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奇觀神秘莫測,戈壁幻海光怪陸離。
一座莊嚴古樸的城池矗立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南枕氣勢雄偉的祁連山,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西接浩瀚無垠的羅布泊。
它有著一個膾炙人口的名字︰敦煌,恰似一顆墜落凡間的明珠,掐住了絲綢之路的咽喉,將關外野心勃勃的外族隔絕開來,如沙漠中的女神一般,神聖不可褻瀆,一代代的英雄兒女,拋頭顱,撒熱血,書寫了一段又一段鮮為人知的不朽傳奇。
一隊豪華至極的車馬穿越了浩瀚的大漠,停在莊嚴肅敬的城門前,掩飾不去的倦意在人馬中蔓延,為首的武將望著緊閉的城門眉頭緊蹙,朝著城上的守衛朗聲道︰「城上的守將听著,本將李爍,奉皇命護送惜玉公主遠嫁敦煌,現已完成使命,請蕭王速速前來迎接。」
不只是他,隨行的人馬皆是疑惑不解,當今皇上,將自己最疼愛的義妹惜玉公主,賜婚給唯一的弟弟蕭王,這已是舉國上下皆知的事,從京中出發,至此已一月有余,按常理來說,敦煌城應該是張燈結彩,準備迎接未來的王妃才是,為何此刻的敦煌卻是城門緊閉?
難道蕭王真的像傳言的一樣,擁兵自重,意圖不軌?
城門後,街道兩旁聚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一隊全副武裝的鐵騎分立于街道兩旁緩步前行,馬鞍,轡頭,盔甲,頭盔,皆是銀質,襯著夕陽泛著冷冷的寒芒,將中央的六頂轎子護衛得嚴嚴實實。
百姓眼中透露出敬仰的光芒,神衛軍負責城中的安全以及王府的守衛,乃是蕭王的直屬部下,除了蕭王本人,任何人無權調動,能讓這只軍隊護送的人,想必也是非同一般。
到了城門後,六頂轎子相繼停了下來,前面五乘轎中的人先後下了轎,為首的一人一身雪白的絲綢錦衣,娥眉清掃,淡粉薄妝,傾城之色,未被沾染一絲世俗的塵埃,雲袖中的雙手不安的扭在一起,極力的想要撫平狂亂的心跳。
「王妃姐姐。」後面的幾人聚了上來,齊齊的屈膝施禮,個個皆是出類拔萃的美人,冷漠淡然的藍衣女子,嫵媚嬌俏的彩衣女子,囂張跋扈的紅衣女子,精明犀利的紫衣女子,各聚特色,各不相同。
人群中發出一陣陣的驚嘆,蕭王的五位妃子,第一次齊齊出現在眾人面前,個個皆是世間罕見的美人兒,繁花爭艷,各吐芬芳。
也只有蕭王爺那樣的人,那個以區區百人平定敦煌,收回塞外數座城池的男子,才能享得了如此的齊人之福吧。
听得那聲‘王妃姐姐’,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心中更是一片絮亂,任由她怎麼絞著手指,也無法再平靜下來,十年了,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稱呼,此刻听來卻是那麼的諷刺,城門外的那位公主,才是當得起這稱呼的人吧。
女子閉上了眼楮,努力的想忽略掉周圍的一切,她溫柔軟弱了半生,總要強硬一回,對緩緩睜開眼,看向一旁,為首的一名銀甲將領威風凜凜,面上帶著的銀質面罩泛著冷光,只剩下一雙深邃的眼楮,透過面具上的小孔,肯定的朝著她點了點頭。
她似是得到了無盡的力量,微微的笑了笑,咬了咬唇,吩咐︰「開城門,迎公主。」
「來者何人?」莊嚴的城門在吱嘎聲中漸漸洞開,迎面而來的卻並非蕭王本人,而是一群女子,為首的將領李爍策馬上前,看著城中的眾人,問道。
「將軍有禮,妾身乃是蕭王妃,王爺正在率兵抵御外族的侵擾,無暇前來迎接公主,妾身以及諸位妹妹替王爺前來參見公主千歲,煩請將軍稟報一聲。」白衣女子緩緩的施禮,不卑不亢,面上鎮定自若,心中卻是一片驚濤駭浪,強自鎮定的說出了那一段練習了千百遍的台詞。
城門外的軍士心中一片悚然,眾所周知,惜玉公主乃是皇上親自賜婚的蕭王妃,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竟敢自稱是蕭王妃這且不是公然藐視皇上的旨意?挑釁皇家的尊嚴?蕭王妃,這三個字,足以招來滅九族的大禍
蕭王妃?馬車中的女子唇角輕揚,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的容顏,不知喜怒,手卻輕輕搭上了藏在袖中的短劍。
「李將軍,煩請讓道。」隊伍後方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李爍略一揮手,隨行的兵士立即分立于兩旁,他的任務是護送公主到敦煌,其余的與他無關,大可不必自找麻煩。
七匹駿馬拉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而來,大紅的紗帳隨風飄逸,四角垂著大紅綢結,儼然是一座小型的閣樓,到了城門前定住,鏤空雕花的門輕輕的被推開,兩名女子走了出來。
