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鳳鳴這事,還真不能怪舒家二姐妹多心,或者胡亂猜測。
當初鳳鳴的確是賣身葬父的,齊王人在歸來的途中遇著了她,當時他們是路過了一個還算熱鬧的集市,鳳鳴正在被當地的一個惡霸欺負,說要買她回家,那惡霸長得五大三粗,瞧著就是個狠角色,鳳鳴雖然是一個弱女子但也瞧他不上。
齊王的隊伍經過這集市,遠遠的大家都讓了道,鳳鳴被那惡霸糾結不休,又瞧遠道而來的隊伍是官家的,這個時候正是的齊國還處于戰亂之期,為了擺月兌這當地的惡霸鳳鳴直接就沖了上去攔了齊王的路。
當時有幾匹俊馬一起沖了過來,鳳鳴便大著聲音求救︰「各位官爺救我。」
身為齊國的王爺,路上遇見了惡霸欺壓百姓之事他當然不會袖手旁觀,所以齊王直接就管了這事,再惡的人也不敢與當官的作對,齊王便是給了銀兩讓鳳鳴把她父親葬了。
當時齊王的三個兒子不過是袖手旁觀,齊月冷淡的端坐在自己的俊馬上,齊歌則一臉的高深,眼神似有諷刺之意,齊曲就有些不耐煩了,他是不屑于管這等閑事的。
這三位男子分別坐于俊馬之上,特別是齊月,甚是出眾,一身的盔甲讓他瞧起來英姿颯爽,目如朗月。
他本就是明王,氣勢上總是高人一籌,如眾軍之王,讓人不由自主的都要降服于他那不怒而自威的英姿之下。
哪個少女不懷春,當時的鳳鳴就對齊月心生了情意,但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很難留在齊月的身邊,所以當時便借了賣父葬身這個機會實了個小手段。
鳳鳴謝過了齊王,口上說的是葬了父親後要與他為婢,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就給了銀子準備作罷,但鳳鳴當時就認真了,說什麼從小父親就教導她要知恩圖報,如果不然寧可不收齊王的銀兩。
面對這樣一個知情理的女子齊王也就又作了罷,但齊王是何等人,哪里需要她一個弱女子來報答來為婢。
後來齊王命令屬下買了副好官好地給她爹作安葬之所,人多好干活,這前後也沒有用了多少時間的光景。
如此為般鳳鳴就留在了齊王的身上為奴婢,侍候齊王的日常起居。
她一個女子一路順著行軍沿途而返,路上的時候齊王的三個兒子都很冷淡,也就齊歌偶爾還會露出一些春風般的笑容,齊曲則是個脾氣壞的,似乎瞧她多有不順眼,使得她不敢靠近齊曲一步,而齊月則是不冷不熱的,她得著機會也會靠近齊月,送水給他喝,或者拿削好的水果給他吃,齊月倒也沒有拒絕,因為這樣事情她也會為別的士兵做,在那段日子里她就是這些人的廚娘一般,體貼的侍候著每一個人,路上大家對她也都很客氣。
本來她以為會一直這樣發展下去,可沒想到有一日晚上她到齊王的帳前送吃的時齊王忽然就拉過她,也許是太突然了,她一個不防備就跌入了齊王的懷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被齊王給親了,雖然當時她也有想要掙扎,但畢竟對方是齊王,她也不敢掙扎的太厲害,怕因此激怒了齊王,卻不知道她這種半推半就的作法更是惹得齊王獸性大發,立刻就撕了她的衣裳一舉攻破,那一次她就變成了齊王的人。
這樣的事實讓她有苦說不出,有淚不敢流,只能生生的吞到肚子里,日後再看齊月的時候也不敢正眼看了,只覺得自己骯髒不堪,配不上齊月了。
從那以後齊王日夜都會要她作陪,每晚都會要她到筋疲力盡,同時也不讓她再干那些侍候人的活了,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她已經成為齊王的女人了。
