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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家人，秀兒別這樣。」
周怡听到聲音，連忙走過來，「秀兒怎麼把門了？听聲音外邊的人是你二叔啊。」
「是又如何，我們家落難的時候二叔一家哪次不是跑得飛快？先前在公審的時候二叔來了。」沈秀面無表情的說著。
周怡眉毛一挑，「你二叔來了？」
「是來看熱鬧的。」說著沈秀把門一拴。
「無論如何，今天是年三十，二叔是家里的人，你爹是家里的長子，他們定是來一起過節的，秀兒也說過，年三十要笑臉迎新年啊。」周怡邊勸著邊慢慢把門打開。
沈大石也走過來幫忙，沈秀見他們的樣子，索性坐到一邊。
也罷，畢竟他們是一家人，這樣的日子肯定是希望團圓的，雖然沈秀並不覺得沈文一家該出現在他們萬壽齋。
打開門後，沈文滿臉堆笑，一邊的王柳然朗著聲兒道，「來來來，進冰進文快進來。」
鋪子里的暖爐燒得旺，里邊是說不出的暖和。
沈文一家被沈秀關在外邊一會兒就凍得鼻子通紅，連聲道謝的進了鋪子里。
沈秀徑直走過去把門重重地拴起來。
「今兒吹的哪陣子的風，把二叔一家都吹過來了？」沈秀見沈文他們自然的坐下，周怡也開始忙活起晚飯來，細聲細氣的問道。
沈文臉上略顯尷尬，王柳然則是立即起身幫起周怡。
沈進冰坐在桌旁，沒有什麼表情，而沈進文和沈小石之前就關系不錯，兩人熱鬧的說起話來。
屋里有了歡笑的聲音，伴隨著嗤啦的炒菜聲，原有的沉寂很快被趕走。
沈文滿臉笑意的看了眼沈秀，「秀兒別總是見著我們就跟刺蝟似的，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們出事的時候，你二叔我可是每次都在的。」
「那可真是要謝過二叔每次都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我們的熱鬧。」沈秀毫不客氣的回嘴。
沈文面上一陣尷尬，現在屋里除了他們倆就只有沈進冰，沈進冰本想說話，被沈文瞪了一眼後就又閉上了嘴。
知曉和沈秀說話討不到一點兒好，沈文也就沒有說話，只有沈小石兩人嘰嘰咕咕的，時不時的笑上一陣。
吃飯的時候氣氛也略顯沉悶，周怡招呼著大家多吃些，又說了幾句祝願以後和和美美的話。
桌上有十道菜，取意來年能一切都十全十美。
本來沒打算做這麼多的，都是因為沈文他們突然的到來，周怡才又加做了幾道菜，之前周怡的廚藝不錯，但每道菜都整體味道偏淡，在沈秀做了幾次飯給周怡吃後，又耐心的跟她勸說，再加上現在家境愈發的好起來，調味料也都不缺，周怡做起菜來總算是換了風格。
每道菜的味道都恰到好處，肉肥而不油，糕點甜而不膩，最受歡迎的還是火鍋，又方便又好吃。
當然最美味的還是谷酒和隻果酒，每個人都喝得不少，被暖爐的熱氣一圍繞，更是個個都面上紅撲撲的。
「嫂子啊，還是家里的感覺好。」許是喝多了，沈文說起話來聲音都有些飄忽。
周怡笑了笑，「覺得好的話，以後可以多來。」
「慢著，娘喝多了，隨口說的。」沈秀笑著夾了個雞翅膀給周怡。
「來大石哥和小石一人一個大大的雞腿，吃了後來年定必腳踏實地，平平穩穩。」吉利話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分外的好听。
周怡幾人笑開了花，相比較沈文家的則是沉默了下來。
桌上的氣氛分成了兩邊，一邊是沈秀他們說說笑笑，一邊則是沈文他們悶頭吃飯。
幾次王柳然都想插話進來，但失敗了。
沈秀一直注意到沈文和王柳然兩人欲言又止，心里微微思量了下，其實年三十雖然是講究家家戶戶團團圓圓。
但對于沈文他們一家來說團圓可有可無，沈伍出事後，沈秀猜想在他們一家心中，沈家就已經散了。
兄長的家中只剩婦孺，又頻頻出事，他們小家小戶的能躲就躲。
雖然這只是沈秀心里的猜想，但卻八九不離十。
而今天沈文他們卻一家子都來了，說蹭飯吃的話好像又有些勉強。
沈秀猜測大概是有求與他們。
「好了，秀兒去收拾，大石哥帶著小石去洗把臉，娘就在鋪子里先烤烤火，晚些秀兒去把內室里的暖爐給點起來，到時候夜深了晚上歇息，屋里就暖暖和和和的可舒服了。」沈秀笑意吟吟的。
一切安排妥當，卻只字不提沈文一家。
沈秀猜得道的，周怡自然也能想到，知曉沈秀這樣安排是讓她單獨和沈文家的說說話，周怡便也點頭笑笑。
在鋪子里只剩下周怡和沈文幾人的時候，沈文暗暗地舒了口氣。
周怡笑著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罷，不然夜再深些，外邊的燈籠都熄了，回去的路上黑乎乎的不安全。」