一襲縹碧衣裙的女子手握寶劍,大大的眼兒,尖尖的下巴,一張精致的女圭女圭臉,面上卻是冷若冰霜。另一人緋衣如血,舉止從容,眉目清秀婉約,竟似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兩名女子畢恭畢敬,分立于兩旁,各自挽起樓門一邊的紗帳,一襲火紅嫁衣的女子走了出來,墜地長裙撒下一片火紅的烈焰,同色的錦帶系在縴細的腰間,配著價格不菲的龍鳳玉佩,相得益彰。廣袖的外衫上用絲線勾畫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裙擺上則是祥雲朵朵,顯得富貴吉祥,拖地三尺,更顯得主人的身份高貴非凡。
旁邊立即有人搬來了階梯靠在馬車下,緋衣女子下了車,扶著主人緩步踏上兵士剛剛鋪在地上的紅毯,紅毯的盡頭,是那名挑釁皇家尊嚴、自稱是‘蕭王妃’的絕子。
城中的百姓鴉雀無聲,全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那位被奚落的高貴公主緩緩而來,似是一只驕傲的鳳凰,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將一切妄想鳩佔鵲巢的人趕盡殺絕。
越是接近,白衣女子袖中的手指越是絞的更緊,一個單純溫婉,毫無心機的女子,要去阻止一門皇上欽賜的婚事,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幾萬倍,額頭沁出了冷汗,嘴唇輕顫,對方只是緩步走來,她卻已是接近崩潰的邊緣,無助的看向一旁。
冷漠面具下傳來冷厲的眼神,白衣女子打了個機靈,立即轉過了頭,強自的逼著自己鎮定下來,那女子,是來迫害王爺的,絕對不能讓她得逞,她空有一身的才情卻毫無用處,這是她唯一能幫王爺的,絕對,絕對不能輸。
「蕭王妃。」緋衣女子諷刺的笑了笑,「見了公主殿下為何不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除了馬上的神衛軍,城中的眾人齊齊跪地,齊聲高呼。
公主並未說話,也不讓眾人平身,只是靜靜站定,緋衣女子莞爾一笑,「眾所周知,惜玉公主與蕭王乃是皇上親自賜婚,不知這位‘蕭王妃’又是從何而來?」
白衣女子直起了身子,似是被問住了,怔怔的不知如何作答,她這個王妃的確是不被眾人認可的,上未稟報朝廷,下未知會百姓,陪在他身邊十年,他說是,她便以為是了。一時間恨透了自己,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為何此時卻答不上一句簡單的話?
「回稟公主殿下,王爺與王妃已是十載的夫妻。」旁邊的彩衣女子撲哧一笑,聲音宛若出谷黃鶯,「皇上日理萬機,自然是忘了此等小事,竟又為王爺做主賜婚,換做十年前王爺自然是感恩戴德,奈何今非昔比,王爺與王妃情比金堅,只能辜負聖上的一番美意,煩請公主殿下回京跟皇上解釋一番。」
「公主殿下若是不願回京,留下便是,王府再窮,養一個閑人還是養得起的。」一旁紫衣女子也隨著附和。
「哎呀,那可就委屈公主殿下了,我們王爺正妃、側妃都有了,公主殿下若要強留,就只能屈尊為妾了,不知殿下是回京另覓良人呢,還是要留下為妾?」見到兩人都發話了,紅衣女子自然不甘示弱。
城中的百姓齊齊的看著紅毯上的公主,面對著這一番無禮的挑釁,隨行護送的李爍都忍不住蹙眉,全場的焦點卻似毫不在意,揮了揮衣袖,冷冷的說了句︰「李將軍,回程。」
在場的眾人又是一怔,不知這位公主是何意思,面對著這樣的挑釁,大可憑著她公主的身份,將幾名出言不遜的女子教訓一番,鬧個天翻地覆再回京,為何她卻是忍氣吞聲的選擇回程?
銀質面具下傳來探究的目光,似是想要穿過那繡著龍鳳的蓋頭,看看那下面遮掩著的臉龐,此時此刻是如何的表情。
就這麼成了?白衣女子一怔,看著那迎風而立身影,感激的說道︰「公主殿下通情達理,妾身感激不盡,姐妹們雖然言語刻薄了些,卻是字字珠璣,妾身代她們賠不是,妄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才是,妾身終生不忘殿下的大恩,公主殿下一路珍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銀質面具下目光炯炯,那公主雖然說了回程,人卻是絲毫不動的站在原地,只怕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公主冷冷開口,「蕭王妃謝得早了,本宮這就回去稟告皇兄,蕭王將本宮拒在城外,這是抗旨不尊,藐視皇上,此乃一罪。唆使王妃聚眾挑釁,出言羞辱本宮,令皇家顏面盡失,此乃二罪。待到皇上追究下來時,蕭王妃再親自去向皇上陪不是也不遲」
在場的人紛紛怔住,一陣暗嘆,這位公主,冷靜自若,一針見血,一鳴驚人
「啟程」公主不再多做逗留,拂袖而去,衣襟上金鳳栩栩如生,似是要掙扎著騰飛而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