齊王說回到王府之後就給她一個姨娘的位置,讓她後半生無憂的生活在齊王府,他果然也做到了。
這一切于她這樣的女孩來說的確應該是最好的了,只要她再生個兒子出來,這一世也就無憂了,但偏偏,她心里有些不甘,這種不甘在回來後越加的濃烈了。
明明她看上的是齊月,怎麼就成為齊王的人了。
雖然說齊王權大勢大,但齊王不能和他年輕的兒子齊月相比。
本來在路上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齊月有個夫人在王府等著他,回到王府後什麼都知道了,心里越加的不甘心了,瞧舒離也沒有多漂亮,怎麼就能當齊月的夫人,到現在還能獨享齊月一人,她則要和很多女人分享齊王,這種不甘心越重就越想念齊月,哪怕只是偷偷的當他的女人她也願意的,不需要任何的名份。
當然,如今的她也不可能與齊月光明正大的有染的。
上一次的投湖自殺,實在是因為受不了這種思念之苦。
每天瞧齊月和她的夫人出雙入對的,舒離又很得王妃的歡心,而齊月她是多半看不著人的,齊王雖然疼她,可畢竟不是她心頭所愛,加上她到現在還沒有懷上過孩子,身邊也沒有人教導,她還不懂得為自己謀利,年輕的女孩子,沒有經歷過事情,一心所想的只有愛情,有時候甚至覺得為了愛情去死都值得,但如今她已經是齊王的人了,不管甘與不甘她只能咬牙吞下。
且說鳳鳴這事直到第二日的時候舒心才告訴舒離,這主要是因為當晚齊月人已經在府上了,她也不好再派人去找舒離,可第二日齊月上朝了,這機會就來了。
舒心派人來找,舒離自然也就過去了,哪想到去舒心那里會听到這樣一個消息,听完後舒離就覺得眼皮突突跳,心里特別的不是味。
齊月竟然與鳳鳴有這一腿,他還真是藏得深呢。
轉而又想,他自然是要藏得深的,要是被齊王知道這事情還不得與他這個兒子翻臉。
心里不是味的轉了一圈,勉強壓下了不可言喻的痛楚,詢問她們幾個︰「這事除了你們還有誰看到沒有?」
舒琪忙說︰「就我們看到。」
舒心也說︰「這事只等你來定奪的,畢竟牽扯到明王,他說到底也是你的夫君,他要是倒楣了怕你也沒有好日子過,我們姐妹一場,我也希望你能生活幸福的。」
這話說得漂亮,舒離點了頭,說︰「這事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我來處理。」
舒心便忙說︰「你放心,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轉而又說︰「你瞧我這身子,日後要是真的懷不上我這後半生還指望誰啊!四妹你可得上些心啊!」
舒離能說不麼,依然點頭應︰「我會給你配出合適的方子,你再等一等。」她現在心情極度的不好,哪有心情配什麼藥方子。
不管如何有舒離這話舒心也放心了,舒離小坐了一會就立刻走了,心里亂得厲害。
既然是親眼目睹,那就錯不了的。
想鳳鳴那女孩向來不與人來往,原本以為她不喜與人相爭,現在想來全是錯的,她心里有的只是齊月,自然沒有心與那些姨娘們爭什麼,何況她不爭不奪齊王就專害她了。
又想起以前自己曾救她一命,當時以為她是因為齊王納了妾室想不開跳湖自殺,現在想來怕是因為愛而不得了。
不管怎麼樣與鳳鳴並沒有接解過,對她是不了解的。
眼下,她最想知道的便是齊月的想法,他是不是也對鳳鳴有情?
那女子長得漂亮,一瞧就是個可人的,男人哪個不喜歡漂亮的可人的。
一個人回去在房間里郁悶了好一會,在沒有了解到齊月的真實想法時還是決定不要瞎猜他,但出了這等事情又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心,便又想起了齊月一直不肯和自己同房的事情,難道是在為鳳鳴守身?
