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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文說到老太太提議給齊悅瓷添幾個服侍的人,準確地說是服侍邵槿的人。
屋里伺候的丫鬟們一听,登時會過意來,俱是害羞得垂下頭。管媽媽忙領著眾人下去,留她們婆媳自在說話。
顏紅走在最後,出門時忍不住回眸一望,眼里是希冀的喜悅與無名的憂慮。
往听荷居塞人的事,老太太在心里琢磨不是一日兩日了,就等一個合適的機會。齊悅瓷剛進門那段日子,她不便提,免得外人以為她故意為難兒媳婦;眼下兩人成親五個月多,將滿半年,正是好時候。
當然,她不是要給邵槿名正言順納妾。
現下就納妾,委實太早了些,至少得過一年,或者等齊悅瓷有孕。但是,送幾個通房丫頭卻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晾齊悅瓷也不好拒絕。
齊悅瓷笑意盈盈︰「原來老太太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她滿口贊同。
老太太頗感驚愕,雙目圓睜,好半會才笑道︰「好孩子,果然是出自書香門第懂規矩知禮節的。不瞞你說,我起初還當你會不樂意呢……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這是免不了的事,哪個男的沒有三妻四妾?
二老太爺這把年紀了,屋里尚有五六個年輕女孩兒。小的如治哥兒,房里也有兩個人……更別提二爺、四爺正當盛年的。老八公務繁鎖,你又忙于料理家事,偶爾或有顧及不到的……若有一二細心妥當之人前後伺候,也好減你倆後顧之憂。」
老太太面容慈祥,輕輕拍著齊悅瓷的手,儼然一副推心置月復的模樣。
身後青花粉彩游春圖雙耳瓶里插著幾支一尺來高的月季,紅勝晚霞,白如羊脂玉,含苞待放,尖尖挺立,燻染得人衣服上、發髻上皆縈繞著馥郁芳甜的香氣。
邵槿手捧桃花,眉眼含笑,那一刻,她的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再回首,恍如隔世……
早晚都會發生的事,齊悅瓷從未想過拒絕,順便樹下自己悍婦或者妒婦的形象。
她所希望的,所能爭取的,無非是選一個于她最有利的……而這個人選,她早拿定了主意。老太太自然有自己得意的人,可要進听荷居的門,還得看她這個主母肯不肯。
「老太太一心一意為我們晚輩著想,我豈能不知?」她淡淡一笑,梨渦迷離,「媳婦拙笨,不會挑人,老太太經得多見得多,又會調理人,身邊的姐姐個個水蔥兒似的。
老太太看著誰好,好歹賞給媳婦使喚吧……將來咱們院里有什麼事我照顧不到的,她還可以請老太太幫忙拿主意呢,連我也放心許多。」
這話听著恭敬,其實語氣很重。
明里是求老太太賞人,暗里把老太太的心思完全打消了。不然,老太太就坐實了安插人手去兒媳婦院里探听消息並把持內院的目的。作為一個繼婆婆,傳出這樣的風聲去,無論是誰都不會覺得她做得對。
老太太面上一沉,緩緩道︰「她們幾個素日膽小,上不了台面的,咱們另挑好的罷?」
口氣不肯定,是商量的。
「……嫣然姐姐是老太太的左膀右臂,媳婦不敢開口。念雙幾位姐姐雖好,可惜老太太統共只剩下她們四個大丫鬟,媳婦不能體貼孝敬老太太心下已是十分過意不去,再要了老太太的人……」
齊悅瓷的表情為難而躊躇。
聞言,老太太倒不好反駁。她說得句句在理,自己若執意把人給她,反顯得自己刻意如此了。
只是……這樣一來,就沒了合意的人。暮雨能干,忠厚老實得過了;朝晴機靈,姿色平平……彩兒霞兒幾個小丫頭們沒認真教過,更是難當大任。
齊悅瓷清楚她此刻的為難,不由笑著建議道︰「老太太以為……紅瘦如何?她從前是服侍老太太的,後來跟了我們爺,事事用心,院里小丫頭們沒有不服她的……」
即使她不把紅瘦推上去,老太太遲早會委婉提拔她。
老太太無可用之人,紅瘦是她最後一個能信任能重用的人了。
而齊悅瓷願意給她這份體面,是因為她比誰都明白……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紅瘦,在邵槿心中的份量大不如前,很難對她構成威脅,加上有個處處比她強的人與她作對比,不怕她有翻身之日。
老太太怔怔地看著她。
這個兒媳婦,每每讓她吃驚、不解、疑惑。可是,以前所有的加起來也比不上今天的……
依她的打探,齊悅瓷不喜紅瘦,甚至是有些厭惡的。她滿心以為她會找借口攆了紅瘦……不料,她會主動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送出去,她完全可以提拔自己的人上去啊?