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沈文和王柳然對視一眼，王柳然把沈進文拉過來小聲的讓他帶沈進冰去內院里玩兒。
「嫂子。」沈文面露難色，喚了周怡後又說不下去。
「怎麼了？我讓秀兒去屋里拿個大些的燈籠給你們就是了，昨兒個家里熱熱鬧鬧的準備，一切過年要用的物品都備好了的。」看著沈文越來越難以開口的樣子，周怡狀似了然的道，「只是一個燈籠罷了，不礙事。」
「不是這樣的，嫂子。」沈文打斷了周怡的話，又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求助似的看了眼王柳然。
「嫂子不是常說我們是一家人嘛。」王柳然接過了話。
周怡點點頭，「自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見你們夫妻兩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若是有什麼事兒的話直說便是了，再拖下去，拿著燈籠回去也走不好夜路。」
話乍听上去普普通通的，但仔細一品，王柳然心里有了計量。
「既然嫂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就直說。這段時間我都在做鹽生意，起先的時候還不錯，但前不久又是大雨又是天冷的，昨天晚上鹽船出行的時候被大風打翻，里邊的鹽全落入水里沒了。」說到這，沈文停頓了下，看了眼周怡似是認真的听著他的話，才繼續往下說，「大哥現在一直沒音訊，其實這事我也不該來麻煩嫂子的，但我也就大哥這個親人，大哥不在，只有嫂子了。」
「天災人禍的，誰算得到呢。」沈秀清脆的聲音插進來，讓沈文正要往下說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之前爹出事兒，我們熬過來了；前幾天萬壽齋出了大事，我們也熬過來了。要相信，無論事情到了怎樣糟糕的地步，都一定能熬過去的。」出乎沈文他們的意料，沈秀的語氣極好。
話里話外都是安慰的意思，眉頭微鎖好像滿是擔心，面上的梨渦淺淺地印在臉頰邊，笑容看上去都十分的友好。
「關鍵時刻還是一家人才靠得住。」王柳然和沈文臉上笑開了花。
沈秀把手里早就準備好的燈籠遞過去，「燈芯已經點好了，屋里亮堂著不明顯，提著走夜路，燈籠的光足足的。」
「什麼意思？」面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回，沈秀的話卻讓夫婦兩一下跌到谷底。
「娘剛剛就說了，現在時候不早了，外邊過年夜的燈籠只怕是都熄了，天黑路不好走，秀兒就拿了家里備著的最大燈籠給二叔你們。」
「嫂子啊，這回你們一定要幫我們啊。」沈秀的話讓沈文心里一驚，本來放松下來的心瞬間又提了上前，一下子不管不顧的撲在周怡身旁。
「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周怡伸手就要扶，沈文卻死活都不起來，「嫂子若是不答應幫我們一家，那沈文只能長跪不起。」
外邊的沈大石被沈秀叫了進來，沈小石他們則都在內院里玩耍，不知道鋪子里發生的事。
「二叔別這樣，有話起來好好說。」沈大石也過來扶。
「不，嫂子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沈文說得十分堅決，一旁的王柳然也開始抹淚，「嫂子啊，我們一家只能靠你了，這次的鹽是要給大官家運的，本來想著過年可以賺上一比，誰知道天災人禍的，說翻船就翻船了。那邊開口讓我們賠五十兩銀子，一時之間我們那里來這麼多錢，只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王柳然說得愈發的可憐，沈文也跟著擦起了眼角。
周怡剛要說話，沈秀就攔住，「確實天有不測風雲，秀兒見二叔這樣心里也不好受。」
這話給了沈文他們希望，剛還哭哭啼啼的，連忙抬頭一臉期盼的看著沈秀。
沈秀卻是微微一笑，伸手扶住沈文的胳膊，暗暗地使力把他往上一提，剛還死活不起來的沈文就被沈秀給扯了起來。
沈秀使了力氣，把沈文疼得眉頭都擰了起來。
「我們家也沒錢，別見著萬壽齋好似生意特好，但鋪子里無論哪一樣都是要花銀子的，五十兩是多大的數目？還真拿不出來，剛剛秀兒說的話，二叔也听到了。凡事啊，就像我們這樣，靠自己不求人，熬過去就好了。」
沈大石把沈文家的兩個娃子牽過來，一路送到門口，沈文和王柳然一直不停的說，還想要周怡他們幫忙。
「 」一聲，沈文他們被關在了門外，沈秀利落的把鋪門栓緊。
不理會外邊的聲音，扶著周怡往內室歇息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