這樣的想法一出來立刻讓她覺得心都揪了起來,齊月如果真的是在為鳳鳴守身,將至她于何地?
這段日子的相處,彼此之間一直很融洽,二個人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樣恩愛。
主子的神色飄忽不定,一旁的奴婢都看在了眼底。
花容小心的上前詢問︰「主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
還真是煩心的事情,但舒離沒有辦法和她講,輕搖下頭,想了一會後便又站了起來說︰「出去走走。」自從上次見過鳳鳴後也就沒有再見過了,也不知道她整日待在院子里做甚至,就不嫌憋得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對于鳳鳴,她可謂是一無所知的,但這鳳鳴對她們怕是清清楚楚的。
舒離走出院子,花容月貌便一聲不響的跟隨其後,自家主子有心事,她們是知道的,但這心事肯定是她們幫不了的。
舒離沒想到的是,她正想此人的時候此人卻已經迎面走了過來。
遠遠的便瞧見鳳鳴正漫步走在走廊之上,她似乎也早就瞧見了她,遠遠的便忙朝她快步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已傳來︰「大夫人吉祥。」
「鳳姨娘安好。」舒離莞爾。
話到這里鳳鳴忽然就笑了,說︰「如果不嫌棄,私下里叫我鳳鳴可好?我也叫你的閨名。」
舒離似有為難的道︰「這樣怕是不妥,會亂了輩分的。」
鳳鳴听她這麼說也沒有再勉強,只又道︰「上次有幸被你所救,我還沒有去感謝過你,現在想來如果那日不是你,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站在這里與你說話了。」
舒離笑盈道︰「現在不會再想不開了吧?」
鳳鳴搖頭說︰「人生有過一次就足夠了,如果我再想不開就枉顧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舒離依然盈笑,道︰「如此甚好,不知道鳳姨娘這是要到哪里去呢?」
鳳鳴便說︰「一個人悶得慌,便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舒離才不相信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這里是她們小輩的後院,她是齊王的姨娘,她的院子理在西邊那個院落,這前後的距離可不是一二步之遙。
既然她要說謊舒離也不點破她,便是微笑著看她說︰「我也正閑得慌,不如鳳姨娘到我那里小坐一會。」
鳳鳴听言立刻矜持一笑,道︰「如果就打擾了。」這般舒離就帶她去了自己的院落了。
整體來說鳳鳴瞧起來是一個比較恬靜的女子,齊王府的生活也把她漸漸薰陶得越來越像一個高貴的貴婦,她的年紀並不大,舉手投足之間也是溫柔又優雅的,民間氣息在她的身上蕩然無存,如果不知道她的底細,任誰也不會把她想成一個民間的貧窮女子,當初曾靠賣父葬身而存活下來。
人都是在生活中不斷的變化,改變著的,這一點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舒離領著鳳鳴到了她的院落,並吩咐奴婢上點心茶水招待起來,鳳鳴打量著這周圍的一切,如今的齊月也只有舒離這麼一個女人,在這時她便是女主人,所有的奴婢都要听從她的,眼神里有著絕對的順服。
悄然對比一下,不免想起自己身邊的幾個奴婢,那些奴婢表面上也是對她恭敬的,也只有她知道,那些奴婢看她的眼神有多不屑和不甘心。
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貧窮女子,卻有幸得到齊王這麼長時間的寵愛,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巴著她趕緊失寵呢。