她帶了那麼多得力丫鬟來,隨便找兩個給邵槿,旁人根本插不下手去。
難道……紅瘦投向了她?
但,前幾日紅瘦還……
老太太迷惑了。
齊悅瓷看出她眼中的猜忌,越發好笑,解釋道︰「紅瘦是爺用慣了的人,有多年的情分在。再者,她性子溫良謙恭,對我甚是尊重,我本就打算和老太太討了她……今兒老太太既有此意,媳婦才敢開口。」
她身穿淺玫瑰紅繡女敕黃折枝玉蘭于前襟腰背交領緞襖,鮮女敕的顏色襯得她眉目如畫,秋水精神。鵝蛋臉上掛著溫婉的淺笑,絲毫看不出丁點不悅。
「看來這丫頭對你的脾性……」老太太的笑容夾雜著一絲勉強。
齊悅瓷連連點頭︰「可不是,她話少,可伺候人用心,別的幾個不及她一個。她家里沒人了,必會一心一意呆在府里,萬不會生出二心來。」
明媚灑月兌的*光照進屋里,暖風拂面,老太太說不出哪兒不對勁,就是胸口怪怪的不舒服。
「俗話說好事成雙,媳婦的意思是,既然要行事,倒不如再添一個……」
老太太徹底招架不住。
她簡直懷疑齊悅瓷的心是用什麼做的,別的女子,有人往夫君身邊送人,恨還來不及呢。她卻上趕著收通房,難道她果真一點也不在意?
明明說他們夫妻感情極好啊……邵槿的人才身份擺在那,滿京城有幾個女人看不上,她不信她能把自己摘得那麼干淨。
「你是指……」老太太壓根忘了自己送人的初衷。
齊悅瓷莞爾一笑︰「不知老太太記不記得我院里的碧冉?就是那個長挑身材、鵝蛋臉面,行動溫柔可親的?她是我娘家六嬸娘親自為我挑的,不但容貌標致,而且讀書識字,沏得一手好茶……」
一個碧冉,一個紅瘦,中間牽扯著煙柳,這場戲,有得唱。從今往後,她的听荷居該熱鬧起來了,邵槿應該很滿意吧?
一點不難過,那是假的。
畢竟近半年來的相處,他對自己挺上心……她幾乎沉陷在他的溫情脈脈中。但是,她沒有糊涂,一切只是短暫的美好,他們之間,注定會有其他人踏足,無論她是否高興。
通房、妾室……她遙望遠處的人生,彌漫的是他的意氣風發,與她的落寞無奈。
當不能阻擋,她唯有主動出擊。
老太太沉默了。她當然知道听荷居的碧冉,見過的小丫頭們總忘不了議論兩句,听到最多的是像齊悅瓷的品格……一個像自己的丫鬟,她能那樣心安理得收下,放在眼皮子底下,任邵槿看個夠
光是這副心胸,就無幾人能敵。
她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本該由齊悅瓷問的問題,成了老太太當下最頭疼的事。她隱隱感到不安,即使那個碧冉不是齊悅瓷的人,可憑她的品貌,足以越過紅瘦去,紅瘦的失寵在開頭已經注定了。
一旦紅瘦被扳倒,齊悅瓷之外,听荷居里是碧冉獨大……那時,邵槿納妾指日可待。
蕊兒……妾室入門,碧冉一個丫鬟出身的勢必得往後讓。蕊兒才貌雙全,碧冉也一點不比人差,兩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老太太不可思議得看著齊悅瓷。
小小年紀,無女性長輩教導,能把這樣的招數用得這麼爐火純青……
「要不我把她叫來,老太太好好看看……」齊悅瓷嬌柔清脆的嗓音打斷了老太太的冥想。
「不……不用了,那丫鬟我記得,的確不錯。」老太太沒有反對的理由。
齊悅瓷顯得很平靜︰「此事尚未問過爺的意思,回頭媳婦問過了,爺若沒意見,咱們就熱熱鬧鬧擺幾桌酒,給二人開了臉收在屋里,不知這麼辦行不行?」
她想得非常周到,老太太不得不點頭稱好。
日頭漸漸上升,到了午飯時辰,老太太留齊悅瓷用飯,破天荒沒叫上葉蕊。
飯後,老太太歇晌,齊悅瓷才慢慢回听荷居。
幾個丫鬟不知她們在屋里說了些什麼,估模著不會是什麼好事,俱是不敢大聲說笑。反是齊悅瓷無事人一般,回屋換了家常衣裳,照舊歪在炕上看書,直到夕陽西下,邵槿回來。
邵槿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縴細瘦弱,與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完全不符。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發出沉靜的聲音……齊悅瓷靠在窗沿,金光照得她迷了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