在皇宮一定是有原因的。有時候設身處地的為對方想一想,可能會更理解對方的心。」
一番話听在拓孤夜心里,不免引起了一番觸動,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嘆氣,向秦大娘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他跟趙霧翎之間的誤會,怕是只有兩人親自見到面才能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