這所有的一切,她不出門卻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奴婢偶爾也會聚在一起悄聲說話,以為她听不到,其實很多時候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多少是有些害怕的,畢竟自背後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也沒有,這王府的女人,背後沒有力量的哪一個能在王府站立得住,關于夏側妃和王妃以及江姨娘的手八段她也是有听說過的,所以入王府後她就越加的謹慎自己,免得自己出了絲毫的差錯。
數月來她避免接觸任何人,這日子倒也相安無事的過了下來,但舒心的小產讓她又心生恐懼。
听下人私下里悄然議論,舒心是被人下了藥才導致小產的,明著說是舒心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頭下的藥,但暗地里還是另有其人的,這件事情越加的讓她不安了,但好在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懷上齊王的孩子,心里也就又放心了些。
鳳鳴一邊小飲了一杯茶一邊打量著周圍,眼神最後落在了牆上所掛的一把佩劍上。
那把劍是為齊月所用的,當初初遇他時就有瞧見他的腰上佩著這樣一把長劍,瞧起來威風八面的。
能在這里瞧見屬于齊月的東西,心底也莫名的覺得幸福,但同時又有酸楚涌上心頭。
偷偷的窺視著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這樣的日子其實並不好受,簡直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明明痛苦萬分,每日還要假裝自己很快樂,很幸福,就怕被齊王瞧出一二,但好在齊王在府上的時間不多,有時候也就是晚上才到她的身邊來,大多數都是為了與她歡好的,好過了便歇息下來,基本上齊王也發現不了他的心事。
像他那樣的男人,根本也不屑于去了解女人的心情,又或者說他已過了那種情竇初開的年歲,如今所需要的不過是身體上的空虛。
舒離這時微微斂眉,一聲不響的也品了一口茶,鳳鳴瞧著那劍失神的樣子她自然是有瞧在眼底的。
一個女人,偷偷窺視著自己的男人,這種感覺就好像被毒蛇由身上爬過一樣。
舒離微微抿唇,忽然就站了起來,她起身去取那劍,鳳鳴這才回過神來,就听舒離說︰「這是齊月的劍。」這劍還真沉,大概有十斤之重,明明看起來很輕巧的。
鳳鳴笑了,笑得有些勉強。
她當然知道這是齊月的劍,所以她開口說︰「這劍瞧起來真漂亮,很氣派的樣子,我可不可以模一模?」以前這劍都是齊月不離身的帶著,如今人回府了,基本是太平的,所以這劍他就沒有帶身上了,他身上所帶的不過是另一把比較方便又比較隱秘的軟劍。
舒離這時笑說︰「這劍好重的,你小心著拿。」鳳鳴便走過去接住這劍,果然是重的。
舒離又似隨意的問︰「你和齊月早就是認識的吧?」至少在她之前就認識的。
說到這事鳳鳴的精神便好了許多,半似回憶半似向往的說︰「是呀,我們早就認識了。」又說︰「不過,明王比較沉默,平日里也不怎麼說話,那時我還是行軍里的廚娘呢,每天都給他們做飯,為他們洗衣裳。」想起以往臉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真心的笑,那時候每當收集了齊月的衣裳後都會發呆好久,一個人偷偷的抱著他的衣裳就仿佛能抱住他的真人一般。
那個時候她還特別的喜歡唱歌,一邊洗衣裳一邊唱歌,軍里好多的人都喜歡听她唱歌,只要她在那里唱歌,就有不少人在一旁听,有時候還跟著她哼唱幾句。
可事實無常,哪曾想到,齊王竟然看上了她,讓她連說不的機會也沒有。
不由自主的和舒離講︰「明王很喜歡舞劍的,我瞧見過他與二爺三爺比劍,二爺三爺兩個都不是明王的對手呢。」說到這個又覺得無比的驕傲,自己喜歡上的男人當然是旁人的不能比的。
舒離嘔心不已,同為女人,她豈會不知道鳳鳴正在回憶她與齊月的過往,只是不知道齊月每日是否也這樣回憶過!
想起那些往事是又心酸又甜美,鳳鳴以為舒離不知道,哪曾想到舒離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她一雙藕臂拖起劍,試圖想把這劍給撥出來。
那時瞧見齊月舞劍之時那劍就光芒萬丈,但那個時候她是沒有機會親手模到齊月的劍的,如今能親手模到,似乎還能感覺到齊月的體溫就在這上面,心跳都有些加快。
舒離瞧她這愛不釋手的模樣,便微笑著說︰「鳳姨娘,齊月的劍從來都不讓人踫的,我先收起來了,要是讓他回來不小心瞧見了準要惱我亂踫他的東西的。」她想撥劍,想試試那感覺,舒離偏就不想讓她試。
明明是齊王的人了,干嘛要屑想她的男人。
對于齊月,心里有著不能控制的佔有欲,這男人是她的,別的女人連一個指頭也休想踫。
舒離要把劍從鳳鳴的手中拿過來,但鳳鳴已經拿到了這劍,只差一步就可以體會到齊月曾經的感覺了,心里哪肯放手,但舒離都這樣說了她又不好不還,心里一邊掙扎著手上一邊抱緊了,舒離面上無有異樣,依然溫柔的笑著,但要拿回劍的決心卻是明顯的,正在兩個人有些僵持的時候劍忽然就出了鞘,舒離只拿回了劍鞘,但劍還在鳳鳴的手上,鳳鳴當時只覺得一道光芒閃過,直刺得她眼楮睜不開,本能的閉上眼楮,劍上的重心卻倒了下去,直朝舒離砍了過去。
舒離原是沒有防備的,等看見的時候已經抽不開身,本能的要伸手去擋朝身上砍來的劍,但劍鋒瞧起來又鋒利無比,只怕自己一伸手便又傷到了自己的手,一切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根本讓人來不及做決定,說遲時那時快,就見一道身影風一樣的就撲了過來,那劍直接飛了出去,當的一聲直刺入一旁的牆上,只見齊月人已經站在房中了。
「你在干什麼?」齊月的聲音已經冷戾的傳了過來,問的是鳳鳴。
他一進來就瞧見鳳鳴拿著劍朝舒離的身上砍,要是他晚回來一步舒離豈不是要被她給砍傷了,所以齊月起來動了怒。
鳳鳴也嚇了一跳,張嘴欲解釋,舒離便忙盈笑著朝齊月走去,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說︰「齊月你不要生氣,鳳姨娘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不小心……」不是她想要陰鳳鳴,實在是鳳鳴要窺視他的男人,她不得不為自己鋪條路。
鳳鳴這時便一臉謙意的道︰「真是對不起!」
齊月冷淡的看她一眼,只道句︰「如果傷到了人再說對不起也晚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齊月語氣不善,鳳鳴又尷尬又難堪的樣子,舒離便打圓場道︰「齊月,你別用這種口氣和鳳姨娘說話,會嚇著她的,我剛還听鳳姨娘說你們早就認識了,那時候她還天天為你洗衣裳唱歌給你听呢。」
這話的確是鳳鳴說的,但鳳鳴說的是為大家洗衣裳唱歌,又不是為了齊月一個人,鳳鳴沒有听出來舒離話中的言外之音,可齊月卻一道冷芒就朝鳳鳴射去。
齊月這眼神在舒離瞧來完全是心虛的表現,怕自己會識破她們的奸情?
此時的舒離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波濤洶涌,听齊月又說了句︰「鳳姨娘,父王已回來了,你再不回去一會父王會以為你失蹤了。」這話听起來像是支開鳳鳴,但听在舒離的耳朵里又成了齊月惱恨鳳鳴跟了齊王沒跟他,總之舒離心里越加不好受了。
鳳鳴這時也趕緊作了一福後就離開了,齊月的態度很冷淡,她知道齊月肯定是怕舒離知道了,所以她幾乎是逃野的離開了,這種事情別說是齊月不想讓舒離知道,就是她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她喜歡的竟然是齊王的兒子齊月,她的命運會如何!
那廂鳳鳴離開了,齊月這才正色的和舒離說︰「你怎麼和她走到一塊了,以後不要把父王的女人帶過來。」特別是鳳鳴,剛剛那一劍,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但為了避免日後有意外發生最好是不要來往的好。
舒離听言便笑了,道︰「听你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鳳姨娘不認識呢,你們以前明明很要好的,怎麼這會倒像個陌生人一樣了。」
舒離自己話里帶著酸味,還帶著戲謔,齊月听得微微蹙眉,道︰「我和她並不熟。」又說︰「總之你听我的話便對了,你若不听,日後吃了虧不要朝我哭鼻子。」說完這些話他自己倒是轉身坐下,臉色還陰陰的,像是誰得罪了他一般。
舒離只當他是心虛的表現,怕自己與鳳鳴走得近了到時會發現他們的奸情,忍下心里的惱意,她面上依然神采奕奕,漫不經心的說︰「瞧你說的這般嚴重,鳳姨娘也是你認識的,我還曾救過她一命,難不成她還真能恩將仇報,和院子里別的女人一樣惡毒不成。」
提到這事齊月猛然就盯著了她,問她︰「你幾時救她一命?」
舒離假裝隨意的說︰「就是我大姐要入王府那會呀,她不知道為什麼想不開投湖自殺,還是我瞧見了跳湖里瞧的她的命呢。」
齊月一時之間沉默,舒離瞧了瞧他的神色道︰「我覺得她在這院子里也是寂寞的,連一個朋友也沒有,我瞧她也是個善良的,不像那些存著害人心思的壞惡毒女子,所以才領她過來坐坐,她瞧著你的劍就喜歡得緊,說你以前常用那劍,她講了許多你們的往事,不知情的乍一听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呢!」
「你說什麼?」齊月比較敏銳的抓到她的關健詞。
舒離故作迷惑的道︰「嗯?」
齊月瞪著她半晌無語,今天的舒離處處透著古怪,言詞之間總是意有所指。
如果說昨日不曾遇著鳳鳴,最後又遇著了舒家的二個姐妹,他也不會多心,現在瞧舒離如此古怪,他心里早就了然了,定然是舒家的二個姐妹朝她說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舒家二姐妹謊稱迷了路,他自然是不信的,心里也猜到她們定是看到了鳳鳴和他,這種事情,他本來是不想解釋的,也覺得沒有必要和她們解釋,但有句話叫做人言可危,現在便是如此了。
舒離定然是相信了她們的話,然後就有了和鳳鳴的一些不期而遇,之後引鳳鳴過來套鳳鳴的話,鳳鳴便講了過去的一些往事,這些本就沒有什麼,但舒離不這樣想了!
齊月有些無語的撫額,女人心,海底針。
別的女人他還能看透,但他這個女人,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
若不是事他就知道了舒家姐妹會告訴她這一切,他還不知道她腦袋里究竟在算計什麼呢。
明明心里吃醋吃得發了酸,面上偏又裝著一無所知,只拿話旁敲側擊。
齊月在心里想了一會,她不問,他若主動說他和鳳鳴沒有什麼只會顯得自己更心虛似的。
舒離這時見他半晌無語也就隨口又問了他一句︰「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以往他通常都是晚上才回來的。
齊月看了她一會,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舒離迎視他,做了虧心事的是他又不是她,她沒有道理不敢和他直視。
「今天沒什麼事情,我回來陪你,你不願意?」齊月倒是反問了一句,這話听在舒離的耳朵里依然是心虛,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就想彌補一二?
他想彌補她就得接受?她不需要!
明明心里氣得冒煙,面上還是微微一笑,道︰「下午的時候我還要去公主府一趟,怕是沒有時間陪你了。」
「哦?那正好,我與你一起去看望小姑姑。」齊月如此道。
「……」原本去看望公主也不過是個借口,現在齊月如此說了,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難不成還能忽然說她記錯了日子,不是去公主府!
午後,舒離與齊月當真是一起去了公主府了。
今天雖然不是預約的日子,但今天也實在是來得巧了。
如果不來還真不知道,公主竟然受傷在床了。
見著公主的時候她人還正在床上,她的臉色大不如從前了,由于沒有來得及抹上胭脂水粉,整個人看上起來極為的慘白,這個模樣令舒離與齊月都微微吃驚。
公主是直接請他們一起進來的,對他們倒也沒有避諱,二個人進來後公主就讓他們坐了下來,齊月不由問她︰「小姑姑這是怎麼了?這氣色怎麼瞧起來這樣的差?」
公主淡淡的笑,道︰「我的氣色與病無關。」
齊月打量她一眼,道︰「小姑姑受傷了?」
「不愧是小明王,好眼力。」公主笑,但由于傷得重,笑得也很勉強。
「喔?誰膽敢傷小姑姑?」齊月疑惑。
長公主說︰「昨日半夜,我府上忽然痛進一批刺客,進來就要取我性命,那些刺客身手了得,我的門客都死傷好幾個,我也因此受了傷,如果不是我的門客以性命相搏,我怕是活不過今天早上了。」
「這事我想了許久,我不過是一位長公主,自認並沒有做下過讓人想除之而後快的事情,我的存在也並不會防礙到誰的利益,如果能防礙到別人的利益早在幾年前就該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吧。」公主的分析自然是有道理的,她不過是一介女流,私生活雖然亂,但普通人還不敢挑釁她的權威,膽敢挑釁她權威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至于政治上,她雖然在皇上面前有些說話的能力,但皇上又豈會真的因為她的話而決定誰的未來。
拉攏了公主,最多也是又多了一股勢力罷了。
實這話公主只說了一半,昨日她的門客也有抓到一個刺客,到現在還被關在公主府的天牢里,一整夜都在接受嚴刑逼供,公主朝齊月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免有著一半的試探之意。
她自己猜不準究竟是誰想要殺她,只能先對第一個來看望她的齊月試探一二了。
遇到這樣的事情,公主難免要想,齊月怎麼這麼巧剛好今天來瞧她,難道是為了打探那刺客的虛實?
果然,齊月接下來問了句︰「小姑姑就沒能留下一個活口?」
齊月問了,公主便冷冷一笑,道︰「活口自然是有的。」後面的話她就沒有再說了,怎麼逼供刺客開口,她手下的人有的是辦法。
舒離也沒想到今天竟會在公主這里听到這樣一出內幕,心里又隱隱覺得今天來的不是時候,公主昨夜才遇刺,她們今天就來了,這看起來是巧合,但公主如果多心的話就會覺得她們是有意而為之,想打探虛實來著,之前還惱齊月,現在又難免為他擔心一二了。
心里轉悠了一圈,公主又暴了一個消息︰「昨夜,那刺客的首領也被我的屬下給傷了。」
舒離听言便說︰「如此說來,只要找到那個受了傷的人,就知道是誰要行刺公主了。」
公主點頭,道︰「本來想請皇上下旨全城搜察的,但本公主向來是一個低調之人,也不願意因此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既不驚動全城之人,又可以把刺客找出來?」
舒離心道齊月並沒有受傷,而且她實在也不覺得齊月現在有對付公主的必要,便大膽的說道︰「公主是一介女流之輩,按說並不會招惹到什麼仇家。」從來都站在中間的公主的確還沒有到被人暗殺的地步!公主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公主可以細細的想一想,究竟有什麼樣的人會仇恨公主到恨不能殺之的地步,而這個人又恰好有著絕對的能力。」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是不敢和公主對峙的。
「公主心里如果有了懷疑的對像,就把這些對像暗中逐個請到府上來,觀言察色,旁側敲擊,百密一疏,總會有人露出馬腳的。」
公主沉吟一會,眼下也只有如此的法子可行了!
她不願意動用皇上的人全城搜查,決非是因為她要低調行事,實在是她的心里的確有些懷疑的對像,那些人就算是她這個長公主,也不能輕易觸踫,如果一旦觸踫到了,結果便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舒離給公主獻了個計,公主說好,不久之後舒離與齊月也就出了公主府。
他們二個人一離開公主府後公主就傳了人︰「去太子府請演世子來一趟,就說本公主有事和他商議。」到了現在來瞧她的也只有齊月,那麼她只有主動的,一個個的把那些有可能會對她不利的人都請過來,察言觀色,詢問一遍了。
有一件事情她也沒有告訴齊月,有一個刺客被抓了,還有一個受傷了,而那個人便是那群刺客的首領。
暗中,走出一個黑衣的人影,只听公主詢問他︰「墨竹,你可瞧出齊月有何異樣沒有?」
那廂,舒離二個人出了公主府上了馬車,一路往回而返,齊月半晌無語,顯然是在想事情。
舒離瞧他一眼,心里也猜疑公主究竟是被誰派的人刺殺的,否定了齊月,他今天趕的是不是也太巧了,這麼早就下了朝,還要與她一起去公主府!
如果連她都要這樣想,公主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處舒離抬眼正視向齊月道︰「我們今天來公主府實在是趕巧了吧。」
齊月抬眼看她好一會,直看得舒離微微蹙眉,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這才听齊月道句︰「的確是巧了。」話雖如此,他卻沒有絲毫壓力的微微展眉,爾後漫不經心的打量起舒離來。
齊月只覺得這女子實在是不同尋常的怪,旁的女子一個個一門心思都在琴棋書畫上,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那上面。
自認識她以來,見琴棋書畫的機會少之又少,但他又確實知道,她是一個有才情的女子。
舒離這時又有些擔憂的說︰「但願公主能逼刺客開口,查出真凶。」
讓刺客開口的機會怕是不大,既然有人派出了刺殺行動,那些刺客通常都是死士,一旦被抓就是自殺,就算沒有機會自殺,也斷不會開口的,對這一點齊月自然是最清楚的。
知道舒離是真心的為自己擔心的,齊月心底便有些高興,仿若她的擔心也有取悅他一般,聲音也溫柔的幾許,和她說︰「不要擔心,沒事的。」這邊說罷就把舒離往自己懷里摟了一下。
就算被懷疑又如何,星月公主又豈能動得了齊王府。
就算是皇上,也斷不會在這個時候為難齊王府,齊國需要他們這些人為他出生入死,保衛和平!
舒離被齊月摟住的時候難免就想到了鳳鳴,心里一堵,本能的想要躲他。
昨日才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現在又想對她做同樣的事情,心生惱意,刻意掙開他,離他遠遠的。
她的刻意就是傻子也該瞧出來了,齊月臉上一涼,眯眼瞪她說︰「你不讓為夫踫你?」
舒離見他似有惱意,立刻微笑道︰「我是想到我好像沒有漱口,怕有味道傳給你。」言下之意其實就是怕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傳給她。
齊月微微磨牙,心里知道她話中有話,偏又沒有辦法朝她發作什麼,只是輕哼一聲不再理她,自作聰明的女人,什麼也不曾問過他一聲就自己瞎猜,那就讓她自己慢慢煩神去。
太子府
齊演此時正端坐在書房之內,他半個胸膛敞開著,血又由里面滲了出來,容若則正拿著藥酒幫他又清理了一次傷口,這傷口傷得並不算重,但每日還是要清理二次的。
透過燭火,容若把他的傷口在清理干淨二又纏上了布,只是不由拿話說他︰「比個劍也會這樣認真,把自己身上弄傷很好玩嗎?」
自幼就是個書呆子的容若自然是不能體會自幼就武刀弄劍的齊演,齊演受了傷,他說是和屬下比劍不小心傷到的,容若自然就信以為真了。
本來容若不會做這等包扎的活,讓齊演傳大夫過來,但齊演說不想讓太子和他母妃擔心,容若最後只好理解的答應為他清理傷口了。
剛動手把齊演的傷給包好,外面就傳來奴才的聲音,說是公主傳來話,請演世子去公主府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